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一方,嘎吱響起,拽起羊腿,故鄉思念,情到深處

秋風習習,點綴著寧靜的夜,漸漸圓潤的月亮,勾起兒時中秋的回憶。

兒時的中秋節,簡單、純粹!但充滿快樂!

一大早,我和姐姐被娘挑水的聲音擾醒。俺娘早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鉤擔,擔上水桶,去離家不遠的水井裡,擔上兩趟水,為一天的用水做準備。當母親挑水回來,到家門口,水桶系和鉤擔摩擦發出的吱吱聲,便傳進我的耳朵。我喜歡被這樣的方式叫醒。這吱吱聲,是那樣的悅耳,那樣的動聽,那樣的有節奏,穿透力是那樣的強。尤其是伴著娘走路“咯噔,咯噔”的聲音,猶如天籟之音,響徹在這山村寧靜的早晨。我聽到這樣的聲音我內心特別踏實,知道娘在家,我喊上一聲“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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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早早吃完飯,娘開始給我和姐姐分配任務。那時父親長年在外打工,家裡的農活全是孃的,中秋也不回來。每到中秋,玉米總是熟了,姐姐比我年齡大,總是被母親拽著去掰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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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就被安排去拽羊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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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日子不富裕,但中秋節這天鄉里鄉親就會合夥買只大黑山羊,和村裡的左鄰右舍 “隨羊肉份子”。找個乾淨的空閒地,挖個坑,在坑周圍用石頭架起個簡易爐灶,上面放上一口黑黑的大鐵鍋。參與隨份子的家庭都抱來柴火,而且每個家庭都要出一個勞力。大人們忙活著刷鍋、磨刀、砍木柴、殺羊、扒羊皮、切肉。我們小孩子,也力所能及幫助大人乾點活。

我們最願意幹的事情是拽羊腿。在大人扒羊皮時,需要有人拽著羊腿,以便來固定羊。這個事情簡單易做,只需拽著羊腿,聽從扒羊皮人的指揮。讓你朝右,你就向右拽;讓你朝左,你就向左拽。大人們都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做,事情又這樣簡單,那就成了我們孩子的事情。我們都爭著搶著拽羊腿,攥著那黑黑的山羊腿,滑滑的,好像羊肉馬上煮熟,嘴裡咀嚼著香香的羊肉。如果拽的好,大人們還會給我們獎勵,給我們講故事。現在還記得在故事中猴子腚是怎麼紅的,放屁香是怎樣給女人香衣服的。更重要的是,如果表現很到位,大人會讓你第一個吃到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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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切準備就緒,羊肉下鍋,我們這些孩子,就圍在大鍋周圍,看著柴火在鍋底呼呼地燒著,肉湯呼呼的冒著,我們快樂的內心是那樣的急切 ,聞著香香肉香,總是不停的問: “肉什麼時候熟?”“還要煮多久?”大人們也懶得理我們。

終於等到羊肉出鍋了,我們內心更激動,更興奮了,因為等到分完就能吃到羊肉了。那時分不用秤,而是用勺子一家一家的分,分肉的人,能做到大體均勻就行,誰也不會計較太多。家裡有孩子的,就會給你多撿幾塊羊肝;家裡有老人的,就會給你多分幾塊羊血。

我在急切等待著,姐姐也從地裡回來了。姐姐和我站在一起,我會興奮的告訴姐姐,哪個是我們的盆子,把有意思的事情講給姐姐聽。羊肉終於分完了,總是姐姐端著羊肉盆子,我想端,她不讓,怕燙著我。我在路上不停的督促姐姐快點走,回家趕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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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娘趕緊給我們一人盛上一碗,我和姐姐霹靂嘩啦的吃起來,娘在一邊,滿臉笑意的看著我們。看我們吃的太快,就會提醒我們慢點吃,嚼細了,肉還有很多。可娘不吃,她說她不喜歡吃羊肉。等慢慢長得才知道娘不喜歡吃羊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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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那香香的肉味,真得會走進牙齦裡面,順著神經,走進腦海,讓人思緒萬千,會發出這樣的疑問,人間竟有這樣的美味;真得的會順著喉嚨,走進心靈,讓你感慨生活的美好。這香味我一輩子也忘記不了。

我更忘不了那隨份子的場面,我那些可愛的父輩們,在那個物質匱乏的時代,用一勺一勺的羊肉,留給我人間最真、最樸實的感情。在我歡樂時,幸福時,失落時,悲傷時,那溫情的場面,那寶貴的寶貴的風骨品格,永遠成為我心靈的港灣!拽羊腿我們也都長大成人,努力工作在不同城市不同崗位。為社會,為家人默默奉獻。也把父輩們的傳統美德潛移默化地傳承給了下一代……

面對母親蒼老的面頰,突然明白,在很多時候我們不是在思念一種味道,一種場景。而是在想念簡單,樸實而坦然的歲月,教給我們的人間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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