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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春日，正是“每春當高臥山中，沉酣新茗一月”的好光景。在杭州尋一杯得西湖鍾靈毓秀的
明前龍井，身心也收穫著久違的心動喜悅。”
文 | 絲思
韶光漸暖，晨早伴著曬透的暖陽在一室陽光中醒來，胃口比身體更早領受春日的召喚。舌尖惦記著這個季節初長成的馬蘭頭、豌豆尖、香椿和青團茶點，一過了春分，平素“隨便都行”的日常過活心氣兒猛然升高，胃與身心對於至鮮至嫩的挑剔追求變得合理。這便是自然節奏的奇妙之處，樹的花、枝的芽、茶的葉將將展開綠盈盈畫卷，腳步也迫不及待地想感受一次春時幽賞。
◬春當時，惦著嚐鮮明前綠茶 | 插畫：賈珺然
第一口明前茶的滋味，亦在此時蠢蠢欲動，撩撥著老饕茶人的心。江南的春日，正是“每春當高臥山中，沉酣新茗一月”的好光景。從仲春時節開始，山林溪水就成為蘇杭人喝茶的秘境，杭州西湖邊鱗次櫛比的茶館藏在如織的人間煙火裡，尋找一杯得西湖鍾靈毓秀的明前龍井，是諸多上山人的春日至高期待。
人間有茶便銷魂。春天在杭州逛茶館，大才子郁達夫最有發言權，“出錢塘門，或到湧金門外去船的兩條路；臨湖的頤園三雅園的幾家茶館生意興隆……四時有鮮花的擺設，牆上門上，各有詠西湖的詩詞屏幅聯語等貼的貼掛的掛在那裡。”此番茶香盛景，在今時春朝的西湖沿岸仍可領略一二。
◬“貴如金”的明前龍井
上好的綠茶，必得和那清麗水岸兩相纏繞，風土條件與一杯西湖龍井的關係，便是這般巧妙。在西湖南岸的山谷，每逢仲春來臨之前，行蹤頗有些神秘的茶人準備上山。
目的地，滿覺隴。山谷因桂花香而得名，“滿隴桂雨”是老早年月裡杭州人的春日美好記憶。而在今朝，去往滿覺隴，意味著尋找一杯近乎完美的龍井。一杯茶，竟比西湖春色本身更來得誘惑。
我們尋訪龍井的踏春之旅，亦步履不停地鋪開在西湖畫卷中。訪茶白鶴峰，盪漾在西湖東南岸的柳浪聞鶯裡，往常只從茶人口耳相傳間瞭解的“獅龍雲虎梅”龍井寶境，與喉間惦念已久的那抹“豆花香”，同浸在眼前與唇舌間。
◬「明前西湖龍井」採製·風物·品飲故事
攝影：孫川
挑嘴的主兒，逢春日飲綠茶，首要強調的莫不出“明前”二字。所謂明前，講究的是“茶貴春早”。從單純清飲升格到東方美學的意味裡，且觀那春茶茶芽在杯中緩緩舒展開身姿。這別緻茶杯中的春景，若想得見，需得茶農趕在清明節前完成手工採摘。遇到天時不利的年景，產量格外稀少，四、五斤鮮葉方可得一斤幹茶。春茶的奢侈，亦在於此。
◬今年的龍井帶有“豆花香”，與常見“炒豆香”有異
今時今日，明前茶成為老少茶友的心頭之好，則更多帶了一層對美好生活方式的嚮往。龍井那鮮爽嫩香的味道在溫潤古城中世代相傳，而今已成為杭州的城市私藏。論起矜貴來，江南的明前茶矜在時令，亦矜在人工。
不是所有的龍井都可被稱為“西湖龍井”。蘇杭水土的嬌媚多樣，使得龍井按照產區可分為西湖龍井、錢塘龍井、越州龍井。“西湖龍井”的產量只佔龍井茶的一小部分，它們是大自然最具想象力的作品。杭州人對這些樹葉的解讀方式，是將其製成一杯綠茶——
“攤晾半日，蘭花香從變柔軟的葉片中飄出；下一步是炒制，用抓、抖、扣等手法將茶葉中暗藏的玄機一一封存。待茶葉到了茶客手中，經熱水泡開，一幅滋味豐富的畫卷才徐徐展開，這裡面有玉蘭花、櫻花，有蘇堤白堤，有殷素素和張翠山，還有幾碗片兒川。這幅畫的落款，一定是春天。”
◬明前時節·滿覺隴茶山風光 | 2020年春
置身市民生活最鮮活的場域，春日的杭城是一座流動的“寶藏”。今春天暖，龍井43發芽早，等我們去做茶的時候群體種正當時。把春天滿溢的生機鎖在一顆顆鮮嫩的芽葉之中絕非易事。為了“捕獲”一杯純正的西湖龍井，更清晰地把握鮮葉採摘、炒茶工藝的諸多“奧秘”，我們與資深製茶人、中國茶葉博物館炒茶中心負責人方開榮合作，在三月末的杭城“趕春”來了一場做茶直播。
一杯符合春天品質要求的龍井，須得滿足一芽一葉初展，鮮葉經攤晾後綿軟適中，方適合炒制。春季的杭州多雨，與好茶所要求的晴天時常相悖。日曬下的茶芽因蒸騰作用而內含物積聚，一定的溫度使得酶性活躍以致有利於茶風味的物質增加，無水的葉表則有利於後續的加工。
茶芽的炒制工序繁重且需耐心，經手工炒制的茶芽在與鍋壁的摩擦和手的輕壓之下逐顯其形，由指縫甩出，抖落之間茶香彌散，火候的掌控盡在一雙肉掌之中，少一分則青氣尚餘，多一分則高火味顯。
◬上：方開榮老師示範龍井製茶工序中的“青鍋”環節
下：鍋體溫度升高有“滋滋”聲，抖出茶青裡的水汽
西湖龍井的真香本味，既脫離不開錢塘江沿岸溼潤季風氣候的水土滋養，亦在乎那鮮嫩的芽葉、鮮靈的香氣，鮮活而充盈的滋味與飲茶人的慕春之心一同律動，才不負“方春發生”的好意。
自然更迭，然而節律不變。循季製茶，一芽一葉展露著明朗春朝。今年的春日稍遲，幸好還有如期赴約的龍井為伴，算是一份“小確幸”。如周作人所說：“清泉綠茶，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閒，可抵十年的塵夢。”
味覺、香氣往往是內心情境的投射，乘物以遊心，一杯龍井給予身心喜悅之感。願這杯帶著甜豆香的西湖龍井，可使你尋到一絲久違的心動。
「明前西湖龍井」
傳統產區滿覺隴手工茶 作豆花香 與他山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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