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廠」紀錄片導演的祕密:我們都是“小偷”

「箭廠」紀錄片導演的秘密:我們都是“小偷”

「箭廠」紀錄片導演的秘密:我們都是“小偷”

「箭厂」纪录片导演的秘密:我们都是“小偷”

1.

劉漢祥覺得“冰上時刻”這個名字有很多含義。“冰上”當然跟冰球有關係,這是一部記錄學冰球的孩子的影片。而更多的韻味應該在“時刻”二字。當他坐在那些冰球隊家長的車裡面,跟著他們在北京穿行,時刻帶來了一種時間感:孩子在冰上;家長在日常生活中,在等待。

他嘗試去表述一個簡單的感官體驗:人其實是在不同的維度裡生活的,雖然對於時間的計算方法是相同的,但是感覺始終千差萬別。

這種哲學層面的追溯,更像是創作者的思維習慣,而非一個絕對明確的主題。具化到拍攝中,劉漢祥想讓兒童冰球隊的視覺語言看上去儘量單純。理想狀態下,這個紀錄片呈現出來的東西很簡單,但是能帶給觀看者很多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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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紀錄片導演劉漢祥與冰球小選手

對於劉漢祥來說,其中一個思考,將是城鄉兒童的教育差別。學習冰球的孩子大多來自一線城市的中產以上家庭,這項運動也可以被看作是階級身份的某種象徵。

他們在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接受訓練,在冰上排著隊,等待跨過一個一個很小的障礙物,而與此同時,那些鄉村的兒童卻要跨過更大的宿命的艱難——這種夾雜著同情和自憐的判斷是真實的嗎?

兒童冰球隊的故事發生在城市中,在室內體育館的穹頂之下,但它極有可能同樣殘酷,因為童年原本就很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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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少年》劇照

再回到在冰上排著隊的等待跨過一個一個小障礙物的孩子,那時候一個家長帶劉漢祥去冰場看訓練,這一幕讓他完全出乎意料:教練讓小孩挨著跳過去,大部分在跳過去後一定會摔倒,但必須很快爬起來,因為不爬起來就會影響後面的人。跳躍,摔倒,爬起,繼續排隊。從這個圈,劉漢祥覺得看到了城市兒童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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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作為FIRST影展紀錄片實驗室的項目,《冰上時刻》是劉漢祥的又一部兒童題材紀錄片。箭廠出於對題材還有導演拍攝目的的興趣,以及作為合作方,跟FIRST影展一路跟蹤了下來。

從2009年開始,劉漢祥一直做兒童題材的片子,因為“對別的任何都不感興趣”。很多人把堅持做了多少年當成是一種情懷,劉漢祥否定這種判斷。在他眼裡沒有情懷,也沒有堅持,只是巧合。但仔細想想,這種巧合的發生可能還是源於自己,源於一直尊重內心的選擇。

拍攝兒童是不容易的,尤其是紀錄片,導演和被拍攝者之間的契約關係在這裡將全部失效,成人世界的規則很難適用,因為孩子有他們的一套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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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中,孩子其實是處於弱勢。他的周圍都是比他高很多的大人,因此他的自我保護意識是很強的。在跟他們接觸的時候,不能拿成人那一套客套去對待,因為他們比我們要敏銳得多。但這恰恰是真正動人的東西。”

2014年,一輛改裝的紅色大篷車來到了四川雅安地震災區,建立了一個流動露天影院,這是《夏日流動影院》。劉漢祥最初以志願者的身份去隨行記錄,後來他把拍攝的權利交到了雅安小朋友手中——給了他們30臺相機去記錄自己的故事。

其中有一個11歲的小女孩,父親一直在外面打工,她像小大人一樣照顧兩個弟弟,做飯,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劉漢祥在拍攝時就和女孩建立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友誼,拍攝結束後,女孩給劉漢祥寫了一封很長的信,講述媽媽去世後自己的改變與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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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流動影院》劇照

這種拍攝過程中建立的信任可遇不可求,被劉漢祥看作是額外的獎勵。在他的概念裡,成長存在一種巨大的失落感,而孩子身上的天真對成年人是有治癒性的。尤其是當他回到鋼筋水泥的世界裡,他沒有告訴過山裡的孩子,他也期待聽到他們的消息。

劉漢祥認真回覆了那封信,告訴女孩一些自己的關於“失去”的童年經驗。通信意外地維持了很久,後來,情緒的東西反而少了,女孩開始問劉漢祥數學題。

“我的數學也不好,就各種找輔導資料和上網查解題步驟,感覺自己上學時也沒這麼認真。”劉漢祥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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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6年冬天,劉漢祥的妻子懷孕了。女兒的到來讓他在拍攝兒童紀錄片的時候更多投射到自身。未來她會在北京生活嗎?該接受什麼樣的教育?在做每一個片子時,他都去找作品主題和自己的關係。

如果缺乏關係,就很難有信心和耐心繼續。在兒童冰球隊的故事裡,他保持著創作者的敏感,同時又多了一份與家長們的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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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他常常去拍攝鄉村裡的孩子,感受到被對方需要,但當拍攝城市裡的孩子時,他們“根本不需要”。這種失落感也讓他再度調整自己的客觀性。“也許人家本來都不需要你,只是你需要他們而已。”他苦笑著總結。

即使是那些對鏡頭展現出喜愛的孩子,其實也並不知道這些影像將成為什麼,或以什麼方式呈現。當你在拍攝的時候,往往是拍攝之外的事情令他對你產生了信任,他就會覺得這個事情有意義。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過程並非是絕對平等和真誠的,反而有點像“偷竊了別人的東西”。劉漢祥有些惆悵地說,窺視著他人生活的紀錄片工作者們,應該被叫做小偷家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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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拍攝過的孩子的生命歷程中,劉漢祥會漸漸變得遙遠;而他們對劉漢祥來說,就像在異鄉遇到的小樹苗,他甚至談不上為他們澆灌過什麼,他大概只是在旁邊坐了一會兒,看了看天。

女兒出生前的冬天,他知道自己終於種下了自己的小樹苗。北京正在下大雪,他寫了一首詩,大概的意向是,你來吧,雖然我沒有做好準備,但我把這個世界打掃得很乾淨,我的桌子上會放一杯鐵觀音,一支玫瑰花,我給你一個座標,你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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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長語錄

“我要做盜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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