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在我的印象中,凡改革的,就是正確的,因為這是在“史無前例”中,乃至一直延續至今的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而對那些改革或變法之人,自是崇敬滿滿,如秦之商鞅,宋之王安石。

但有個改革變法之人卻一直被官方少有提及,這便是“永貞革新”的領導人王叔文,雖說這是一次失敗的改革,但那聲名震天下的王安石變法,不是也以失敗告終的嗎?

而且,為“永貞革新”所累的柳宗元及劉禹錫等,俱是文學史上大名之人,按說應該對他們的這次改革之舉大書特贊才對,是吧。

不過,史上對這王叔文的評價一直不高,他的畫像和插圖,感覺就如同秦時的趙高一般的模樣,很是醜陋,說是奸臣的雖然不多,但把他歸於小人一類的,那可就多了去了,如王夫之就說他是“以邪名古今”,而那馮夢龍就斬釘截鐵地說:“叔文固憸險小人,此論自正。”

評價一個歷史人物,我們常用的一般就是所謂“一分為二”之法則,忠奸難辨,雖說有人將他譽為“發起唐朝復興最後一次機會”之人,但從感覺來說,至少負面評價遠高於正面。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王叔文,越州山陰人,今浙江紹興人,蘇州司功出身,善圍棋,曾任太子侍讀,順宗即位後,除鹽鐵轉運使兼度支使,聯合王伾、劉禹錫及柳宗元等人,推行政治改革,即“永貞革新”。

未及數月,順宗李誦因身體不好,被宦官擁立太子李純即位,是為憲宗,遵順宗為太上皇,史稱“永貞內禪”,王叔文先被貶為渝州司戶,不久便被賜死,年53歲。

正史對王叔文的生平描述很少,只知道他的圍棋下得很好,僅是司功出身,這是個掌管祭祀禮樂及學校和選舉之類雜事的小官,但怎麼說也是官而不是吏,是有功名之人才可擔任的,而王叔文是否考過進士,則不得而知,《舊唐書》載其為“以棋待詔,粗知書,好言理道”,看來,他應該不是進士出身。

僅憑著一手好棋藝,便能進入太子府當“棋待詔”,又因“常為太子言民間疾苦”而獲太子信任,繼而作為太子親信而入仕為官,還混得個風起雲湧,這在歷史上怕只有南朝的陳慶之可與之相匹。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一個“棋待詔”,就如同當年李白的“詩待詔”一樣,不就是陪皇帝玩耍的弄臣嘛,按明智皇帝正常地的掌控,這政治同他們這類人是不會有什麼關聯的,而王叔文卻就憑下得這一手好棋,在朝堂上弄出了好大的動靜;但怎麼看來也有點後世之高俅,以球技混出身的意味,讓人感覺有些不爽。

但是,王叔文又似乎不僅僅是個陪著下棋玩之人,因為《舊唐書》還將其稱為“侍讀”,這可不是棋藝高就能為之的吧,至少還是個讀書人吧,還要是個高級別的是方才能勝任。

而且,太子還常常同他談論時政,並對他的見解很讚賞;《舊唐書》載為:“太子嘗與侍讀論政道,因言宮市之弊,太子曰:寡人見上,當極言之。”

這宮市的內涵想必大家應該都知道,因為白居易在《賣炭翁》中描述的便是這宮市,以前宮中所需物資是由專門機構採辦,而正是到了這德宗時,改由太監辦理,他們強取豪奪,俗稱“白望”,進行的是最不要臉,最無賴,最殘酷的交易,從而使得市人憤怒異常。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及太子即位後,當然要作用他所信任之人,而此時的李誦早已是一個風癱的病人,臥病在床已久,他提拔了王叔文為支度使,就是替他掌管財政事務,另一位侍讀王伾入主翰林,掌握皇家話語權,於是,在皇帝的支持下,王叔文根據職責內所看到的一些弊端,高調進行了改革。

平心而論,王叔文的所謂改革,同商鞅或王安石的變法和改革有著很大的差別,也許還達不到改革的程度,他只是想對他所管轄的範圍內的弊端作一些修正,也僅限於一些經濟內容,遠不是治國方略或政治改良,是很局部的革新措施而已,用一個“永貞革新”來形容,有點誇大其辭了。

“永貞革新”的主要措施歸結起來,就是廢宮市、放宮女、逐貪官、收宦官兵權、減免賦稅、免諸道進逢等幾項,當然,在內容上還應該包括消減藩鎮權力等等,不過,這些都是革新過程中的一些實際操作,不應該算在革新的條款之中。

由於皇帝病重,王叔文集團是隻爭朝夕,如後世光緒的 “百日維新”一般的激進,在短短的100多天時間內,便頒佈起草了33項措施和三百多張草案,大有將朝廷多朝多代沉澱下來的弊端一舉革除之態。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他一次性裁掉了太監宮女樂師近千人,這樣就大大節約了開支,特別是罷宮市受到民眾的歡迎,自條例頒佈後,史稱“市裡歡呼,人情大悅”;他取消地方進貢,杜絕各級官員搜刮民脂民膏的藉口;他加強中央集權,反對藩鎮割據,反對宦官專權。

他罷免了30多位貪官,還意欲撤換掌管禁軍的首領,這就讓整個舊有的既得利益者感到了危機,也引起了誰也惹不起的藩鎮勢力的不滿,為日後革新的失敗埋下了禍根。

當時的宦官集團手中掌握著禁軍,也就是整個神策軍系統的指揮權,歷朝歷代,“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都是顛覆不破的真理;並且皇親國戚們也掌握有相當大的權力,這些權利在朝廷當中盤根錯節,非常複雜。

而王叔文所倚仗的,都是一些新進的官員,熱情高漲但政治敏感性卻很低下,整個集團的力量同宦官的勢力相比,完全不是在一個頻道上對話,用個以卵擊石來形容,當不為過。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宦官們先是逼著順宗立李純為太子,而王叔文恰恰又和西川節度使,就是那個同女詩人薛濤關係曖昧的韋皋鬧翻,這讓整個藩鎮對王叔文集團抱有仇視心理。

韋皋,是一個根本不能得罪的人,他所掌控的四川,從實力上來說,完全可以同河北三鎮相匹敵,是一個隨時可以成為高度自治的藩鎮;而他本人有個特點,就是對皇帝是特別地忠心,也願意同王叔文集團交好,本來是可以作為援手來共同成就大事的。

就是這樣一個本來可以成為同一個陣營中戰友的這,生生地被王叔文以一個“沒名堂”的緣由而分道揚鑣,將其推向敵對陣營,這也可以看出這以文士為中心的改革集團,缺乏基本的政治智慧。

後來,各地手握兵權的節度使們同宦官們裡應外合,遙相呼應,逼順宗禪位為太上皇,憲宗李純即位;而得不到皇帝支持的王叔文們,瞬間被強大的對手輾壓,成為任人宰割的對象。

王叔文先是被貶,然後遭賜死,王伾被貶後病亡,而柳宗元和劉禹錫等骨幹力量,均被逐出京城,貶去邊遠州縣閒置,且“永不量移”,這便是史上有名的“二王八司馬”事件,“永貞革新”在轟轟烈烈開始的148天后,悲情謝幕。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永貞革新”的參與者中有劉禹錫和柳宗元,這二人因詩文太有名而被後世列入文學家的範疇,於政治上俱是一筆帶過,完全地不作評價。

柳宗元的個性應該是稍稍有些懦弱,被貶後便是一路地愁苦,始終以“孤舟蓑笠翁”的情懷,用他的《永州八記》等絕世之名文,記載了一個偉大而寂寞的心靈。

倒是這劉禹錫很是不服氣,他從來也沒有承認過自己有什麼不是,一世傲骨,如同一個打不死的小強,一直是高歌“前度劉郎又重來”,至死不悔,而且他對王叔文亦是沒有任何的抱怨,評價一直很高,他說道:

“叔文實工言治道,能以口辯移人。既得用,自春至秋,其所施為,人不以為當非。”

怎麼說這劉柳一眾都是些書生,在你死我活的朝廷爭鬥中,他們是隻有一腔熱血而全無政治謀略,說得不客氣,就是一群書呆子,“百無一用是書生”,這看起來“高大上”,自詡“曰管,曰葛,曰伊,曰周”的人,其實是根本不能成大事的。

王叔文在歷史上的面目很是模糊,史書上甚至連他的字號都沒記載,我覺得肯定是刻意而為之,他是由皇帝的玩伴最後能主持一朝的革新,這怎麼說都是一件很奇葩之事。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這至少能說明兩個問題,一個是皇帝由於對他的逐漸瞭解而逐漸地信任,並委以重任;再有就是這王叔文是個願意為朝廷做點實事的人,而不是那種倚仗皇帝寵信,為非作歹,窮奢極欲之人。

後世對王叔文的不恥,無非是他藉著皇帝的信任,賣官鬻爵,收受賄賂,暗組同黨,當時很多的官員對其是很抵制的,那後來被刺殺的宰相武元衡就很鄙視王叔文等人濫用職權,更多的是稱病不朝,而如韓愈等人對他的所作所為也很是不滿。

其實,賣官也好,收錢也罷,王叔文的目的只有一個,用錢去打通各種關節,收買人心,來為其效命,他一個沒有根底之人,不服之人多多;至少,我們無論從正史或野史上,沒有看見他花天酒地,魚肉百姓的記載吧,當然,你把這歸為王叔文的私德有問題,也無不可。

王叔文大權在握時也很是張揚,這是他個性使之然還是小人得志我不知道,但史書是將其歸於後者,如《舊唐書》說他是:“乘時多僻,而欲斡運六合,斟酌萬幾;劉、柳諸生,逐臭市利,何狂妄之甚也!”,看,連著劉禹錫及柳宗元這些人,也一併弄臭了去。

王叔文:領導大唐的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累及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

而在宋祁和歐陽修等人所寫的《新唐書》中,對他的評價也很差,“叔文沾沾小人,竊天下柄,與陽虎取大弓《春秋》書為盜無以異。宗元等橈節從之,徼倖一時,貪帝病昏,抑太子之明,規權遂私。”有這些大佬級人物的評價,這王叔文看來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在這眾多的評價中,我覺得蔡東藩說得很精準,“王叔文非真無賴子,觀其引進諸人,多一時知名士,雖非將相才,要皆文學選也。”所以,我覺得,王叔文至少還是有些個人魅力的,不然如何劉柳一眾能死心追隨,但是,靠著這一幫文士要想成事,豈非夢乎。

“永貞革新”如曇花一現般地迅疾而終,後世看這一事件,就如同一出鬧劇一樣,加上對王叔文個人聲威及私德的欠缺,沒幾人願意提及這來去如風所謂改革,所以,也忘卻了他們針砭時弊,力整朝綱的初心,想來也讓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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