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已過，清明既即。又是一年採茶時節。雖不在家鄉，但年年在這個時節，都會想起茶。想起茶，生長在山林邊，綠油油，青翠欲滴。想起茶，在炒鍋裡被炒掉水份。想起茶，在烘盤上，散發出濃烈的清香。
茶，為什麼那麼香？
小時候，天不亮就隨著母親，爬上幾百米的高山。在陡峭的山坡，一枝一枝地摘下茶葉。手心抓不下時，放入竹籃裡。整個心思，都關注在茶葉上，時間是流動抑或凝固，渾然不知。偶爾，手痠了，稍作休息。四周環顧，看到遠處的雲海，如是仙境。鼻息間，聞到淡淡的花香，從林子裡飄過來。
茶，為什麼那麼香？
摘回家的茶，攤在竹製的攤盤裡。不讓陽光直射，全是散射的白光，似乎帶著慈愛，覆蓋在新鮮的茶葉上。或許，茶被散射光撫摸著睡去，全身放鬆，葉子柔軟下來。那個熟睡的樣子，一定有很香很香的芬芳夢境。
茶，為什麼那麼香？
看著母親用手輕輕搓揉茶葉，彷彿十分幼年時，母親給我洗臉，給我臉上擦上雅霜。輕柔動作，是那麼優雅。似乎感覺到母親的疼愛，擔心把茶葉搓碎。茶汁，似是茶睡夢裡香甜的口水，慢慢滲出來，卻不往下滴漏。揉過的茶，再次放在攤盤裡。我喜歡靜靜地看著，看茶色由綠變褐，聞著茶葉間散發出來的草香味。
茶，為什麼那麼香？
揉好的茶，在鍋裡被不斷翻騰。一面是灼熱的高溫，一面是手的體溫。每一次，從高溫鍋面被翻過來，就噴發一陣香味。不斷地翻炒，直到水分全部揮發，留下輕飄飄的茶葉。茶葉出鍋，再次倒入攤盤。茶香不再含蓄，滿屋子瀰漫著，讓人陶醉。
茶，為什麼那麼香？
在珍藏前，每一片茶葉，都會在炭火上烘烤。不僅是要擠出哪怕一點點水分，也是再一次提香。烘乾了的茶，變成黑色，捲曲著，如螺絲一般。烘乾的茶，待冷下來，裝進茶筒，把芳香鎖存。
在遠方，看不到茶山，也看不到茶被揉出香味的過程。我抓了一小把茶葉，放入壺中，注入開水。茶香四溢，那些過往的時光，也一片片地浮起來，散射出樹林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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