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目前多國已開始對民眾採取限制出行等策略，各高 校也紛紛停課或開展線上課程。但隨著國內境外輸入壓力的增大，留學生們不僅要面 臨疫情給學習及生活帶來的不便，更要面臨國外社會安定狀況以及文化差異加劇等問 題。出於資金、學業、簽證、安全等各方面原因，不少海外留學生選擇了“留守”他鄉。在 “留守”期間，有人養起了寵物，有人學起了音樂創作，用各種方式打發時光。近日，本報 記者採訪了幾名“留守”在國外的中國留學生，聽他們講述自己的“留守日常”。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程依倫
在美留學生 彥增
比起疫情更擔心次生災害
彥增在美國羅格斯大學讀研二，按照原本的計劃，這個夏天他將會順利迎來畢業季，但突如其來的疫情卻將他所有的計劃全部打亂。
3 月1日，美國紐約州確診首例新冠肺炎病例。就在新聞出來的前幾天，彥增還曾與其他兩位朋友去了紐約的酒吧，一週後該酒吧便出現了確診病例。儘管與好友慶幸“沒中招”，但與病毒擦肩而過的經歷，卻讓彥增有了防備心。在他看來，當時美國民眾對於疫情防控依然非常“佛系”，“在街道、課堂上幾乎看不到戴口罩的人，包括部分華人和留學生也會因為擔心顯得太‘奇怪’而選擇不戴口罩。”
3 月 11 日，彥增所在的新澤西州出現首例確診患者，確診人數很快開始呈現上升趨勢。“幾乎每天午飯，我和室友都會討論當天新增的數據”，經過商量後，四個男孩形成共識：少出門，若出門必須佩帶口罩和手套；在餐桌、玄關等地方增加幾瓶洗手液。
周圍的一切都在迅速地發生變化。彥增宿舍的窗外有一處操場，平日裡格外熱鬧，但少年們若像往常 一樣外出打籃球的話，會被警察拿著小喇叭“勸”回家；周邊的餐廳和店鋪 生意也逐漸冷清，而超市裡從顧客到店員，人人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貨架均被搶購一空。一些美國人，也開始注重“戴口罩”一事來。在彥增第二次出門時，他在街頭曾看到過一個帶著N95口罩的美國人，對方也細心地戴著手套，“不過他好像不太會戴口罩，整個口罩皺成一團被兜在了下巴那裡”。
公共系統也在迅速發生變化。3月23日，彥增就讀的羅格斯大學醫務室突然公開招募醫療用品；美國駐華大使館也給部分華人留學生髮布了緊急郵件，提醒大家做好疫情防控；多個華人社區開始紛紛組織口罩捐贈。
受到疫情和經濟的影響，一些次生影響顯然也悄然出現。早在一週前的某個晚上，離彥增所在的社區一公里外發生了一起槍擊案，這讓彥增有了想買一把槍的念頭。“我不害怕疫情，更害怕其造成的次生災害。”彥增說。
“但目前據我瞭解，美國的許多槍支店已經關門，槍支也幾乎都賣光了。” 隨後彥增網購了一把十字弩，“這個武器是人們可以合法持有的，只是我希望它將永遠不要派上用場。”
越來越感受到世界是一個命運共同體
在彥增的周圍，選擇回國的留學生只佔少數，但即便是不回國，疫情對留學生們造成的影響依然很大。彥增自己原本計劃今年研究生畢業後，在美國找到一份實習，隨後繼續攻博，但受疫情的影響，他對於自己的未來開始愈發迷茫：“不知道之後去哪個城市，選哪個學校；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覺得在當前災難下，不論做什麼都是無意義的。”
因此，彥增便努力為自己找些“有意義”事兒來轉移注意力。作為助教，每週四都需要通過網課的形式為學生們答疑；在其餘的空閒時間中，他嘗試了好幾場線上面試，還給自己買了一隻寵物蜥蜴作為陪伴，“每天最開 心就是觀察它的成長”。彥增說，從3月1日至今，自己只出過門三次，一次是為寵物買糧食，另外兩次是購買食材。
除此之外，彥增還會經常查看《柳葉刀》和《自然》等雜誌上關於新冠肺炎的文獻，瞭解最新臨床實驗結果等。“前不久，我就看到《柳葉刀》上公 布的首都醫科大學和中日友好醫院的臨床實驗結果，首次描述了新冠肺炎患者病情進展全過程。”彥增說。這也是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地方，“世界應該給中國人頒發一個集體獎。這次中國民眾，尤其是中國的醫護人員和科研人員都奉獻了許多，他們的每個人的故事都值得被學習和記錄。中國能夠只花6周的時間控制住疫情，可見其公共衛生領域的完善度。”
彥增說，此前他曾在中國疾控實習過，明白中國疾控內部對於疫情預防已有非常完備的系統。“我一直相信，中國會戰勝疫情。也是從那段時間開始，我越來越能感受得到中國的好，越來越理解世界是一個命運共同體。”
在日留學生 小魚
大部分留學生留在了日本
今年，這個特殊的春天，小魚留在了日本東京。
據小魚透露，目前像他這樣的留學生不在少數。“而自疫情發生以來，大家基本都沒有選擇回國，現在日本回中國的機票票價及航班很穩定，並沒有出現歐洲那樣票價暴漲的情況。”小魚說。
由於疫情的關係，2 月中旬日本的公立學校或提前放假，或推遲開學時間到4月份，新生入學典禮將被取消，但是大多數學校 3月份的畢業典禮還是照常舉行，“因此畢業季剛好是櫻花季，有不少人跑去賞櫻。在日本年輕人看來，這次疫情的病死率不高，且只對老年人有影響，因此，他們並沒有特別強烈的防護意識。”
而就在上個週末，東京荒川的櫻花開了，有日本朋友約小魚一同去賞櫻，小魚便很快拒絕了。後來通過社交媒體，他看到了荒川櫻花林的盛況，現場人頭攢動，甚至還有人坐在草坡上進行野餐。人們賞櫻的熱情並未因疫情有所消減，聚集賞櫻的人群預計有幾千人。
這不禁讓小魚有些緊張。事實上，日本的疫情狀況並不樂觀。據小魚觀察，目前日本已確診的病例中，有 50%的確診病例尚未清楚其感染路徑，“這與國內公佈患者的行蹤不同，在日本，患者的行蹤沒有被通報，之前還有一些確診患者在發燒的狀態下堅持去上班。”小魚說。但如今不論是在日本的電車上，抑或是在週末的餐廳、酒吧、KTV內，都依然可以見到密集的人群。
小魚也開始察覺到民眾的不安情緒。“我之前在電車上看到一個大叔，因為每天只能坐電車上班，就在公文包上貼了‘不安倍增’四個字。”小魚說。
越來越感受到中日友好
為了讓民眾待在家裡，目前東京已經採取了不少措施，許多公共場所都已經臨時停業。3 月 25 日晚，小魚手機裡的“防災速報”APP還首次發佈了有關疫情的消息，提醒民眾本週末儘量不要外出。小魚說，這原本是官方用來預報地震災情的APP，只會在地震前彈出。“因此不排除後續東京政府為限制人們出行，可能會採取強制措施。”小魚說。
據小魚介紹，日本為應對疫情也採取了一些有效的方法。“例如開通了疫情熱線，對於發燒患者不建議直接去醫院，而是會通過電話安排一個家附近的保健所，輕症居家療養，重症再安排住院。我國的駐日大使館也給留學生髮了網上調查表，填寫之後會收到使館送來的免費口罩，我周圍的同學已經陸續收到了。不僅如此，日本的一些商會也會給中國留學生捐贈口罩。”
這些舉措都讓小魚覺得很感動，“越來越能感受到中日關係的友好，不論是此前日本給中國的捐助，還是在國內疫情大體控制以後，中國給日本捐來了好多醫護用品和試劑盒。如今，每個人都在盼望著疫情早點結束，城市能恢復以往的活力，因為現在中國遊客越來越少，許多藥妝店都關門了，奈良的鹿也要餓壞了……。”
在英留學生 辰軒
好多英國人“悶”不下去
距離辰軒上一次出門已經是 20天之前的事了。待在家裡的時候，辰軒多是通過上網課和看書來度過；閒暇時，他會透過窗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在辰軒宿舍的樓下是一處小公園。儘管目前英國疫情形勢嚴峻，但在那兒依舊可以看見三三兩兩聚集的英國人。
而據辰軒透露，目前英國政府已經採取了措施限制出行，其中包括：不準有超過3人的聚集，除運動之外儘可能不要外出等，同時也關閉了商店等部分公共場所。
“但這些政策並非有強制性，因此依然還有很多人外出聚集，在咖啡店外，三三兩兩的人們聚在一起喝咖啡聊天；前幾天還有幾個英國人在我家樓下燒烤。”他說道：“霧都迎來了難得的好天氣，所以好多人都‘悶不下去’。”
“只有1/3時間在上課”
辰軒是英國利茲大學新媒體專業的研一學生。對他來說，疫情造成的最大影響莫過於學業。
一年前，辰軒選擇來到英國留學，在度過了充實的第一學期之後，第二學期他便迎來了英國史上最大規模的教師大罷工，持續了整整四個星期，辰軒的好幾門課程因此被取消。“好不容易到2月底罷工結束了，現在又趕上疫情。算起來這個學期我只有1/3的時間是待在學校的。加上現在圖書館關閉了，我連看書的資源都沒有了。”辰軒說。
隨著英國疫情的蔓延，在辰軒身邊已經有幾個朋友陸續回國。“但是我們宿舍只有一個回國了。大家都覺得不甘心就這樣回去，因為回去了不知道能否再回到英國順利畢業。”辰軒說：“除此之外，目前回國的機票也特別貴，而且路上還會有交叉感染的風險。”
在辰軒看來，當下“留守”的生活也不算太差。母親給他寄來了一些口罩，學校華人社團也在積極給學生捐口罩，所有學生均可持學生證領取；而駐英國大使館也將給留學生髮放“防疫大禮包”，裡面有口罩、消毒液，蓮花清瘟片等防疫物資。
“英國也開始採取一些積極措施，比如最新的政策，無論國籍，在英國得了新冠肺炎可以免費接受治療，同時政府也開始增加住房補貼和信貸等。但我還是希望疫情能趕快過去，渴望能迎來一個正常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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