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母親走後的那天才真正“長大”


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母親走後的那天才真正“長大”



朴樹 - 那些花兒.mp3來自盧小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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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母親走後的那天才真正“長大”


1970年10月,我出生在中國東部的小村莊,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一個弟弟,排行老四。

我最皮,也最憨。

83年時候父親生病去世,我被迫輟學,每天起早貪黑隨村裡大人去深山裡燒炭。走20公里山路到大山深處找到合適的樹砍掉拖到一個地方然後將樹幹燒成炭,燒好的炭再挑出來賣,一擔2元。一天可以掙10元。

後來附近都燒完了,就自己一個人去更遠的深山。帶一小袋米,一小罐辣椒醬,便是一個禮拜的食物了。

帶一塊塑料布作為晚上的睡床,聽每一種鳥叫,看亂竄的小動物,樹很高,看不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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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夠多掙點錢,我每天都拼命的攀爬在大山裡,拼命的燒炭,拼命挑的最多賣的最快。

慢慢的幾年下來我有了自己的徒弟也掙得了人生中第一塊手錶和第一輛自行車。

年少其實不懂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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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年底大哥打電話讓我回家說是幫我說了一個姑娘。

人生其實沒有什麼安排,也沒有什麼可以感慨。

讀書的時候我認真讀,不能讀書的時候我努力做事,年紀到了那就成家。

姑娘比我小一歲,但我看上去比她大十幾歲,鬍子拉碴顯老。

90年,我們兩家談好,我花了500元和一床大紅被子就領證了。

燒炭因為政策原因被禁止了,而這些年掙的錢都給了大哥,我們只能去福建投奔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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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年,大女兒出生了。

就在想著就這樣兢兢業業好好掙錢養家餬口也挺好的,計劃生育像是一場龍捲風襲來,無處可逃。

93年,我們帶著孩子在福建的鄉下躲躲藏藏擔驚受怕,最要命的是我們的老二馬上出生了。

因為大女兒不被大家所知道,二女兒已經被通知回去上戶口了。

想著也沒有辦法了,我的母親是不願意幫我帶孩子的,而我們又無人可依。

思來想去,決定先送給別人來養,過幾年再認回來。

95年,就這樣,給了認養女兒的那家人500元和承擔女兒每年的生活費。當時說好,兩邊都要認,我也同意了。

他家沒有女兒,我的小公主應該不會受到委屈。

97年,兒子出生了,計劃生育這股風颳到了家門口就是不肯走,你是進不是,出不是,幾年都逃不開避不掉。

兒子被罰款9800元,才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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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讓我精疲力盡。我必須要掙扎出來。

98年,和朋友一起合開了磚廠,開了一年就倒閉了,那一年的經濟特別蕭條,磚的價格走向最低,虧損嚴重。

倒閉的第二年,磚的價格就上來了。

我不得不走出門打工這條路了。

一人掙錢養家倒不是難事。

如果03年的一場大冰雹沒有打壞家裡瓦房上面所有的瓦的話。

看著妻子孩子痛哭流涕的哭訴我心裡想著還是要蓋一個新房安全一點。

借了所有能借的錢勉強把新房子蓋上來了。

但是欠的這些錢我們只想儘快的還掉,商量著只能讓孩子跟著大哥大嫂了。

留守兒童很苦,窮苦人家的留守兒童更苦。

很多人都認為我這輩子不可能翻身了,而且還家徒四壁負債累累。

我的妻子在第二年再次看到孩子訴苦祈求的眼淚決定要留在家裡了。

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母親走後的那天才真正“長大”


在家裡這兩年,我拼命的種田,稻穀,番薯,凡是可以賣錢的都種。我們村是屬於被小山包包圍的村莊,所以田地都是在山的另一邊,或者是在山的另一邊的另一邊。

所以每一種莊稼都是靠肩膀挑出來的。

後來也在集市裡賣過菜。賣過水果。都無疾而終。

後來還兼職很多力氣活,比如澱粉廠搬運,還在弟弟傢俱店裡幫忙做沙發。

如果不是那天我知道我弟弟給我開的工資是50一天,給他小舅子200一天,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想著要開個傢俱店。

拿著全部家底8000元到鎮上租了一個便宜的店面,萬幸我自己還算是比較專業的師傅,沙發,床,衣櫃都會來兩下。

基本上家裡所有的人都反對我開這個店。說我人老實,不會說話,做生意肯定會賠本。

他們看到我就繞著走,生怕我要問他們借錢,就算看到我的就是和我訴苦,說他日子也很難。

只有大姐悄悄拿出了她的血汗錢借給我做本錢,不算利息。

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母親走後的那天才真正“長大”


做生意不難,難得是沒有本錢沒有資源更無法協調週轉。

我們的傢俱最優惠,做的質量最良心,可是沒有意外的第一年還是虧本的。

但是我這個年紀經不起失敗了,我沒有辦法再重來,我只能扛著熬著,妻子和我一起熬。

那兩年剛好兒女上高中,基本上每天都很難睡好,生怕到了週末他們回來要生活費,生怕明天沒有客戶。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被生活逼近逼死的壓迫無力感。

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母親走後的那天才真正“長大”


第二年開始有了一點起色,有了自己的口碑,有了老客戶推薦,慢慢的接近上了正軌,可是還是負債。

這個生意囤貨多,收款難。但是我還是得熬下去。

可我沒有想到我的母親她不願意“熬”這磨人的生活了。

12年的一個早晨我接到了大哥的電話,他說母親走了。

我沒有辦法去理解這個走了的定義,前兩天她還交待我說做生意要慢慢來,不要倔脾氣不改,怎麼會突然走了呢?

我趕回去的時候母親的身體已經冰涼了。

抑鬱症,老年痴呆症讓她選擇這樣的方式了結自己,萬千言語融合悲傷一起湧上頭,我眼前一片黑。

我站在母親的窗口。

我想起了我之前每次回來對著窗口叫一聲她,她就會歡樂的應著然後起來給我開門;

想起她總是偷偷摸摸的拿點放壞了的零食給我吃卻總是被我斥責;

想起清晨她吃的黴豆腐和過年給我孩子們的大紅包。

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母親走後的那天才真正“長大”


五個孩子我和她脾氣最不對路,但是我心裡知道,我最愛她。

我還沒有努力出好的結果可以讓她享福,也不會有機會可以對她說一聲我愛她。她不在了,連同帶著她的孩子。

有人說,有父母的人永遠是個孩子。

只有在父母走的那一刻才會突然意識到恐懼逃避,父母是保護傘,是橫在你生命前面的一堵牆,這堵牆倒了,你沒有勇氣直面這堵牆的前面,像極了是要直面死亡。

男人的成長真的是一瞬間的,它不是一種年齡,也不是特定的時刻。有的人甚至到死都沒有成長,有的人在很小的時候就突然長大了。

我想我是在母親去世的那一刻突然長大的,這種長大不是來自生活的責任也不是需要承受的壓力。

它就是有一種東西突然滑到了你的心裡,然後明白了除了生活之外微妙的東西。

比如珍惜,比如活著、比如愛和給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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