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閱要講一座橋的故事。
城市裡的時間似乎永不移動，夜幕降臨之時依舊是一片璀璨光芒。
藉著難得的假期，簡單收拾了一個包袱，跑去拜訪我那位穿梭在鄉村的朋友。
朋友是個傳說故事的收集者，慣愛向周圍人講他收集到的那些鬼怪傳說。
在我到時，他正巧收集到一個，還沒捂熱乎就遞給我一杯茶，開嗓講了起來。
那是一個饑荒的年代，土地上都是坑，黃禿禿的，能吃的全被扒拉了出來，村子裡的樹已經枯了大半。
人餓死了只能卷個鋪蓋，放在空地，土地已經硬的不像話，完全挖不了大些的坑。
全村子都缺水，其實村邊就有一條河流，可也是稀奇地很，那水渾濁不堪也就罷了，浪也是十分湍急，但凡有人想裝點水，東西立馬被水給卷得遠遠的，讓你一滴水也撈不著。
村子裡便傳開了，都說那河裡住著河神，驚擾不得。
村子裡但凡能跑的，全逃到了別的地方，只有那些老得走不動的，嫌麻煩而被丟下的小的。
破房屋裡住著爺孫二人，老伴前幾日受不了苦已經去了，老頭子拼出了吃奶的力氣，用家裡唯一一把鋤頭刨了坑，讓老伴能入土為安。
爺孫二人相依為命，孫子也是懂事，不吵也不鬧。
但終歸是個孩子，年幼的身體擋不住飢寒交迫的生活，缺了水，整個人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嘴裡唸叨：“婆抱，水。”
老頭子一聽就紅了眼眶，老伴還在時，最愛抱著孫子，哄著“婆抱”，只要孫子哭了，難受了，老伴一抱，準安靜，簡直是藥到病除。
“水。”孩子已經開始說起胡話。老頭子再也看不下去，整個村子，能有水的，只有那條作惡的河了。
抄起靠在牆邊的鋤頭，帶上桶，直接往河邊走。管他什麼鬼神！他得罪便得罪了，他只要他的孫子！
許是感受到老頭子的怒火，河水在他靠近的時候直接拍了一片的浪，試圖捲走他手上的木桶。
老頭子年輕時就是村子裡幹活的一把好手，村裡都誇他力大如牛，如今就算老了，吃不飽，竟也憑著一口怒氣，壓下了浪花，被他撈上半桶渾水來。
這回水位陡然上漲，漫過了老頭子的膝蓋，水底傳來一陣惱怒的聲音：“誰人在我地放肆！”
半桶的渾水怕是喝不了，不知道喝下去是救了他孫兒的命，還是要了孫兒的命。
“求河神開恩，賞我半桶清水，給我家那可憐的孫兒解解渴。”老頭年紀大了，捏緊了手裡的桶，近乎懇求地道。
河底彷彿是聽了什麼笑話，沉默一會後嗤笑：“你那孫子陽壽早沒了，要清水回去又有何用。我今日心情好，饒了你闖到我領地的罪過。”降了水位，退回原本的模樣。
老頭子腦海裡全是孫子拽著他衣角時要水喝的可憐聲音，還有老伴在時孫子趴在他腿上甜甜叫著爺爺的笑臉，一切都是那麼清晰。
瞬間全身的肌肉緊繃，向來自稱有一身傲骨的老頭子，“嗵”的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河邊，聲音卻是更弱了些：“求您救救我的孫子。”
“救不了。一條命而已，何必如此。”
河底傳來的每一個字都剜在老頭子的心上，對河神來說，他最疼愛的孫子，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品。
無法容忍對自家孫子的輕視，之前的懇求全變成了惱怒，舉起鋤頭，像一把劍直接往河底劈去。
“那是我孫子！”老頭子的怒吼蓋過了水浪，“我把你劈了！”
起先河底還是無情地笑著，覺著老頭子做的全是無用功，徒勞浪費力氣而已。可後面的景象，讓河神不得不浮上水面。
原本渾濁的河水，竟被那一鋤頭砸得清澈，正巧壓住了河底的淤泥，再也不能被水浪帶上。
河神被嚇到了，老頭子也是一愣。
“我怕了你了。”河神被老頭子的那一鋤頭給嚇得不輕，“有一個辦法，拿你的壽命換給他。”
老頭子想也沒想，直接答應了：“好！”沒等河神回答，已經跳入了洶湧的河流中。
誰也想不到，老頭子跳下的那處，居然平白生出一座石橋來，壓得水波只能低平跳動。
石橋
破房屋裡的孩子，灰白的臉漸漸有了血色，開始哭了起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爺爺，整個村子響徹著孩子的哭聲。
待村裡人發現他的時候，那孩子呆坐在河邊，就那麼看著石橋，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喊著“爺爺”。
而村民被眼前完全變了樣的河流震撼，而後有些明白了過來，大約這是這孩子爺爺的功勞。
一位年紀稍大的已經跪在了河邊，道：“這是用孩子他爺爺的命換了咱的命啊！”
整個村莊靠著這條平緩清澈的河水，扛過了饑荒。至於那河神，不知道到哪去了。
而那座石橋，人口相傳道是“介壽橋”。
不知不覺我手中的茶已經涼了，茶香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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