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年前，我曾住青芝塢。杭州植物園離得近，散步就去了。那時，我對植物沒什麼興趣，眼中只有風景沒有活物，但那兒的無患子樹還是給我留下了印象。
十月中旬，原本打算直接從胥嶺前往上海（參加“非虛構寫作工作坊”），多出幾日，便臨時改道杭州，想著碰碰運氣，看還有沒有市民漏撿的無患子果。
坐公交，在洪春橋下車，從這個門入園。很多時候，你不得不感嘆命運的眷顧，進門沒多久，就看到了一株細長的無患子樹，再往前走沒多久，又是一棵，高高大大的。
我沒有在這兩棵樹下停留，心想前面還有更多更大的樹。走啊走，從 C 區繞到了 A 區，翻了一座小山，但沒有再看到無患子樹。期間，還差點迷路。
C 區是雙子葉植物綱所屬的地方，也正是洪春橋門附近。記憶中如行道樹般高聳挺立的無患子樹，不見了。
無奈地，回到了最先遇到的那棵高樹旁。掃了一眼，樹下全是落葉，不見果子。抬頭看呢，果子掛得結結實實，即使颳風也未必吹得下來。
有了撿板栗的經驗，我找來一根樹枝，在厚厚的落葉裡翻來覆去。
秋天的落葉，新舊相交，黃綠相間，帶著死亡的朝氣。層層疊疊的葉子，讓跌落的無患子不那麼起眼。
蹲著，很快發現了幾粒腐敗的無患子果。我猜是去年的。但這給了我信心，既然有陳的，鮮的就不遠，只要專心點。
眼睛盯著樹枝，心念著無患子。風來一陣，髮絲鬧得脖酥癢，葉微微扇開。即使一無所獲，我也沒有遺憾。
時間一分一分地消磨著。天漸漸暗下來。袋子裡的無患子越來越多，我的心卻越來越空。手裡是無患子，心裡是無患子，世界除了無患子，再與我無關。
無患子的味道，我很早就喜歡上了。前些年，從彈鋼琴的李老師那兒學來了自制無患子洗衣液的方法。做好後，我就忘了；兩年後，方想起。
3升左右的洗衣液，用了半年。有 500 毫升，送了朋友。她倒進洗衣機，看到衣服不起泡泡，接著把一瓶全倒了。泡泡還是沒有。她說的時候，我心那個疼，就差沒翻臉。
要怪就怪我交代不清，發酵後的無患子洗衣液，本來就沒什麼泡泡。超市賣的清潔用品，可以發很多泡泡的那種，通常加了起泡劑。化工廠排到河裡的汙水，泡泡也很多呢，又不見人跳下去洗澡。泡泡多不代表乾淨。
這年頭，什麼都不缺，什麼也能買，但就少了生命之間的觥籌交錯。如若沒人看到、拾去，跌落的無患子只有黯然爛地裡；如果沒有無患子樹年年結的果，人也少了與天地發生關係的機會。
昨天，在成都南門上的一個公園，採訪之餘又收穫了小半口袋的皂角。回家興致沖沖地，將無患子果和皂角用熱水洗淨，捏碎割破，加些檸檬皮和紅糖，放入空瓶裡攪和，再灌十倍左右的水。
紅糖是飼料，有了它，微生物更起勁。檸檬皮是香料，有了它，洗衣液更提神。
從這一刻起，無患子和皂角將沒日沒夜地發酵。
當我寫文章時，它們在隔壁發酵；當我出外採訪時，它們在家裡發酵；當我熟睡時，它們在黑夜裡發酵；當我做早餐時，它們在沸水聲中發酵……它們任勞任怨。它們不眠不休。它們是我的工人。它們也是我的牽掛。
從明天起的一個月，我將天天擰開瓶蓋，給瓶身放氣，免得它炸掉。
自制無患子洗衣液
材料：無患子果（皂角）、紅糖、水
步驟：
- 將無患子果洗淨，捏碎。
- 無患子果、紅糖與水的比例按照 3:1:10 放入塑料桶內。
- 將瓶子靜置於陰涼風乾的地方，3 個月後就做好了。
小貼士：
- 選擇塑料瓶，因為發酵過程中有氣體產生。
- 前 1 個月，每天要給瓶子放氣。
- 添加檸檬皮可增加洗衣液的清香，也可添加橙皮、柚子皮等。
- 製作完畢後，記得給瓶身貼上日期標籤。
以上分享的是比較慢的一種製作洗衣液的方法。這樣做出的洗衣液保存比較容易，清潔效果好。另一種更普遍的製作無患子洗衣液的方法是：直接熬煮無患子再過濾。這種方式製作的洗衣液需要存放到冰箱。
您可能要問了，有“快”的方法，為什麼要選擇“慢”的呢？
因為這樣製作出來的就不止是洗衣液，還可以當做天然清潔劑、空氣淨化劑！稱它為“無患子洗衣液”，還不如說是“萬能清潔王”，洗蔬果、洗餐具、洗手洗澡、洗地板等，甚至可當有機肥料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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