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遭到怒斥後看他如何應對

小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遭到怒斥後看他如何應對

下午六點來鐘的時候,水泥還沒扛完。

朗逸斐趴在水泥堆上數了數,大概還有二三十袋水泥。身強力壯的黑子也已經筋疲力盡,踉踉蹌蹌走過來,靠在水泥堆上,點燃一支菸,抽了半截才開口道:“我在這裡幹了兩年了,今天的勞動量和強度最大,已經超越了極限。體力嚴重透支,明天肯定沒力氣出工了。錢難掙,屎難吃,沒有親身體會,根本理解不了其中的含義。”

朗逸斐的脖子已經疲軟的如同一根經過常年風化的脆弱的樹枝,稍微風吹草動就會馬上折段。腦袋來回搖擺,眼睛也睜不開,此刻他只想睡。可是他不能睡,他怕一躺下來,就再也不肯起來。

黑子很快抽完了一支菸,碰碰朗逸斐,說:“歇夠了,繼續。”

朗逸斐附和道:“繼續,堅持,堅持就是勝利,勝利在招手,曙光在前頭。”

其實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黑子兩手抓起一袋水泥,嘿喲一聲甩到了肩膀,然後一步步朝遠處走去。朗逸斐看著黑子的背影,眼前突然就出現一個鏡頭:碼頭上,衣衫襤褸的搬運工佝僂著身體,揹著一個大麻袋,一步三搖,步履蹣跚。稍不留意,一條鞭子還會冷不丁抽來。

好在倆人的身後沒有鞭子。

朗逸斐彎下腰,提了一口氣,也哎喲一聲,可水泥袋子好像和他作對一般,連動都沒動。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朗逸斐感覺血液不流動了,心臟也不跳動了,如同一具殭屍。可又不如一具殭屍,因為殭屍最起碼沒直覺,而此刻,他充滿了肉與靈的痛苦。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剩下的水泥終於被黑子一個人扛完了。黑子拍打一下身上的水泥,給朗逸斐努努嘴,說:“完工了,沖涼去吧。”

工地離大海不遠。

海瓊市就是個海島,四周都被汪洋大海所包圍,只要接近海島邊緣,大海就無處不在。

傍晚時分,遠處的夕陽在一溜群山上搖搖欲墜,紅彤彤的晚霞映照著大海,把起伏的波濤染成了橘紅色。猶豫波濤的湧動,海水的顏色也不斷變幻。

近處的漁船還能看見速度,遠處的看起來根本就是個小黑點,是否行駛誰也看不出來。

地平線處,一道寬廣的粉紅色雲彩在夕陽上空鋪開,活脫脫一條寬廣的高速公路,而公路的盡頭又破碎開來,像張大的鱷魚的嘴巴,尾部也岔開兩條小路,更像美人魚的兩條腿。風景絢麗多姿,現實卻很殘酷。

這是多麼美麗的景觀,如果在老家,朗逸斐會拿著相機跑到海邊,把這些美景統統收納在鏡頭裡,再配上一篇優美的散文或者詩歌,可勁抒發內心的情感。

可是,現在,這些美麗的景觀好像都與他無關。

褲子和襯衫都沾滿了水泥,根本無法再穿。朗逸斐和黑子商量之後,決定等天黑了再回去。無論任何人,如果光著身子在大街上游蕩,會喪失最起碼的尊嚴。當然,野獸例外。

夜幕徹底降臨的時候,朗逸斐和黑子穿戴整齊地出現在川妹的飯店。朗逸斐走到櫃檯前,從口袋掏出五塊錢遞給川妹,說:“這是早上的飯錢,你放心,勞動所得,我沒賣血。”

川妹笑笑,把錢裝在圍腰前的口袋裡,說:“不管在任何環境中,只要人不懶,捨得吃苦,掙點飯錢還是沒問題的,你倆想吃點什麼,我這就給你們做去。”

話音未落,小眼哥帶著夥伴們走進來。朗逸斐和他對視一下,見小眼哥陰沉著臉,像有人欠了二兩銀子似的,趕緊把目光移開。

黑子叫了聲小眼哥,不想小眼哥冷笑一聲,說:“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不再是你的小眼哥,我們有活你別沾邊,你有活你自單獨幹,我們絕不眼熱。”

“小眼哥,我……”

黑子還沒說完,小眼哥就指著黑子,說:“閉上你的鳥嘴,我說過了我不是你哥,該叫誰哥叫誰哥去。”

朗逸斐心裡非常清楚,小眼哥還在為扛水泥的事生氣,於是走過來,抓起桌上的一條煙,撕開後倒在桌上,拿一包遞給小眼哥,笑著說:“小眼哥息怒,先抽菸,兄弟我初來咋到,有什麼做得不對,你儘管批評教育,我保證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不稀罕。”小眼哥擋開了朗逸斐的手,看都沒看朗逸斐一眼。

煙飛出去,恰好落在了一個夥伴兒懷裡,那人接住煙,就勢把煙抓在手裡。

小眼哥瞪了那人一眼,厲聲呵斥道:“沒抽過煙啊,買不起一包便宜煙呀,人家要砸你的飯碗,碗砸爛了,給你吃點剩飯,你都好意思張嘴……把煙扔了,別給我丟人現眼。“

那人尷尬,陪著笑,嘟囔著說自己不是在乎一包煙,只是煙碰到了自己,說著趕緊把手裡的煙扔到了桌上。

小眼哥太蠻橫,朗逸斐心裡自然不高興,但還是陪著笑臉說:“黑子夠義氣,都是為了我才得罪了你,我是看黑子和你是老鄉,為了你們的團結和睦才主動給你釋放善意。早上你談到了規矩,那我就當著眾人的面來談談規矩,我的情況黑子已經給你說過了,你大概多殺瞭解一點,如果今天找不到活幹,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別說扛一袋水泥五毛錢,就是再少點我也得幹,因為我沒有選擇。人在走投無路時只要有口飯吃,只要不違法,什麼都可以幹,這就是我的規矩。”

小眼哥斜睨朗逸斐,皺皺眉頭,揮揮手,黑著臉說:“少給我咬文嚼字,欺負我們識字少,小看我們啊,老子不吃這一套,你也少來這一套,我是這夥人的帶頭人,我定的規矩是,工錢沒談攏,活絕對不能幹,否則最後吃虧的是我們,你初來咋到,就破壞了我們的規矩,你砸我們的飯碗,不讓我們吃飯,說明你這人不地道,不厚道。”

朗逸斐見小眼哥油鹽不進,心裡想這就是個大老粗,於是決定不再和他講道理。他指著桌上的煙,說:“這是工地老闆給我的煙,我現在把它分發給大家,每人一包,另外,今天想吃什麼隨便點,都算我的。當然,不想吃的也別勉強自己。”

有幾個想去桌上拿煙,小眼哥見狀,指著幾個人,大聲呵斥道:“誰今天敢拿煙,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打一巴掌揉一揉,玩誰呢,真把我們當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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