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經濟,會不會步日本的後塵?

1990-1991年,大概是日本有史以來在世界經濟舞臺上最高光的時刻。

這一年,日本GDP達到3.6萬億美元,佔全球經濟總量1/7還多,此時全球經濟霸主美國GDP也不過6萬億美元,但日本的人口可是連美國的一半都不到呢!

與日本經濟總量的世界佔比不斷上升相對應的是,日本股市雖然已經從1989年的高位有所回落,但東京交易所上市公司的市值卻依然雄踞全球第一。地產更不必說,日本的房價早已是世界第一,按照當時的地價折算,如果把東京賣掉,可以輕鬆買下整個美國。

在這種情況之下,以研究日本和中國等亞洲國家而著稱的美國學者傅高義,寫下了《日本第一》一書,高度評價日本式管理的先進之處,其副標題是“對美國的啟示”(Lessons for America),一時成為暢銷書。日本人自己也無比自豪,他們認為,日本的文化、日本的制度、日本人的勤勞,在世界上都是獨一無二的,是最適應現代經濟的,日本就應該是世界第一。日本最優秀的企業家稻盛和夫和政治家石原慎太郎合著了一本《日本可以說不》,向全世界霸氣宣佈,日本經濟模式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發展模式。

當時,有人對日本最大商業地產開發商三菱地所的社長開玩笑:什麼時候把紐約的洛克菲勒大樓買下來?那可是美國最高的大樓呢!僅僅1年之後,三菱地所果然宣佈花2000億日元收購了洛克菲勒大樓,並在大樓的最高處插上了日本國旗。

甚至,此時的日本,還有一個人獲得世界首富的頭銜——堤義明,他也是近100年唯一一位獲得世界首富頭銜的亞洲人。

所有的這一切,都實在太振奮日本的人心了,儘管股市的下滑有點讓人煩心,但早已習慣了經濟高增長的日本人以為,這就是短期的陣痛而已,“日本模式”就是現代經濟發展最好的模式,房價依然堅挺就是明證。接下來,日本經濟將很快恢復高增長,日本將永遠繁榮下去,並且要不了多久,就會趕超美國成為世界第一……

美國經濟,會不會步日本的後塵?

日本人不知道的是,他們即將面臨泡沫經濟崩潰的局面,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曾經擁有的浮華都將一一失去,變成失去的10年、20年、30年……

因為,前面的所有繁榮,不過都是依賴於低利率之下的借債撐著——

因為利率低,所以借債還得起,而且借債買入的資產(房產)還會暴漲,又可以借更多的債,於是就有更多的錢投資和消費,更多的錢買入資產,於是泡沫就越吹越大。

1989年,日本央行知道這樣搞下去不行了,於是開始提高利率,並在1990年底將原本低至2.5%的基準利率給提高到了6%,下圖就是1985年迄今日本、美國及歐元區央行的基準利率變動情況。

美國經濟,會不會步日本的後塵?

於是,一切逆轉,繁榮幻象開始破裂。

無論是企業還是個人,都發現自己負債累累,而且要支付的利息數額龐大,甚至一輩子都還不起,不管是房地產還是股票,賣出的人越來越多……進一步地,隨著作為最重要抵押品的房地產和股票價格下跌,銀行要求人們提供更多的抵押品,人們於是只有去拋售更多資產,然後,資產價格進一步下跌……

就這樣,日本經濟和日本資產價格,進入了螺旋式收縮的階段,日本經濟就此陷入深度衰退。

有人可能會錯誤地認為,是日本央行的加息戳破了經濟泡沫。

這個理解錯得離譜。

信用貨幣時代,正常的經濟(貨幣)擴張途徑,在於私營部門(非金融企業或家庭部門)從商業銀行借貸,這個借貸發生之後——

從貨幣端來看,商業銀行用這些借貸做抵押,從央行得到新的貨幣,這些貨幣在商業銀行和私營部門之間來回流轉(這就是貨幣乘數),形成了整個社會的信用擴張;

從經濟端來看,家庭或非金融企業得到資金,進入生產或者消費環節,這些資金的支付增加了經濟要素之間的流通,創造了新的財富,經濟也得以擴張。

如果一個經濟體私人部門的債務(不管是企業部門還是居民部門)擴張到了一定限度,那麼就意味著它們無力,或者不願再承擔更多債務,經濟擴張無論如何都會停滯下來,哪怕央行永遠保持著極低的利率,也依然不能避免債務到達極限,經濟擴張照樣會停滯下來。

其實,這就是美國經濟現在的情況,因為企業部門債務已經到達極限,哪怕美聯儲基準利率連2%都不到,企業部門也不可能再擴張自己的債務,於是照樣發生了經濟停滯和資產泡沫到達頂端的情況,然後遇到新冠疫情,就爆發了金融危機。

30年前的日本,泡沫經濟破滅之後也是如此。

對企業部門來說,就是資產端大幅縮水+負債端維持不變,也許公司經營十分正常,市場的需求也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但因為企業整體上已經資不抵債,從技術上說它已經破產。這個時候,企業為了維持正常經營,會把主要的經營利潤都用來彌補資產端的縮水並應對債務,無力進行新的擴張性的投資,這就是辜朝明所說的“資產負債表衰退”

對居民部門來說,就是資產價格下跌+收入減少+債務依舊,因為時刻需要用資金支付債務的本息,整個社會的表現就是消費急劇萎縮,民間陷入對資金需求的黑洞,這就變成所謂的“流動性陷阱”

企業部門的資產負債表衰退+居民部門的流動性陷阱

==全社會的債務通縮。

再回到開始提到的信用貨幣擴張的過程,你會發現,到了企業部門和居民部門都負債累累的時候,哪怕央行降低利率,企業部門和居民部門也都無力再承擔更多的債務——因為已有的債務,已經讓它們一直處於麻煩之中了,整個社會的經濟擴張也完全停滯,甚至逆轉。

1991年日本經濟泡沫破裂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消費快速萎縮、通脹低迷、不良債權累積,當日本政府發現經濟陷入深度衰退,央行於1991年年中迅速啟動降息,希望能夠阻止經濟的下滑。

但,債務通縮的棘輪已經啟動,日本央行的降息顯得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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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社會債務通縮開始發生的時候,因為資產的價格大幅度降低,而企業利潤和居民收入水平還要用來償還相關債務,這會導致私人部門的債務槓桿率升至最高水平。

下圖就是1964-2018年日本實體經濟三大部門——非金融企業、居民和政府的債務槓桿率情況,無論是非金融企業部門還是居民部門的債務負擔,都在1993-1994年,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最高水平。

美國經濟,會不會步日本的後塵?

債務通縮影響之下,1992年日本GDP增長率僅有0.85%,1993年乾脆變成了-0.52%。雖然日本央行仍然在做著持續的努力,將基準利率從6%的水平一路降至1996年的0.5%,日本的經濟卻一直不見什麼起色……

接下來,1997-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來了,這讓深度依賴出口的日本經濟再度遭受重創,1998年和1999年連續兩年日本經濟都是負增長。

看來,要下猛藥了。

1999年2月12日,日本央行下調無擔保隔夜拆借利率由0.25%至0.15%,扣除貨幣經紀商佣金後,利率已經是0;同年9月21日,日本央行再次下調基準利率至0%,正式進入零利率時期,日本也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個嘗試零利率的國家。

實施了2年之後,日本央行發現,零利率對提振經濟幾乎沒有作用——前面說了,資產負債表衰退+流動性陷阱,哪怕是0利率也不能刺激人們借債。

看來,猛藥也不行,該動手術了。

於是,2001年3月19日日本央行決定採取QE(量化寬鬆)政策,其核心內容如下:

1)將貨幣市場操作目標,從無擔保隔夜拆借利率變更為商業銀行的準備金賬戶餘額(相當於基礎貨幣),通過擴大基礎貨幣供應來影響社會通脹預期;

2)必要時期加大長期政府債券購買力度,但為了保證貨幣政策的公信力,設立銀行票據的發行上限。

3)QE政策將持續到CPI迴歸零或負增長逐年縮小為止。

現在各國央行大行其道的QE貨幣政策,就這樣第一次登上了歷史舞臺。

此後2002年到2004年,日本多次調整準備金賬戶和長期國債購買額度,向市場緩慢釋放流動性,2001年3月到2006年3月期間基礎貨幣投放增加61%,平均年增長率10%。

手術(QE)第一次實施,還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2004-2005年,日本經濟基本面轉好,GDP增速回到了2%以上,CPI數據也從2005年10月起迴歸正值,企業銷售利潤超過泡沫經濟之前的1980年代峰值,出口強勁……

但是,因擔心QE手術實施的不良後果,經濟轉好之後,2006年3月9日,日本央行退出QE,逐漸回籠金融系統中超額資金,同時將貨幣市場操作目標從基礎貨幣換回拆借利率,但仍維持基準利率在0%的水平。鑑於經濟活動明顯恢復,2006年7月16日,日本央行宣佈將拆借利率提升到2.5%,非常規貨幣政策全面退出。

然而,爆發於美國的2008年金融危機再次重創日本經濟,其年度GDP增長再度轉為-1%,而2009年的經濟增長更是降至-5%的歷史最低水平。

不得已之下,日本再次實施更大範圍的QE手術:

1)2008年12月19日決定將政策利率降至0.1%,基本貸款利率和基準貼現利率降至0.3%;

2)再次啟動QE,國債購買規模從14.4萬億每年擴大到16.8萬億每年,並將30年期債券、浮動利率債和通脹指數債添加到央行國債購買名單之中;

3)2009年的議息會議中,日本央行先後提出商業票據(CP)和公司債(corporate bonds)的購買計劃,分別是每年維持存量3萬億日元和1萬億日元以及總額30萬億的資金。

2009年開始,在美聯儲帶頭之下,全球各國央行同時開啟QE,“印鈔大合唱”開始,這也給日本央行增加了“膽識”,2010年10月5日起,日本央行推出了新的資產購買計劃:

1)設立總額為35萬億日元的資產購買計劃——購買標的為政府債(JGBs)、國庫券(T-Bills)、商業票據(CP)、公司債(Corporate Bonds)和新加入的ETF指數基金、房地產投資信託基金(J-REITs)

2)設立30萬億日元的資金支持操作(Funds-Supplying Operation against Pooled Collateral,FSO),在此輪寬鬆中以0.1%的低利率提供3個月和6個月期限的短期貸款,商業銀行可以用政府證券、商業票據甚至是公司債等作抵押,獲得貸款,從而起到壓低長期利率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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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日本發生了福島大地震,並且產生了核電站洩露事件,而且當年還有歐債危機、中日關係惡化等外部衝擊因素,這導致日央行多次擴大QE規模。

值得一說的是,2011年歐債危機還導致了負收益率債券和存款負利率的現象。

歐債危機之時,德國是歐元區經濟最安全的國家,其國債價格不斷創出新高,終於在2012年出現了-0.06%這樣違反市場常識和基本邏輯的負收益率(解決歐元區重債國危機需要購入它們的國債,而為了一碗水端平,歐洲央行也必須按比例買入非重債國國債),此後的德國國債收益率動不動就跌至負值……

隨著歐債危機的深化,資本大量外流至丹麥、瑞士、瑞典等外圍小型經濟體,丹麥克朗面臨對歐元的升值壓力,而根據歐洲匯率機制(ERM2),丹麥克朗必須對歐元保持在7.46上下2.25%的波動區間。為維持匯率並遏制資金流入,2012年7月,丹麥央行宣佈,將金融機構在丹麥央行的定期存款利率(期限一週)下調至-0.2%,負利率政策直到2014年初才結束。

就這樣,繼日本0利率之後,人類社會出現了更為荒唐的存款負利率和負收益率債券。

截止2012年底,日本央行資產購買計劃存量總規模已達到101萬億。

2012年底,安倍政府上臺,立志要在振興經濟方面有所建樹,“安倍經濟學”(Abenomics)應運而生,其核心就是實施寬鬆貨幣政策,加速日元貶值,安倍用“三支箭”來比喻,“一支箭易折,三支箭合起來就不容易折斷”:

1)不斷擴大QE,通過大量印鈔,確保將當時0.3%的通脹提升到2%;

2)大規模增加政府財政支出,由政府使勁兒發國債,然後央行印錢去買,政府拿到錢後,通過投資公共建設、刺激消費來帶動民間投資。

3)給企業鬆綁,要求日本企業進行結構性的改革,提高營利能力,剔除阻礙競爭和創新的因素,加快從低營利領域向高營利領域的轉變。

2013年1月22日,日本央行再次引進“價格穩定目標”,將核心通脹目標設定為2%,同時還設定“開放式資產購買路徑”。從2014年1月起,不再設立資產標的的購買終止期限,每月購買13萬億日元的資產,同時維持每年25萬億日元資產支持操作(FSO)和21.6萬億常規國債購買——這就是全球第一次“無限制QE”的由來。

2013年4月4日,日本央行正式實施開放式資產購買計劃,並命名為“質化量化寬鬆政策(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Ease ,QQE)”,大幅提高長期國債(JGBs),ETF指數基金和J-REITs的購買規模以及貸款支持計劃(LSP),從而保持市場充裕的流動性。

無限QQE立即在資本市場產生了反應,日本國債收益率應聲跌為負值,開始向德國看齊。

2014年6月,歐債危機再次惡化,歐央行決定向丹麥學習,引入負利率,首次將存款利率降低到-0.1%——這是全球第一個大國央行將存款利率降至負值。隨著歐央行將歐元的存款利率調至負值,受到資金流入壓力的瑞士、丹麥、瑞典,相繼將存款利率調整為負值……

在日本,儘管基礎貨幣投放大幅增長,但通脹目標卻遲遲未能達成。有鑑於此,2016年1月29日,日本央行也向歐央行學習,宣佈實施負利率政策,將基準利率降低到-0.1%。

與此同時,新型QQE政策主要由兩部分組成:收益率曲線控制,調節短端以及長端利率,將繼續購買日本國債直至10年期國債收益率保持在零附近;承諾擴大基礎貨幣水平,直至CPI超越2%的目標並穩定在2%的上方。

自引入QQE之後,日本央行的資產負債表飛速膨脹,從2012年底的150萬億日元起步,到2017年底,短短5年之中央行資產規模就變為原來的3倍還多(見下圖)。

美國經濟,會不會步日本的後塵?

(說明:日本央行所謂的“現金”,主要是指硬幣)

到了2017年底,日本央行的QE已經完全扭曲了日本的金融市場:

1)市場上售出的國債基本都被央行買下,收益率被壓低到負值,導致其喪失了金融市場上的價格發現功能,對於股票和房地產定價基本沒有反應。另一方面,傳統上金融機構間交易都採用國債做抵押,央行也以國債為工具進行公開市場操作,現在,隨著抵押品規模萎縮,日本曾經活躍的機構間交易逐步僵死,金融體系也日趨“殭屍化”,央行通過回購和賣出國債對金融體系進行微調的功能也逐步喪失;

2)國債市場的萎縮,讓日本央行買無可買,因為滿足日本央行購買所需評級的公司債市場並不大,日本央行只能大量購買股市ETF乃至房地產信託基金,這大大增加了日本央行資產的波動性風險(通常來說,央行應該買入最穩健的資產)。另一方面,ETF和REITS的購買,還嚴重扭曲了日本資產價格(日本股市自2013年以來的上漲基本靠央行印鈔),日本央行已是49.7%的日本上市公司的前十大股東之一,對日本上市公司的微觀經營和管理產生重大影響,如果繼續買下去,這意味著日本企業整體的國有化。

有鑑於此,2017年底,伴隨著美聯儲的“縮表”,日本央行一度也有意“縮表”,但結果立即就引發了股市暴跌,金融體系動盪,嚇得日本央行趕緊宣稱將不會像美聯儲一樣,設定明確的QE退出計劃,於是,就只能一路買買買地買下去。

簡單總結日本央行的1999年以來的印印印三部曲:

1)0利率+QE1(1999年3月至2006年3月),資產規模溫和增長,基礎貨幣投放處於正常的增速範圍,資產購買範圍僅限於國債;

2)QE2+多種資產購入(2009年1月至2013年3月):央行開啟資產購買計劃和貸款支持計劃,不僅購入國債資產,而且開始購入公司商業票據、公司債、股市ETF和房地產信託基金,但資產規模的增長仍屬溫和;

3)激進QQE加速擴表階段(2013年4月迄今),央行資產負債表開始快速增長,各種資產規模都開始急速擴大,特別是非常規的股市ETF資產的佔比越來越高。

日本央行一路買買買,就買到了新冠疫情爆發。

新冠疫情爆發之後,日本在3月16日召開緊急會議後宣佈,維持利率在-0.1%不變,維持國債收益率目標在0%附近不變,但決定將ETF年度購買額從6萬億日元增加至12萬億日元,將日本房地產投資信託基金(J-REITs)購買目標提升至1800億日元,同時,將購買更多的企業債、商業票據直至九月末,並引入新的貸款方案。日本央行行長黑田東彥還表示,如有必要,會毫不猶豫採取進一步寬鬆措施。

結果就是,日本央行真的出手在股市上買買買,這導致了一個結果:

日本股市ETF資產中,80%以上的份額都被央行買走。

美國經濟,會不會步日本的後塵?

這下,你該明白我為什麼將房地產、債券和股市稱之為“政府親近類資產”了(詳情請點擊:“三點認知,讓你看清當代金融市場”)?

2008年以來,美聯儲又是搞零利率,又是搞QE,2020年還親自上陣購買商業票據,購買公司債,乃至無限QE,你可能以為,美聯儲可真有“創新精神”——

全球央媽的央媽嘛,什麼事兒不都是第一麼?

其實並不。

看過我前面內容的人,應該就能明白,美聯儲乾的這些事兒,日本央行一件不落地全都幹過,而且都比美聯儲要早好幾年,所以,日本央行才是零利率和量化寬鬆的鼻祖。

如果你詳細研究分析日本央行最近20年的貨幣政策之後,你一定會驚歎——日本才是各種花樣翻新的

“非常規貨幣政策”的先行者。至於美聯儲、歐央行,甚至包括號稱最古老的英格蘭央行,不過都是在幾年之後,把日本央行的作業本,拿過來照抄一遍而已,包括美聯儲最新的無限QE。

可以說,除負利率之外,全球2008年迄今的所有非常規貨幣政策,全部都來源於日本央行,觀察日本央行的行動,某種程度上說,你就提前知道美聯儲下一步會拉什麼屎。


雖然說,我很大程度上相信美國貨幣政策會步日本的後塵,但我並不認為美元有資格和歐元日元一樣,實施存款負利率和長期國債負收益率。


最後,普及一下“非常規貨幣政策”:


根據中央銀行幾百年來的傳承,它們的一般性貨幣政策,主要包括

存款準備金制度、再貼現政策、公開市場業務三大工具,這就是各國央行所謂的“三大法寶”

央行給商業銀行規定不同的存款準備金率,可以通過貨幣乘數影響整個社會的總貨幣供應(總信用供給);

再貼現,是中央銀行對社會信貸的鬆緊進行管理的手段,當市場銀根偏松時,中央銀行則提高再貼現率,市場利率會相應的升高,社會對貨幣的需求受到抑制,從而使市場貨幣供應量減少,相反,降低再貼現利率,會增加貨幣供應——通常,公眾對這個的理解,就是利率上的控制;

公開市場業務,是央行在市場上買賣政府債券、黃金、外匯這三樣東西,藉以回籠貨幣或投放貨幣,一般在經濟運行正常時期起到對貨幣供求微調的作用。

凡是超出這“三大法寶”的措施,或是利率超出邊界(如零利率或負利率),或是央行公開市場操作的東西超出了國債、黃金和外匯的範疇,或在買賣資產的規模過於龐大,就可以被稱為“非常規貨幣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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