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口腔健康研习社原创美文第43期

在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抗疫胜利在望的暖春，给口溃患者送上口腔健康研习社在这个春天坚持的深度解读口腔粘膜障碍修复与护理的原创美文第43期。

在上篇针对口腔扁平苔藓的中医治疗方法上，我们介绍了清热祛瘀汤在临床上治疗口腔扁苔藓的医案。

今天我们继续介绍口腔扁平苔藓的中医疗法，今天分享浙江中医大附属湖州中医院治未病中心嵇冰主任的团队从阴火论诊治顽固口腔扁平苔藓的临床经验。

口腔扁平苔藓病因病机的中西医理念冲突

我们照例在开始普及一点中西医对于口腔扁平苔藓人认知上的异同。

先来说西医。

西医上认为，口腔扁平苔藓一种伴有原因不明的慢性浅在性炎症的口腔角化性病变，越来越多的研究和证据支持口腔扁平苔藓是人体T淋巴细胞介导的，口腔扁平苔藓的患病率为0.5~2%，也有统计结果表明患病率可高达4%。

扁平苔藓在口腔内的任何部位都可以发生，常发生于颊黏膜，尤其是磨牙后区。

因为糜烂型口腔扁平苔藓容易发生癌变，然而结合流行病学的观察，结果显示并不能证明糜烂型口腔扁平苔藓是一种癌前病变，但却有癌变潜能，而且其表现符合世卫组织的癌变前期的标准，所以世卫组织将口腔扁平苔藓列为癌变前期。

从这个解读看，对于口腔扁平苔藓早期诊断却极其必要。然而，西医上对于斑纹型口腔扁平苔藓并不支持用药，仅建议通过生活方式和饮食调节来控制，但出现并发红肿溃烂以后在采取局部用药，再严重的可考虑全身用药。

因为西医对于口腔扁平苔藓的致病机制并不明确，所以无论是对因治疗还是对症治疗，尽管方法很多，效果却并不明显，甚至还有部分药物存在着不良反应。

西医对于口腔扁平苔藓的治疗通常采用糖皮质激素等免疫抑制剂或免疫增强剂。

再来说中医。

中医上并不存在口腔扁平苔藓这个疾病之说，中医上是把复发性口腔溃疡和口腔扁平苔藓统称为“口疮”、“口破”、“口糜”、“口蕈”等。对于口疮的认知和名称演变解读，曾在以前的文章 做过详细解读，感兴趣的可点击查看。

2018年由上海交大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的王海燕、宣静等发表对于105例口腔扁平苔藓的统计学研究，根据中医辨证分型，105例口腔扁平苔藓患者被分为5种类型——

湿热内阻型：两颊、舌、唇部白纹，间有形状不规则糜烂，并有黄色渗出物覆盖。局部疼痛明显，伴有口干或口苦，便溏溲赤，舌红，苔薄黄或腻，脉滑数。

阴虚内燥型

气滞血瘀型：口腔黏膜有灰白斑网花纹，或伴有色素沉着，也可有充血糜烂，口苦咽燥，面色暗淡，腹胀纳呆，月经量少闭经或痛经，便干尿黄，舌质暗红有瘀点瘀斑，舌苔薄黄,脉弦。

气血亏虚型：口腔黏膜有白色网纹，面色苍白或萎黄，乏力，舌淡嫩，脉细弱。

肝阳上亢型：口腔黏膜充血糜烂，面红耳赤，急躁易怒，失眠多梦，腰膝酸软，头重脚轻，舌红苔少干燥,，脉弦或弦细数。

至于口腔扁平苔藓的中医认知病因病机解读，历代医著多有论述——

明代中医大师陈实功所著的《外科正宗》 描述为：“口破者，有虚火实火之分……虚火者色淡而白斑细点，甚者显露龟纹，脉虚不渴。此因思烦太甚，多醒少睡，虚火动而发之。”

我们在之前的文章中，曾经提到过清代中医大师尤怡，尤怡在《医学读书记》中对王肯堂治疗许少薇的相关描述。王肯堂是明万历年间的中医大师，他的中医著作主要收集在《证治准绳》中，总计44卷。

尤怡在《医学读书记》中对王肯堂治疗许少薇的口破时这样描述道：“盖土温则火敛……胃虚食少，肾水之气逆而乘之，则为寒中，脾胃虚衰之火被迫上炎，作为口疮。”

金代的中医大家李杲依据临床实践，结合医学理论，认为脾胃在人体生理活动中最为 重要，提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的主张。他在其中医专著《脾胃论》中是这样论述口腔扁平苔藓的：“饮食失节，及劳役形质，阴火乘于坤土之中……皆先由喜、怒、悲、忧、恐，为五贼所伤，而后胃气不行，劳役饮食不节继之，则元气乃伤……是热也……乃肾间受脾胃下流之湿气，闭塞其下，致阴火上冲。”

从上述中医各大家的中医论述中，可以看到脾胃居中，为人体气机升降之枢纽，饮食不节、劳倦过度、忧思日久、夜卧少寐等皆可伤及脾胃，中焦土虚以致运化失司，清阳之气不得升举，流注郁闭下焦，使下焦相火离位而为阴火，阴火乘之逆浮于上。足太阴脾经夹咽，连舌本，散舌下；足阳明胃经入上齿，还口夹唇；足少阴肾经循喉咙，夹舌本；冲、任、督脉皆上至口唇。

浙江中医大附属湖州中医院治未病中心嵇冰主任认为，正是这循经上炎之阴火，熏灼口腔肌膜，导致了口腔扁平苔藓的发生，土卑失敛、阴火上浮是口腔扁平苔藓的基本病机。

基于此，并参照历代医家经验，有了下面的中医诊治口腔扁平苔藓的诊治原则。

脾胃·阴火论对口腔扁平苔苔藓的治法治则

李东垣，中国医学史上“金元四大家”之一，中医“脾胃学说”创始人，除了《脾胃论》外，他的中医著作很多，包括《内外伤辨惑论》、《脾胃论》、《兰室秘藏》、《医学发明》、《东垣试效方》《活法机要》；另外《伤寒会要》、《保婴集》、《伤寒治法举要》、《东垣心要》、《万愈方》、《医学辨论》、《用药珍珠囊》、《五经活法机要》、《疮疡论》、《医方便儒》、《药性赋》等，有的已经流失消亡，有的可能是依托之作，随意真伪尚待考。

李东桓对口腔扁平苔藓论述到：“内伤不足之病，苟勿认作外感有余之病，而反泻之，则虚其虚也……惟当以甘温之剂，补其中，升其阳，甘寒以泻其火则愈。”

口腔扁平苔藓看是一派火热之象，但浙江中医大附属湖州中医院治未病中心嵇冰有着自己的解读：口腔扁平苔藓因虚致实，虚实夹杂之疾，若是一味采用苦寒降火戕伐之品直折其火，则易耗伤正气，而阴火愈炽，延误病情。

所以，在口腔扁平苔藓的治疗上，当从益元气、泻阴火、升清阳入手。下面我们根据嵇冰等的看法一一解读。

口腔扁平苔藓治疗，应从益元气、泻阴火、升清阳入手

益元气：

脾胃是元气之本，脾胃强则元气兴旺，脾升胃降，水精四布，五经并行；脾胃气虚则元气不足，气机失调，升降失司，五脏无所禀气，百病由生。

故浙江中医大附属湖州中医院治未病中心嵇冰主任治疗口腔扁平苔藓时，尤其注重看顾脾胃，遵李东垣甘温除热之法，以甘温之药补脾益胃，升举阳气，使阴火自降而复其位，厚土则火敛。

常用药物有黄芪、人参、党参、太子参、白术、甘草等。黄芪性甘温，不仅健脾益气，升阳举陷，口腔扁平苔藓疮面日久难愈，黄芪亦能补养气血而托毒生肌止痛；人参、党参、太子参、白术、甘草，大补脾胃元气，以充气血生化之源；

中药甘草

甘草味甘， 元代的中医大家王好古在他的中医专著《汤液本草》 中说道：“甘以补脾，能缓之也”。然而，补脾胃，不单只求“补”，亦要辅以“运”，才能补而不滞，不仅有助于脾胃生化，还有助于清气上行。

而陈皮， 《脾胃论》 是这样认为陈皮的：“以导气，又能益元气，得诸甘药乃可，若独用泻脾胃”；

至于半夏、干姜宣畅中焦气机，使湿邪无内居之机。

泻阴火：

中国医学史上“金元四大家”之一，中医“脾胃学说”创始人李东桓在《脾胃论》中说：“阴火也……元气之贼也。火与元气不两立，一胜则一负”。

可见补土能伏火，泻火亦能存土。

既然阴火的产生是中焦土虚不得运化水谷，水谷变生湿浊流注下焦，郁塞下焦气机而始，那么在这里泻火之法亦不是单一的清热泻火，而应降火与祛湿浊同用。

但苦寒之品有损阳气，本病既脾胃已虚，则当中病即止。

所以浙江中医大附属湖州中医院治未病中心嵇冰主任在治疗口腔扁平苔藓的临床上常用方药有黄连、黄芩、半枝莲、茯苓、石菖蒲、薏苡仁、砂仁、藿香等。

黄连、黄芩等清热燥湿自不必说，其中砂仁、藿香不仅能祛湿化浊，更因其芳香辛散，而达到“火郁发之”之效。

升阳气：

脾主升，脾阳升，元气充，则阴火伏；脾阳陷，元气消，则阴火上乘。

风药多质轻味薄，其性轻扬，向上升浮，辛散善行，故用风药引清阳之气上升，拨正中焦枢转之机，阳气外达，则热象可除，正如 《内经》 所说的：“从下上者，引而去之。”

而且口腔扁平苔藓阴火上浮，湿浊内生，降火药、利湿药药性沉降，再辅以升浮药，使得用药有升有降，气得升降而和。

常用的药物有升麻、柴胡、羌活、防风、葛根等。

《本草纲目》 中说道：“升麻引阳明清气上升，柴胡引少阳清气上行，此乃禀赋虚弱，元气虚馁，及劳役饥饱，生冷内伤，脾胃引经最要药也”，可见升麻、柴胡的作用。

好了，治法治则说完了，我们来举个嵇冰主任临床治疗口腔扁平苔藓的医案吧。

阴虚火旺虚症口腔扁平苔藓的临床诊治案例

患者基本病况：

这是一个54岁女子，在就诊时，主要述说她的病况：双颊黏膜发现白色斑纹，并反复疼痛已经有两年多了。

据这位女性口腔扁平苔藓患者自己描述，两年前发现口中白斑，在医院诊治后，医生给予激素局部外用并补充复合维生素，在这中间也曾经用过中药清热解毒的方剂治疗，但是效果依然不好，口中白斑的地方依然反复作痛，特别是就诊几天疼痛更加厉害。

诊治当时的症状：两颊后侧黏膜充血有白色斑纹，伴糜烂，扪之粗糙。乏力，口淡，纳差，寐可，大便溏，小便调，舌胖大、色淡白，边有齿印，苔薄白腻，脉细弱。

西医诊断是口腔扁平苔藓。

中医诊断是口糜，气虚证。

补中益气，祛湿泻火。

中药处方：

黄芪、丹参、生薏苡仁各20g，炒党参、炒白术、茯苓、山药、补骨脂、半枝莲各15g，赤芍、炒桔皮、炒黄芩各10g，干姜3g，升麻、防风、炒甘草各6g。

要求服用七天，每天 1 剂，水煎200mL，分早晚2次温服。

七天后复诊：

两颊黏膜充血较前减轻，大便稍成形，胃纳渐馨，其他症状没有明显改善。处置办法，照原方继续服用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再诊：

口中疼痛明显减轻，两颊黏膜未充血，大便实，苔薄白，脉细。

处置方法：在原方上去掉薏苡仁，再饮用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又诊：

口部未作痛，双颊白纹减少，各症状基本缓解。

以后照方继续服用调理2月多，双颊白纹基本消失，继续随访，状况稳定，症状没有复发。

口腔扁平苔苔藓临床医案解读

这个54岁女性口腔扁平苔藓患者已经身患口腔苔藓好多年，而且反复发作，深受缠绕之苦，在这中间经过西药的激素局部用药和中医的清热解毒治疗，但是效果都不明显。

浙江中医大附属湖州中医院治未病中心嵇冰主任据此以及患者年龄、性别和病症等实际情况，考虑应为中气亏虚所致虚火上炎。

嵇冰主任分析这位口腔苔藓患者认为，她中焦气虚，脾胃不健，湿从中生，受累下焦，肾阳郁遏，阴火上浮。

所以采用了补中益气汤加减温补中气，升阳举陷；

在所用方药中，山药、补骨脂温补肾元，摄纳浮阳；

而半枝莲、黄芩清泻阴火；

薏苡仁、茯苓祛湿化浊；

丹参、赤芍凉血活血，化疮面之热瘀，而且患者久病入络，痼病必瘀，配以活血药疏其血气，让气血条达；

干姜温暖脾土，脾得温运，运化乃行。

总体来看，嵇冰主任的这个方子培补脾胃，厚土敛火，方乃见效。

在实际治疗口腔扁平苔藓的临床中，发现患者局部红肿热痛等热象，特别容易误以为实热之证，所以常常在治疗时给予苦寒泻火的寒性中药重伐中气，病情难愈。

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根据患者整体的阴阳气血，治病务求于本，只有这样才是根本的长期的有效的方法。

阴虚火旺型口腔扁平苔藓在病临床上并不少见，如果把握住疾病的本质，虚则补之，降则升之，郁则散之，往往可以收到意料中的效果。

本文介绍仅仅是为了推介中医上对口腔扁平苔藓的阴虚火旺型口腔苔藓的诊治思路，读者切不可照方治病。本文参考新中医杂志2019年1月第1期杨一闻文献，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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