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人憂天與先秦寓言

杞國有個人擔憂天崩地陷,自己無處藏身,因而寢食難安。又有一個擔憂杞人的人,前去向他解釋,說:“天是氣的積聚,無處沒有氣,就像我們呼吸,為什麼要擔憂天會崩塌呢?”那人說:“天果真是氣的積聚,那日月星辰不會掉下來嗎?”向他解釋的人說:“日月星辰,也是積聚起來的氣中有光輝的物體,即使掉下來,也不會傷害什麼。”那人說:“地陷下去怎麼辦呢?”解釋的人說:“地是土塊的積聚,無處沒有土塊。你整天在地上生活,為什麼要擔憂地會陷呢?”那人放下心來,十分高興,那個為他擔心的人也放下心來。

杞人憂天與先秦寓言

我們以這個“杞人憂天”的故事,引入今天談論的話題,先秦寓言。公元前6世紀,古希臘被釋放的奴隸伊索編寫《伊索寓言》的時候,中國恰好也到了寓言大爆發的時代。春秋戰國時期寓言盛行,諸子百家的著作中,經常採用寓言闡明道理。《莊子·雜篇·寓言》以寓言二字開頭,這是寓言名字的出處。

“寓”寄託的意思,“寓言”就是寄託之言。不好說明白,所以莊子用《望洋興嘆》的寓言,讓人們認識自己的渺小;不敢直說,所以韓非子用《螳螂捕蟬》的故事,告訴君王不可目光短淺,只看到眼前利益。我們熟悉的先秦寓言還有:《揠苗助長》、《自相矛盾》、《鄭人買履》、《守株待兔》、《刻舟求劍》、《畫蛇添足》、《諱疾忌醫》、《濫竽充數》、《老馬識途》、《掩耳盜鈴》、《疑鄰盜斧》等等,數不勝數。他們同樣都是藉助於帶有勸諭或諷刺性質的簡短故事,闡明一定道理,將直接說出來效果不好的話,隱於其中。

杞人憂天與先秦寓言

先秦寓言有人物形象,有簡單的故事情節,有個性化的對話,對後代小說的產生有啟發意義。幾乎所有的寓言,後來已經被濃縮成一個個成語,故事的內涵已經融入中國人的思維裡,成為日常用語,這是活著的中華文化。

然而,我們只節選出這個寓言,其實會犯斷章取義的毛病,不能理解作者的全部意思。比如,《杞人憂天》的寓言還有後面的部分:長廬子聽說後笑著說:“虹霓呀,雲霧呀,風雨呀,四季呀,這些是氣在天上積聚而形成的。山嶽呀,河海呀,金石呀,火木呀,這些是有形之物在地上積聚而形成的。知道它們是氣的積聚,是土塊的積聚,為什麼說它不會毀壞呢?天地是宇宙中的一個小物體,但卻是有形之物中最巨大的東西。難以終結,難以窮究,這是必然的;難以觀測,難以認識,也是必然的。擔憂它會崩陷,確實離正確的認識太遠;說它不會崩陷,也是不正確的。天地不可能不毀壞,最終總會毀壞的。遇到它毀壞時,怎麼能不擔憂呢?”列子聽到後,笑著說:“說天地會毀壞的意見是荒謬的,說天地不會毀壞的意見也是荒謬的。毀壞與不毀壞,是我們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即使這樣,毀壞是一種可能,不毀壞也是一種可能,所以出生不知道死亡,死亡不知道出生;來不知道去,去不知道來。毀壞與不毀壞,我為什麼要放在心上呢?”

整個故事讀下來,我們知道,列子的意思是:會不會天崩地陷不重要,擔憂才是問題所在。杞人擔憂天崩地陷,勸說的人擔憂杞人,長廬子擔憂勸說的人講錯話。道家的《沖虛真經》說:“壞與不壞,吾何容心哉?”《心經》說的更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可是天到底會不會塌呢,我還是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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