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名合格的單身家庭女孩


在我八個月大時,媽媽就去別人家當奶孃,從那時起,奶奶背上的揹簍就是我成長的搖籃,搖搖晃晃,平平穩穩。奶奶說,那時候,別人家小寶寶身上是奶香味,我身上是米糊和米餅味。

八歲時,爺爺將我送去新疆(那時爸爸媽媽在新疆打工)和爸爸媽媽住,換4歲大的妹妹回老家爺爺奶奶帶。凌晨的車站,記不清有多少匆匆路人,只記得一位男子慢慢走進,爺爺推著我的小肩膀示意著我,我將身子微微一側抓著爺爺的衣角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接過了行李在前面領路,爺爺低頭悄悄羞我:耶,自己爸爸都不認識了啊。是啊,那個人是我的爸爸,是後面十幾年將最深的愛和最好的脾氣都給了我的爸爸。快到家時,又是熟悉的一幕,個子不高,滿臉親切笑意的女人等著我們,她是否走過來拉我的手,我已記不得,我怎麼進入家門,也已記不得了。

在這個“新家”,我並沒有體驗到與父母開開心心幸福生活的快樂。爸爸平時沉默寡言,貌似對我的關心不多,只記得有次他突然出現在我的教室門口,依著門,淺淺望一眼,轉身離去,我會趴著窗,看著操場上那熟悉的背影,淚珠早已掛滿臉蛋,趕緊低著頭繼續做題,害怕被同學發現。


而我的媽媽是個很厲害的人,她可以騎著大摩托,一邊吐槽爸爸騎個摩托都龜速行駛,一邊讓摩托加速飛奔使我的帽子被風搶走,逼著我在馬路上去追那頂調皮的帽子;她可以佈置很多家務給我做,掃地、做飯、洗衣服是我放假在家的固定任務,中午就騎著自行車去棉花地裡給媽媽送午飯,路上看見維吾爾族的叔叔阿姨一定要低著頭使勁蹬;她可以在我面前無止境的吐槽爸爸的無用,萬分嫌棄的拿錢砸爸爸;她可以不讓爸爸吃飯,爸爸只有去後院用柴火熬著從小河溝裡釣的小魚;她還和爸爸分居,一個人在後院的小屋做布鞋,我的、妹妹的、爸爸的、爺爺的、奶奶的,唯獨沒有她自己的,後來呀,送鞋就意味著離別,在我的潛意識裡保存了很久;她還將送我去上學的任務交給隔壁叔叔,就是那個爸爸不在家時,常來我家玩的叔叔,就是那個最後帶走我媽媽的叔叔。


這樣的生活只持續了一年,但是卻佔了我童年回憶的大部分內存,每次想回憶小時候,這段故事便會湧入腦海。

一年後,我回到了老家,小時候的我們是不記疼的,除非有人熱心的提醒你。“你媽媽跑了這麼多年了,真的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啊”、“你和你妹妹好造孽哦,跟著你婆婆也一樣”“你媽媽也是可惡得很哦”“哪個娘有這麼狠的心哦”“去找你媽要錢,她該你們的”……


這些語言伴著我成長,這也教會了我謹言慎行,與人相處,你所認為的對他人友好的關心,可能是二次傷害。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這些言語早已產生免疫力,可是有些言語還是留在心裡,幾度琢磨。在高中時期,同寢室的女生語重心長的說:“其實他們單親家庭的人啊,心裡面很多時候是扭曲的”那瞬間,全寢室沉默,很慶幸那時候我已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了,不然我會是哪般手足無措呢?現在的我,21了,身邊的人已經開始交友了,可是有的不熟悉的朋友發出交友宣言令我無奈:我媽媽建議我,不要找單親家庭的女孩,說這種家庭的女孩心裡多多少少會有點不同於常人……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無意看見類似言語了,什麼時候“單親家庭”這一名詞被染上了色彩,突然覺得自己也應該被審視,我也是一名合格的單身家庭女孩,我的心理真的是扭曲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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