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長安春季詩中,看唐朝春季宴飲、遊冶詩中的細節

大體而言,長安春季的宴飲、遊冶活動可以被分為兩類:其一是官宴

,如清明等時節,於昆明池、曲江池、興慶池等地的遊冶、宴飲活動;其二為私宴,即士人閒暇時與二三好友于私宅之中舉辦的宴飲活動,進士登科後的探花宴、杏園宴等也可歸於此類。

從唐長安春季詩中,看唐朝春季宴飲、遊冶詩中的細節

二者最明顯的區別在於,官宴作詩多為奉和之作,私宴作詩則多為酬唱之作。

一、官方宴飲

  • 宴飲儀仗

唐代官方宴飲的儀仗至關重要。就春季長安的宴飲詩歌來看,唐代的天子皆有於兩側道路上樹立旌旗,以示皇威的喜好。如韋元旦"夾岸旌旗疏輦道,中流簫鼓振樓船"(韋元旦《興慶池侍宴應制》),蘇頲"御道紅旗出,芳園翠輦遊"(蘇頲《春日芙蓉園侍宴應制》),王維"草樹連容衛,山河對冕旒。畫旗搖浦漵,春服滿汀洲"(王維《三月三日曲江侍宴應制》),趙良器"岸花迎步輦,仙仗擁行舟"(趙良器《三月三日曲江侍宴》)等詩,皆對唐朝的儀仗有所描繪。這與宴飲常位於水景勝地的原因有關。受氣壓影響,水邊一般風力較大,在春風吹拂下,宴飲場所的四周自然生成一幅畫旗舞動畫面,十分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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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宴飲對象

至於春季宴飲的對象,官方宴飲一般為要臣,有時還有前來朝拜的使節,春季詩由於節日眾多,尤其如此。所謂"九夷簉瑤席,五狄列瓊筵"(太宗皇帝《春日玄武門宴群臣》),描繪的便是太宗皇帝元日於玄武門設宴時,九夷、五狄的使臣皆列座的情景。

但也有特殊的情況,如張榜後的曲江宴,宴飲對象主要是當科進士。這種以示皇恩的做法具有顯著的影響力,貞元十九年進士及第的白居易便對曲江宴飲記憶頗深,在貞元二十年春日,曾寫下"去歲歡遊何處去?曲江西岸杏園東"(白居易《酬哥舒大見贈》)之句,以追憶當年共遊之事,抒發離別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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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宴飲菜餚

根據春季詩歌描繪,當時宴飲的菜餚也相當豐富,杜甫中便有"紫駝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盤行素鱗","御廚絡繹送八珍"(杜甫《麗人行》)之句,結合《酉陽雜俎》中"衣冠家名食,有將軍曲良翰作駝峰炙,味甚美"的記載,可見當時"駝峰"、"素鱗"等菜式並非誇張,而是確實存在的。張說"饌玉頒王篚,摐金下帝鈞"(張)亦對當時的美宴場面進行了描寫。

  • 宴飲美酒

既是春日宴飲,宴指宴會,飲則自然離不開美酒。根據《唐六典》記載,宮廷中負責釀酒事宜的"良醞署"共有一百七十一人,根據不同場合提供不同美酒。在唐詩當中,當以"

若應進者,則供春暴、秋清、酴醵、桑落等酒"中的酴醿酒最為知名。閻朝隱《奉和聖制春日幸望春宮應制》便有"綵勝年年逢七日,酴醿歲歲滿千鍾"之語,且"醉倒君前情未盡,願因歌舞自為容",可見當時飲酒之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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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宴飲賞賜

官宴中還往往會有賞賜。春日裡的賞賜多與當時的情境有關,如呂渭"湔裙移舊俗,賜尺下新科"(呂渭《皇帝移晦日為中和節》)詩中所提的"",便是皇帝意在借尺勉勵新科進士們應遵守法度,日後為官過程中治理有方的勉勵之賜。元日時則會賜柏葉與老臣,意在松柏常青,希望老臣延年益壽。李乂"勁節凌冬勁,芳心待歲芳。能令人益壽,非止麝含香。"(李乂《元日恩賜柏葉應制》)便將柏葉與麝香相比,表達了對皇帝賜柏葉的感恩之情。當然,在春日裡,還有一些不只發生於宴飲中的例行賞賜之物。

二、私人宴飲

私宴中雖沒有上文所提及諸如"駝峰"、"素鱗"一般的珍饈,美酒卻必不可少。韋應物"放神遺所拘,觥罰屢見酬"(韋應物《賈常侍林亭燕集》)指的便是春日燕集時的罰酒場景。

長安春季詩中還描繪了許多宴飲中的娛樂性活動。

  • 宴飲音樂

春季的宴飲活動總離不開音樂相伴。春日裡的官方宴飲多為節日所設,自然少不了廣樂為奏,如太宗皇帝"娛賓歌湛露,廣樂奏鈞天"(太宗皇帝《春日玄武門宴群臣》)之句,便描繪了當日廣樂鈞天,歌聲為伴的情形;崔日用"新年宴樂坐東朝,鐘鼓鏗鍠大樂調"(崔日用《奉和人日重宴大明宮恩賜彩縷人勝應制》)中,則具體說明設宴時除絃樂之外,亦有鐘鼓等打擊樂器的洪亮之音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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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春日一般的私人宴飲中,則無需如此規模盛大的音樂,而是以管絃之樂甚至是清歌代替,如駱賓王"雅琴馴魯雉,清歌落範塵"(駱賓王《春夜韋明府宅宴得春字》)詩中便描繪了當夜以雅琴為奏,清歌以伴的宴飲場面;通過趙嘏"古調詩吟山色裡,無絃琴在月明中"(杜牧《同趙二十二訪張明府郊居聯句》)一句,可以發現他們的這次小聚甚至無絃琴為奏,三人僅以吟詩聯句便可怡然為樂。

  • 宴飲歌舞

在一些非正式的場合的春日宴飲活動中,亦有歌舞為伴,且"曲以送酒"。武平一《景龍文館記》便有"四年春,上宴於桃花園,群臣畢從。學士李嶠等各獻桃花詩,上令宮女歌之。辭既清婉,歌仍妙絕。獻詩者舞蹈,稱萬歲"的記載,現在仍有蘇頲、李乂、趙彥昭等人的春日侍宴詩歌存世。張說"鸞鳳調歌曲,虹霓動舞衣。合聲雲上聚,連步月中歸

"(張說《奉和聖制春中興慶宮酺宴應制》),以"雲上聚"形容歌聲之動人,以"月中歸"描繪舞姿之曼妙;薛能"一字新聲一顆珠,轉喉疑是擊珊瑚。聽時坐部音中有,唱後櫻花葉裡無"(薛能《贈歌者》),更是借"擊珊瑚"形容歌聲之清脆,以"櫻花葉裡無"描繪嗓音之動人。

宴飲中的舞種頗多,有胡旋、胡騰、柘枝、綠腰、大麴舞等多種,李太玄有"舞勢隨風散復收,歌聲似磬韻還幽。千回赴節填詞處,嬌眼如波入鬢流"(李太玄《玉女舞霓裳》)之句,舞勢已融入清風之中,不論是""""都渾然天成,可見舞姿之曼妙。且"嬌眼如波入鬢流",可見當時嬌媚之態亦成為了舞姿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令人讀之而神往。王維"清歌邀落日,妙舞向春風"(王維《奉和聖制上巳於望春亭觀禊飲應制》)詩中,通過"

"、""二字,將清歌妙舞與宴飲時的自然景色融於一體,為當時的宴飲場景增添了幾分絢麗雅緻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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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宴飲表演

除此以外,春日詩所描繪的宴飲場景中還常有百戲為樂。蘇頲"座密千官盛,場開百戲容

"(蘇頲《奉和恩賜樂遊園宴應制》)、楊炯"百戲騁魚龍,千門壯宮殿"(楊炯《奉和上元酺宴應詔》)、陳去疾"鴛鴦樓下萬花新,翡翠宮前百戲陳"(陳去疾《踏歌行》)都曾描繪過宴會中百戲的盛大場面。劉言史有《觀繩伎(潞府李相公席上作)》一詩,雖不是在長安所作,但其中"危機險勢無不有,倒掛纖腰學垂柳"之句,卻精彩地描繪了寒食日繩伎表演之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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