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传说的当代传承

赵氏孤儿传说的空间记忆

文化空间的物理层是构成空间的基本单位,即客观形成的、具有深厚人文历史积淀的素材。物理层是文化空间的初级表现形式,是人们最初识别、感知的文化形态,人们将某种目的赋予物理层的客观实体,予以情感与体验的组合。忻州赵氏孤儿传说转化为文化空间内部有形的文化符号,按照三义士、七贤士、赵孤三种主题,表现为祠堂、庙宇、自然景观等多种媒介形态,寄寓着民众深厚的历史情感。忻州赵氏孤儿传说遗迹与救孤的传说内容紧密勾连,既有典籍的书面记载,也有客观的物质呈现。忻州赵氏孤儿传说的遗迹主要为两种形态:一种为因民众信仰而建成的祠堂、庙宇等人文景观;另一种为由传说附会而注入文化意蕴的自然景观。

赵氏孤儿传说的当代传承

赵氏孤儿现代格局

在现实的空间格局中,忻州赵氏孤儿传说的人文景观主要呈现为墓葬与祠堂两种类型。根据典籍记载以及现存遗迹,程婴、韩厥与公孙杵臼的墓葬均分布于忻州地区。民众通过墓葬这种记忆实体,追思先贤,传承忠义,触发内心的家国情感。祠堂则是民众寄寓情感的另一载体。诚信源祠堂、忠烈祠等是民众记忆赵氏孤儿传说的重要形式。民众以供奉和祭祀先贤英灵的方式,将口头传说实体化,通过建造庙宇祠堂来纪念救孤义士,成为记忆传说的场所。例如:位于城西逯家庄村的忠烈祠,其正殿台阁上立着公孙杵臼夫妇的神像,并在下方另塑二仆人造像。救孤义士不再是人们口头讲述的虚拟形象,而被民众以塑像形式转化为忠义爱国精神的物质寄托。楹联表现了救孤过程之艰难,颂扬了救孤义士舍生忘死的春秋大义。忻州当地的赵氏孤儿文化以物质的形态固化在民众的生活世界,营造了一种忠义爱国的精神文化氛围,经久不衰。

赵氏孤儿传说的当代传承

忻州赵氏孤儿传说的另一种物质形态是与传说勾连的自然景观,如程侯山、藏孤洞等。相传,程婴坐上轿车带着赵孤逃回老家九原(忻州),北赵村人得知赵氏宗族惨案,纷纷帮助程婴一行人。程婴曾躲避到龙首峰一个洞口之中,有三只大蜘蛛织网将洞口罩了起来,因此屠岸贾搜查无果,赵孤幸免于难,后来人们就把这个洞叫做藏孤洞。民众根据程婴救孤的路线,与当地的自然地貌相勾连,创造了新的传说故事链,并通过实体景观的印证,增强了传说的可信度,成为民众记忆与情感的映射。传说是民众以客观实在物为依托,用感性的文学创作与理性的历史思维编写出的优美动人的民间叙事文学。民众凭借忻州的自然地理特征、历史环境等因素,受内在情感的驱动来演绎民间传说情节,为那些空间物质赋予记忆与情感,成为记录传说的物化实体。

赵氏孤儿传说的当代传承

文化空间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空间延展,是一种结构性的自然文化综合体,始终依赖物质而独立存在。"列斐伏尔把空间从一种抽象的、主观的知觉意识传统(笛卡尔把空间和时间归于那些有助于命名和分类的感官证据的绝对领域、康德把空间和时间看作是人的先验直观形式)转变或者重释为一种自然物质形态空间与社会空间。"忻州赵氏孤儿文化空间的物理层,将传说凝固为可知、可感、可触的边界和对象,以庙宇、祠堂、自然景观的方式延续忠义爱国的传说内容与价值内涵。民众将自然质料运用于社会空间的建构,是自然生态的延展,是人类社会生产实践的体现,表现为地理环境的文化景观、标志性的人文物理符号,使忻州赵氏孤儿传说成为跨越时空的连续体。赵氏孤儿传说的人文演绎"广义上说,文化空间除了地理空间的聚落形态之外,更侧重文化意义上的空间概念,即:在一定的时空坐落中,某一社群世代相传的、与其生活密切相关的文化表现形式;更重要的是,它在历史的演变过程中形成的认同纽带和认知空间。"

赵氏孤儿传说的当代传承

人的生产实践活动让空间布满精神文化意识,人们将自己的历史记忆、集体认知、价值观念等渗透进空间的建构,这就构成了空间的文化层。民众将赵氏孤儿传说这一口头质料以景观建筑、信仰活动等方式多元地表现出来,一方面在赵氏孤儿传说发生的真实地的印证下,遵循历史史实,叙述程婴等义士救孤过程的艰难与壮烈;另一方面,民众将程婴等人物形象神格化,运用传奇的故事情节与盛大的祭祀活动,丰满人物形象,以抒发对救孤义士的缅怀之情。列斐伏尔"试图用空间性的'问题式'熔化其他所有问题:日常生活、异化、城市状况"[12]417。忻州赵氏孤儿传说的文化层主要以口头传说形态呈现在日常生活世界,通过物化与节俗活动的方式,不断在民众意识层面深化忠义爱国的价值观念,成为忻州地区代表性的精神文化标识。赵氏孤儿传说的价值表述"如果空间的内容有一种中立的、非利益性的气氛,因此看起来好像是'纯粹'形式的、理性抽象的缩影,那是因为它已经被占用了,并且成为地景中不留痕迹之昔日过程的焦点。"[4]文化空间的价值层,是基于物理实体、文化活动形成的文化意象或价值符号。人们通过对物理层与文化层的感知,形成特有的价值核心,是人们创设、维护文化空间的向心力。"空间生产中以人为本的实现需要满足空间生产主体的多元化利益需求,不只满足人的基本生存需求,还要满足人的精神需求。"

赵氏孤儿传说

忻州赵氏孤儿传说形成了忠义爱国的核心价值观,借由不同类型的传说和物质载体,创建了一个完整的文化空间,形塑着民众的精神世界。"文化空间通常有一个或数个固定的核心象征,该核心象征由集中体现价值的符号组成,承载着核心价值,并被文化空间中的共同体所有成员所认同,是集体意识的基础,是文化空间的文化属性的外在表现。"忻州地区赵氏孤儿传说的价值观包含两层内容,一层是忠君爱国的大义,一层是信守诺言的诚信。这些内容以口头传说、庙宇祭祀、信仰活动等符号为媒介,将忠义爱国的精神隐喻其中,成为无形的价值空间。忠义爱国精神一方面是忠于赵盾,为主公尽心尽力;另一方面是忠于君主。义士们为救孤而历经艰难,表面上看是为赵氏宗族,实则是为国家,为道义。传说除了体现舍生忘死的忠义之外,还有忠于承诺的信义。程婴在公孙杵臼决定赴死时,就立下誓言,在帮助赵孤平反冤情后,他就立赴黄泉之路。程婴不受景公的封敕,在道明缘由后,拔剑自刎。

赵氏孤儿传说的当代传承

"我素以诚信为怀,不能一人贪享富贵而让老友公孙杵臼独死。"这种信义通过信守承诺,不独享富贵,不苟活的行为而表现出来。文化空间是一个民族优秀文化基因的聚合体,它映射了一个民族的演变历史、审美意蕴、思维方式、精神信仰等,从一定意义上说它生产并维系着这些精神文化要素,为民族文化根脉的延续提供可能性。忻州赵氏孤儿传说所表达出的核心价值观———忠义爱国就是中华民族优秀精神与文明的结晶体,成为忻州地区民众集体所认同的价值取向。赵氏孤儿传说通过程婴、公孙杵臼、韩厥三义士的形象塑造,构建了一个理想化人格,在他们身上,浓缩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道德理想,是国家所推崇的人格模式。这种理想人格,通过传说的形式,得到历代民众的普遍认可,实现文化的传承及交流。文化空间的物理层界定了传说的流播范围,为文化层、价值层的传承与发展提供了前提。忻州赵氏孤儿传说以人物形象塑造为中心,形成了三义士、七贤士、赵孤三种主题的物质载体,并将历史遗迹、自然景观与风物习俗连接起来。

参考文献

《史记》

《四库全书》

《地方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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