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中對陸海生物及環境狀況描述差異巨大,其中有何玄機?

《山海經》作為一本充滿了神話、奇幻色彩的上古奇書,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對其中的內容通過各種途徑也都有了一定的瞭解,比如小說、影視劇中常常見到的九尾狐以及她們所生活的青丘,又或者是遊戲中常常作為大boss出現的饕餮等等。但是經過觀察,筆者發現無論是小說、影視劇、遊戲,乃至我們經常接觸的神話故事,關於陸地上的神獸、神奇生物以及各種場所千奇百怪,鮮有重複,但是關於海外的海洋生物、以及各種島嶼的名字,往往是隻有那麼幾個,然後被重複利用重複出現,甚至我們熟悉到看到名字就能知道它的方位、島上有哪些生物等等。

陸地與海洋信息的如此不平衡,原因在哪裡呢?


《山海經》中對陸海生物及環境狀況描述差異巨大,其中有何玄機?


一.古人信息渠道的限制

我們都知道,《山海經》的成書時間相對較早,出現於春秋戰國年間。但是因為時代久遠,作為主體的圖畫在歲月的消磨時全部消失,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文字都是對圖畫的註解,因此,對於海洋與海洋生物、海洋環境等信息的遺失,時間的消磨佔了很大的成分。除此以外,古人獲取信息的渠道則是根本的桎梏。這種信息渠道的桎梏並不是指對於海洋的陌生。事實上,古人海上的活動痕跡並不少,最直接的證據就是海上絲綢之路的存在。海上絲綢之路自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存在了,歷經秦漢的發展,在漢時與西域建交後更是有了大規模的發展,在唐時受國家政策的影響日益攀升,最終在五代十國時期達到鼎盛。這樣一條海上絲綢之路,如果對於航線及其附近的海域情況、國家、民風等信息要素瞭解不充足,那麼是決計無法建立起來的。可見,在春秋戰國時期,古代先民們就已經對海洋有了一定的認知。但是我們需要知道的是,這樣的認知的形成,絕大部分是出於生存所必須要了解到的,

但是這與我們所需要的對海洋信息的瞭解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們所想要知道的更多的傾向於思想、精神世界以及神話故事。

面對這種需求,根據當時(《山海經》成書時間)的科技情況以及人民的心理需要,是沒有條件出現的。爭霸是諸侯諸王之間的事,平民百姓在戰亂之中的生活是相對艱難的。當人們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生存上時,人們對於精神世界的需求與追求相對來說是很低的。已經知曉的信息已經足夠滿足人們的精神世界,額外的花費和付出與得到是不成正比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是不會主動去探索未知且危險的海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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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還有一點原因,大海帶給人們的恐懼自始至終都未曾改變,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恐懼會被逐漸放大,所以在面對海域與海洋生物時,先人或許採取的是迴避的姿態,為了安全的保障。這也是為什麼,提起神話傳說中的海洋生物,我們的印象十分固定:龍、鯤鵬等等,實力強悍、體型龐大、性情兇猛,這與先民們對海洋的恐懼是有著直接關係的。事實上,我們在閱讀其他國家的神話故事時,也能發現明顯的相似點。世界上人們所熟知的海上兇獸,除了以迷惑手段為主的海妖塞壬以外,利維坦、九頭蛇、巨齒鯊等都是體型龐大、性情兇狠的怪物,在這一點上,先民們的認知顯然不受地域限制並且達成了統一。

二.古人的海上浪漫情結

在《山海經》整部書中關於《海經》篇的敘述中,筆者最喜歡的還是《海外南經》的開篇:“地之所載,六合之間,四海之內。照之以日月,經之以星辰,紀之以四時,要之以太歲,神靈所生,其物異形,或夭或壽,唯聖人能通其道。”

這段話為我們很好地營造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對海洋世界,並且通過世間星辰萬物的運行為其附上了一層浪漫的外紗。外面的幾篇敘述也沿襲了這樣的風格,整個海外、海內世界都顯得平和、浪漫、神秘。


《山海經》中對陸海生物及環境狀況描述差異巨大,其中有何玄機?


我們來看一看在《海經》中出現的山、水、生物、國家,和《山經》形成了鮮明對比,特別是《海外南經》篇中,無論是山還是生物,幾乎沒有記述,記述的國家也是少的可憐。這就是前文所講到的,信息渠道與獲取方式受限。

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可以從中發現,古人對於海外世界的嚮往與浪漫幻想。

《海經》中敘述的活物雖然不多,但每一個都是有著很大的來歷。比如《海外南經》中記載的比翼鳥、畢方鳥。比翼鳥不用筆者多說,大家都明白它的含義。而畢方鳥則是神話傳說中司火的上古神鳥,居於樹木之中,所以既是火神又是木神。外表形似丹頂鶴,卻只有一隻腳。在關於畢方鳥的神話傳說中,曾經隨侍黃帝的戰車左右。除了這兩種大名鼎鼎的神鳥之外,南海中還有一處神秘的領地,名為“崑崙墟”,也就是我們在神話仙俠小說中常常會聽到的“崑崙墟”,指的就是崑崙山。“崑崙墟”與比翼、畢方兩種鳥的搭配,一下子將我們拉入了上古神話世界。

從《海外南經》篇的記述內容看來,我們也可以從中窺見一些古人對於大海的看法。南海中記錄在書中的國家大概有十六個之多(筆者統計,有一定出入),記載的生物不過野、畢方鳥、比翼鳥三種,出現的地點有崑崙墟、狄山、湯山三處,記載的河道更是隻有赤水一條,用一句人跡罕至來形容絲毫不為過。且記述內容過少,我們也可從中看出古人對於大海的探索確實不多,形跡受限。那麼,既然對大海知之甚少,筆者為什麼始終強調用浪漫來形容《海經》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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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將四部《海外經》聯合起來看,會發現其中記載的國家也好、生物也好、地點也好,絕大多數都是常常出現於我們所熟知的各個神話傳說中的。譬如說《海外西經》中出現的“常羊之山”,正是我們所熟知的刑天與黃帝爭位,落敗後被斬掉頭顱,“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鏚以舞”的地點。

除此以外,軒轅之丘、諸夭之野也是傳說中黃帝軒轅的居所與戰場。如此多與黃帝有關的人物、事蹟、地點,那麼軒轅之國出現在西海也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北海中出現的地點人物比黃帝更加古老。鐘山是傳說中燭陰神的所在地,“視為晝,眠為夜,吹為冬,呼為夏”,能力十分強大,人們對其又有燭九陰之稱。崑崙無需多說,上古神話的發源地之一,中國最有名的神山之一,並且在神話中,道教也與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除此以外,北海還有共工臺、顓頊葬等地,夸父逐日失敗後“棄其杖”所化的鄧林。

東海中的國度與地點相對來說更加玄幻,如青丘國,如朝陽穀,如雨師妾,這都是僅限於神話中、亦正亦邪的存在,且為人所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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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下來我們不難發現,先人對於《海經》篇的記載,幻想遠多於實際。能夠幻想出如此多的地點、人物,並且將其有理有據、繪聲繪色的記述下來,足見古人們精神世界的嚮往與期待。

三.海神形象

既然是海洋,那就必定有海神的存在。《山海經》中對於海神的記載是四海神靈,而非我們傳統觀念中的龍。由於航海技術的限制,陸地上的人們對於海洋世界知之甚少,大多數的描述都是基於主觀的想象。“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鳥身,珥兩青蛇,踐兩赤蛇,名曰禺強。”“東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鳥身,珥兩黃蛇,踐兩黃蛇。名曰禺。黃帝生禺,禺生禺京。禺京處北海,禺處東海,是為海神。”“南海渚中,有神,人面,珥兩青蛇,踐兩赤蛇,曰不廷胡餘。”“西海陼中,有神,人面鳥身,珥兩青蛇,踐兩赤蛇,名曰弇茲。”通過對四海海神的描述我們可以發現,擬人化的特徵已經初步出現,並且出南海不廷胡餘外,另外三位海神都是人與獸相結合的模樣。

以鳥身操縱蛇的四位海神展現出的是一樣十分鮮明的矛盾對立的形象:先民們既想探尋大海,追求凌天飛越從而獲得自由與釋放,同時又不得不被大陸所束縛。鳥身意味著人們對於大海的強烈渴望,蛇神的無奈則意味他們因為對於大海的畏懼而無奈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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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語

《山海經》的繪製雖然受時代與技術的限制,對於精彩的海外世界的敘述寥寥無幾,但這並不意味著先民們對於大海就真的一無所知,並且恰恰相反,人們一直在不斷地想象、並且試圖接近大海、瞭解大海。對於海外仙山的嚮往以及諸多神祇的海外國度的幻想就是最好的證據。

大海真的紛繁無比且美麗多姿,並且直至今日,人們依舊在為探索大海而竭盡全力。這片神秘的海洋,是我們與先人跨越時空而交匯的思維所在。

參考書目:

[1]劉滴川:《山海經校譯》,作家出版社,2017

[2]劉滴川:《山海經萬物綱目》,作家出版社,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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