第四章:水塘一沒

那是在我不到四歲的一個夏天,父母經過幾年的打拼,家裡少有點餘錢,準備換掉原有的土坯房,換成青磚瓦房,我差不多也開始記事了。

那個夏天顯得特別的炎熱,老人們不聽的搖著蒲扇,中年人汗流浹背的挑著稻子,在馬路上來來往往的忙著“雙搶”,即春季水稻收割和秋季水稻下種,是我們這農民一年中最忙的時候,父母不僅要忙著雙搶,還準備在家建房,所以比其它人顯得更加忙碌。

父親天矇矇亮,就出門割稻子去了,母親做好早飯,等父親回來吃了飯,然後喂好豬,就和父親一起出門收稻子去了,一般都是我母親把割好的稻子捆好,父親就用舂鎬,即兩頭帶鐵尖的木質杆,兩其中一端靠中心不遠處會有個圈套,一般有圈套的一邊先插入捆好的稻穗裡,然後用肩膀扛起,此時圈套就可以防止,扛起來的捆滑向挑擔人,再去插入另一捆,用手一牽,適當調整一下,基本就平衡了,把母親捆好的稻子挑到打穀場去,因為有的稻田與打穀場直接來回,足足有三四公里遠的距離,這要看分地(就是把全村的田地,根據好壞分等次,一般一家人都是好的一點,搭點差點的田地,差田地主要是泥土不深,不肥沃,或容易乾旱的地方)的時候確定,我也會陪著母親在田地裡,打著赤腳跑步跑去,撿點被遺漏的稻穗,忙的不亦樂乎。

有好幾次被螞蟥吸在腿上,嚇的連哭帶爬的跑到母親身邊,讓母親幫我把螞蟥拉扯下來,弄點乾土撒在傷口上,不一會兒就結殼了,然後又重新在稻田裡奔馳,經歷了幾次螞蟥的纏腳後,我也不在怕螞蟥了,甚至會自己去扯吸在腳上的螞蟥了!

因為天氣太熱,太陽越來越“大”,母親怕我受苦曬傷中暑,就讓我儘量躲在有樹蔭的地方,隨著太陽向當空推移,我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少,最後基本很難給我遮擋太陽了,母親看到我一身泥巴和焦黑的皮膚,有點怕我曬中暑了,於是,就讓父親在挑稻子的順路把我送回家睡覺,可我根本不想回家,覺得外面人多又好玩,打心裡不想回去。

父親平時對我很嚴厲,說話聲音又大,他一叫我,我只能乖乖的跟著他,往回家的路上走,時不時的還往田埂上兜一圈回來的跑,父親也沒有多說什麼,叫我往前走,他把一擔稻穗送到打穀場後,立馬叫我到身邊,牽著我髒兮兮的小手在門口塘裡(一般很多村子前面都有水塘,用來洗衣服和洗菜的,也會放些魚在裡面,等到過年時放幹水塘,每家分上幾條魚過年)洗了一下,快速的回到了家,因為這個時候村子裡已經很少有人了,大家只要身體還行,都會去地裡幫家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除非村裡的一個病人即聽說從小得了癆病的人,聽說有傳染,天天坐在村祠堂門口,看著其它人來來回回的忙碌,有時我覺得他還有幾分書生意氣,因為時而不時會那本書坐那裡看看,我父親怕我跑到他身邊去被傳染了,就把我關進了老土屋,讓我喝了點水在床上躺著睡覺,說實話,我哪裡想睡覺?再說一個人在漆黑的小屋裡還有些害怕,因為只有一個剛鑽過一個小孩子的孔,就是我差不多可以鑽的那種,加上外面堆了一個稻草垛,這是平時家裡用來燒火做飯的,沒等我躺多久,我裝著很乖的睡覺,不一會,父親鎖好門就去忙了。

聽到父親應該走遠了,我馬上一骨碌爬起來,四周看看,想著怎麼逃出去,現在想想自己實在是太調皮了?

我就搬來個凳子墊腳,因為靠窗的地方還放著一個破舊的梳妝檯,很容易就鑽到窗戶洞口,毫不猶豫的爬進去,沒想到對面的稻草跺上面有點虛,我一不小心就頭朝下腳朝上的滑了下去,幸好年齡小,基本沒有受傷,只是被嚇的不輕罷了。

我逃出來了,就像一匹野蠻似的飛奔到村口,也許怕碰到父親會捱打,就縮了回來,在一片菜地邊玩耍,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跑到村門口的池塘邊走搭板(就是農村為了方便大家洗衣服,選擇一個地方搭起幾塊長石條板,便於給村裡婦女洗衣服或洗菜用的,一般裡水面不高,就像現在搭的玻璃橋有些類似,只是比玻璃橋小很多很多罷了!)洗洗手,洗洗腳,打打泡(就是人坐在水邊石頭上,腳伸進水裡,不停的用腳打著水面,濺起水花的那種)的玩的不亦樂乎。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在橋板上一個人也許玩的太累了,又捨不得回去,就不知不覺的坐在那石板上睡著了,又不知道過來多久?我一翻身就掉到水裡去了,因為睡著了掉下去的,一下就沒入了池塘裡,應該是被嗆醒了,出於本能反應,就像英雄飛行員全力挽救飛機一樣,絕對是拼命的,因為不拼命就會沒命,頭在水面上撲騰了幾下又沉了下去……。

等我再次清醒過來,已經躺在池塘邊上的樹蔭下面,父母和村裡圍了的不少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的盯著我……。

後來聽我母親告訴我,我掉進水裡的時間差不多快吃午飯的時間,有很多人開始回村上做飯吃飯,我最後沉下去的時候,正好我們村一個狗子的人發現了,他開始還沒有太過注意,後來我沉下去時,腳踢了一下水泡,狗子感覺有動靜,加上水也不深(也就一米深不到吧!)他急忙跑過來,用手撈了幾下,就摸到了我,立馬把我拉了起來,並大聲叫喊,一看是我,立馬傳話(就是他叫能聽到較遠的人,依次幫喊我到父母)給我父母,說我落水了!

父母開始還以為別人在說著玩,嚇他們,因為父親一直以為我躺家裡睡覺了,門又被反鎖了,怎麼可能掉水裡去,但是,看到別人拼命的喊不像假的,我父母像天塌下來的飛奔而來,看到我已經躺到樹蔭底下了!經過大家搶救,我吐出了不少水來,慢慢就醒過來了,父母為了表達狗子的救命之恩,送給了狗子10個雞蛋和1.2元紅包(以前沒有現在的紅包,一般是撕下一點對聯腳,用米湯貼在錢上面,人家收到錢後就扯下紅對聯紙就好了)(聽說在村裡如果落水救了人,被救的家人要給救人的人幾個雞蛋和紅包,不管多少錢,就是給救人的人壓壓驚),成長的路上,隨著年齡的增長,經歷也就越來越多,我的心裡開始慢慢種下有了感恩的想法。

池塘一沒,命懸一線,讓我現在都感覺後怕,鄉村中淳樸的愛,沒有現在的套路,不需要過多修飾,也同樣會感人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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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愛在分享中獲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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