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的一番话,简直是说道这些人的心坎里去了。
他们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是被看好的,袁可立的赔率居然被人押成了一赔三十,这简直是对人赤裸裸的羞辱。
其他人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好几个连上京师赌坊赔率表都没资格。
他们这样一群人,突然被皇帝钦点进宫,不但打败了那些表面自矜,其实内里傲然自承非吾其谁的翰林院学士,更让许多同僚对他们又恨又嫉。
偏偏现在大家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了“九人内阁制”上面,他们这十二个人选居然没什么人反对,就这样诡异莫名的进了乾清宫。
可要是最后他们没被皇帝选上,灰溜溜的回去的话,恐怕连重回旧职都成了奢望了。
每一个人来这里之后,心里都是忐忑的,可对这一点都有着清醒的认知,只是不知道小皇帝到底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其实这一点朱由校自己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而且是和孙承宗商议之后,仍然是举棋不定。
真要说起来,这十二个人都是晚明中的人杰,任何一个人都不简单,即便最后被朱由校圈进来凑数打掩护的如周延儒和薛国观,也都是在历史上的崇祯朝任过首辅的。
不过既然人都已经选进来了,朱由校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让他们跟着孙承宗学习,将那些太监们分拣好之后奏折,一一传阅,然后各抒己见。
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一个个都绞尽脑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只是有些时候,对于同一件事情,大家往往会意见不同,为此争论不休甚至针锋相对也不少见。
朱由校对这些一律不干涉,还十分鼓励这种做法。
渐渐的,这些人也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外朝为了“九人内阁制”争执不下,可朝政上的事情也都有条不紊的在处理,其中很多都是朱由校和孙承宗带着这十二个人完成的。
这一发现让这十二个人备受鼓舞,心里莫名想到,最初大明的内阁学士也都只是备天子顾问的低品文官,后来才慢慢成长为秉政中枢,这样一来,大家的前途岂不是十分光明?
有了这样的认知,这十二个人也越发激情四射,爆发出极大的热情。
然而就在他们还在兴头上的时候,朱由校试探着在朝会上提出,想要在宫内增设专对皇帝负责的理政司,将这十二人全部归入其中的时候,沉默了良久的朝臣们终于爆发,毫不留情的将这一提议否决了。
现有的六位阁臣当中,只有孙承宗一人明确表示赞同,方从哲全程一言不发,可态度也不会是同意。
其他四位阁臣更是激烈反对,朱由校虽然很不高兴,也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搁置,退而求其次的确定了自己挑选四位侍从的结果:
“侍从室暂由东阁大学士孙承宗代管,领侍从卿一职。”
“迁左庶子温体仁为侍从室少卿,正五品;迁尚宝司少卿袁可立为侍从室郎中,从五品;迁户部郎中杨嗣昌为侍从室郎中,从五品;迁刑部郎中洪承畴为侍从室郎中,从五品。”
“其余八人,充任侍从室员外郎,从六品。”
这样的结果早在朝臣们的预料之中,虽然侍从室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似乎小皇帝也对朝臣们反对“理政司”不满,侍从室的设置一定下来,都没给朝臣们反应的时间,就气哼哼的退朝了。
不少人本来打算乘着这次大朝,早点敲定“九人内阁制”和其他三位阁臣人选,可没想到小皇帝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那些有资格争夺阁臣之位的大臣都十分无奈,同时也更加焦急。
随着这个消息的进一步发酵,对剩余的三个阁臣之位虎视眈眈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别的不说,南京就有一大帮早就渴求回京师的老臣。
刘一璟的感觉尤其糟糕,自从新君继位之后,他这个大学士简直是处处不顺。
先是让自己出了个大丑落下笑柄,现在更是让东林党内部暗潮涌动,没法将人拧成一股绳,驱逐方从哲更是无从谈起。
更要命的是,东林党内部经过这些天的争吵和博弈,逐渐形成了一个“迎回叶向高”这个前首辅的共识。
真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他刘一璟什么事啊?
内忧外困让刘一璟焦躁无比,十分失态的叫道:
“陛下将此事一味拖延,莫非别有用意不成?我等正人,绝不能答应,我决定了,回去就拟奏折,非要陛下给我等一个交代不可!”
这话极为无礼,可是文臣们却不怎么在意,到了明末这个时候,士大夫们对于皇权的敬畏已经降到了冰点,各种奇谈怪论更是层出不穷,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其他四位大学士也都早有此意,现在刘一璟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大家乐得跟在后面摇旗呐喊。
……
回到后宫的朱由校情绪有些低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今天的试探虽然被打击了,可直接退了一步的目标也算是达成了,有了这个侍从室在,自己在面对朝堂的时候,总算不会有那种孤军作战的感觉了。
而且朱由校这四个人选都是精心考虑之后才选择的,四人也都曾经在历史上证明过自己,没有理由现在有了自己这个皇帝的支持,会比原本历史做的更差吧?
一想到这里,朱由校的内心再次充满斗志。
就在此时,朱由校看到外面一张黑脸在门口探了探头,又马上缩了回去,心里就有些不高兴:“有事就进来,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被骂了的魏忠贤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进殿奏报:
“皇爷恕罪,奴婢把差事办砸了……”
“差事?”朱由校反而糊涂了,有些奇怪的问道:
“什么差事?”
魏忠贤脸色变得惨白,生怕皇帝不认账,赶紧支支吾吾的说道:
“就是,就是上次,那个,京师里开盘的那事……”
“哦!朕想起来了。”
朱由校越发奇怪了,自己都告诉他答案了,这魏忠贤还能把事情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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