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为补贴家用我瞒着丈夫打零工, 他得知后却坚决因此离婚


故事:为补贴家用我瞒着丈夫打零工, 他得知后却坚决因此离婚

1

认识伍伦云和李泽芬俩口子,是因为一件毛衣。

这是一件非常有纪念价值的毛衣,毛衣样式很普通,但用了上等羊毛毛线,穿起来非常暖和。它是我上大学前,母亲从头开始学,花了五个多月,一针一线织出来的。

可是,它在大四那年却被老鼠咬了个大洞,我走遍学校周围的缝补店希望能够织好它,可是他们看了坏洞上的花色,都说没法还原成原来的模样。不得以,我便把它压在了箱底。

到电视台工作后,一次偶然说起了这件毛衣的事,同事刘永健立即推荐道:“去银街,那儿有家店保管能够缝补好。”

“真的?”

我有些不相信。

“千真万确。那家店名叫‘天衣无缝’,专门帮人缝补各种损坏的衣服,店家的技艺高超,能把损坏的衣服缝补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能缝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刘永健笑着答道:“不信你去试试看?”

我决定去试一试。翻出毛衣,我去了银街。

店子不大好找,在银街靠近西街的位置,挤在了各种熟食、小吃、杂货店里。

店面不大,两三米宽的门头,四五米的进深。左侧摆着两台缝纫机,一台靠里,是新式乳白色的,一台靠外,是黑色老式的缝纫机,估摸着有二三十年的历史。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坐在老式缝纫机前缝衣服,应该就是李永健说的老板娘李泽芬。而一位背有些微驼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在缝纫机后面的熨烫台上熨裤脚褊,应该就是老板伍伦云了。

“欢迎光临!”

见我进来,李泽芬抬头笑着招呼道。她留着干练的短发,脸上没有化妆。

我把毛衣递给她看,“能不能帮我补下这件毛衣?”

她接过毛衣,边看边摸那个大洞,还翻到后面仔细察看,看着看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我有些紧张,问道:“不能补了吗?”

她抬起头,微笑又回到了脸上,说道:“破洞涉及到的颜色和针法有两种,有些复杂,我心里没有底,只有看我爱人的了。”

说罢冲伍伦云说道:“伦云,你看看这件毛衣能不能补。”

伍伦云转过身接过毛衣,同样又翻又看,眉头也逐渐紧皱起来,眉头拉动着额头右边上的一条暗紫色疤痕,看起来了有些凶相。他上上下下连看了几遍,又仔细摸了摸针脚,这才抬起头来。

我连忙问道:“不能补了吗?”

他眉头紧锁,答道:“应该可以……只是要多花点时间。”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答道:“多少时间都可以,只要能补好就行。”

“半个月后来取。”

半个月后,我如约去拿毛衣。

刚接过衣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竟然一眼找不到原来破洞的地方了!

我循着记忆找到洞的地方,仔细翻看,这才隐约发现了新旧毛线的细微差别。可以想象,要不是我有印象,完全找不到破洞的地方。

我竖起了大揩:“真不愧是‘天衣无缝’!”

李泽芬开心地笑了起来,而伍伦云却仿佛没有听见般,仍旧熨烫着衣服。

刚回到电视台,我拉住刘永健,说起了补毛衣的事情。

“真没有想到,夫妻俩居然有如此高超的手艺。”

刘永健也很高兴,答道:“我推荐的没有错吧?”

“夫妻俩是裁缝世家出身?”

他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们是八九年前才半路出家的。”

“半路出家?半路出家也能这样厉害?”

我很是惊讶。

“半路出家就不能厉害了吗?马尔科姆说过,要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只需要一万个小时……”

“一万小时定律,我懂。我不是想问这个。”

我打断他,问道:“我想问,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转到了这行?他们又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成为这样的专家?”

他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说道:“职业病又犯了?”

我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也跟着笑了起来,摇摇头答道:“哎,没办法。”

“不过,我可犯得比你早。一年前我贴身采访过两口子,并做了一部纪录片。”

刘永健接着说道:“两口子经历挺波折的。”

接着他向我讲起了两口子的故事。

2

十多年前,伍伦云、李泽芬夫妻所在的厂开始改制,转业生产化肥。

然而,由于生产工艺落后、人员编制臃肿、营销手段落伍……等种种原因,导致工厂改制失败。两年多后,工厂便处于停工状态,每月只发基本工资。厂里号召工人们另寻出路。

李泽芬几次和伍伦云商量,要出去另找份工作,可都被伍伦云顶了回去。

“找什么工作?”伍伦云怒道,“我一个堂堂511厂的职工,怎么可能拉下面子出去打工?”

伍伦云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511厂以前国家全力保障各种福利。厂里从医院到学校,从食堂到小卖部,从俱乐部到电影院……吃住、娱乐等等设施一应俱全,不出厂区便可以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那时候厂里的职工,是全市人民羡慕的对象。当年,甚至还流传着一句口号:要嫁就嫁511。

可惜,这些辉煌已是明日黄花,一去不返。

改制后,厂里效益一路下滑,医院垮了,学校散了,小卖部关了,俱乐部荒了……

脑子活络的买断工龄算账走人,年轻大学生闭门苦学考去了机关事业单位,而像伍伦云夫妻这样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既没有本钱、胆量出去打拼,又受年龄、学历限制无法通过考试转到其他部门,只能继续留在厂里苟延残喘,等待天上掉馅饼。

伍伦云也明白下岗再就业是大势所趋,可他始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我们中专毕业就进了工厂,把青春全投在了这里,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厂里必须给个说法!”

李泽芬也憋着一肚子气,她说道:“我不懂什么说法。我只知道现在家里的积蓄越来越少了,如果再不出去工作,坐吃山空,以后一家人去喝西北风啊?”

伍伦云拍拍胸脯,说道:“你放心,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说罢,拿着衣服便出了门,去参加“工友会”去了。

然而,伍伦云不仅没拿回来一分钱,反倒隔三岔五向李泽芬要钱。

李泽芬不乐意了,问道:“你们商量就商量,怎么还要钱?”

“工友会决定到省上上访,需要大家凑经费。”

见李泽芬有些不乐意,伍伦云接着说道:“等上访成功了,全部职工解决到事业单位。你坐在办公室,每天就喝喝茶、看看报,不做事情还拿高工资!”

李泽芬答道:“上访也就出点车费,也不至于三番五次要钱吧?”

伍伦云说道:“总还要些活动经费吧?”

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还不见伍伦云他们有什么动静。

这天,她拉住伍伦云问上访事情。

伍伦云答道:“陈鹏飞已经组织好了,有五六十个工友志愿报名参加。大家正在商量怎么弄,才能把声势搞得更大些。”

李泽芬还要详细问情况,伍伦云推说太累了以后再说,李泽芬只得作罢。

3

然而,驻厂工作组来宣传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工作组要大家早点面对现实,出去再就业,重新开始新人生。

李泽芬回家和伍伦云说了工作组的情况,伍伦云一方面让她不要听他们的,另一方面告诫李泽芬千万不要出去找工作。

“工友会都说好了,必须守住最后的防线,罢工到底。工人们,包括家属要是敢私自找工作,谁就是叛徒、工贼!”

李泽芬有些不乐意地答应下来。

可是,家里的经济越来越拮据,而伍伦云还不断回来拿钱,李泽芬动了打零工的心思。

然而,李泽芬找了一圈,发现打零工根本不可能实现。511厂所处的位置本来就偏僻,加上还不能找太打眼的工作,找来找去一个也没有找到。

但没过两天,她却突然发现了机会。

这天,李泽芬去王大姐家借面粉筛子,见王大姐正在艰难地缝补衣服。

王大姐家算讲究的,以前不要说衣服坏了要换,就是衣服稍微过点时,马上就会买新的来换。但现在她竟然要缝补衣服,看来,大家的经济都很困难。

和李泽芬打过招呼,王大姐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缝,这破的地方缝得就像一条菜青虫,看起来真让人恶心。”

“王大姐,我帮来你缝吧。”

王大姐有些狐疑地问道:“你也会缝?”

“以前我母亲帮人缝补衣服,我们姐妹跟着学了不少。”

仿佛怕李泽芬把夹克抢过去一般,王大姐把夹克往怀里挪了挪,说道:“这件夹克是宗明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衣服,我担心缝不好……”

李泽芬笑了起来,说道:“你放心吧,没有金刚钻,我哪敢揽这瓷器活儿啊。”

王大姐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郑重地把夹克交到李泽芬手上,说道:“好,就请你试一试!”

李泽芬接过衣服,把之前缝的线拆掉,仔细端详了裂口。她问王大姐要了块碎布,将碎布衬在破开的面子下面,然后依托着碎布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随着李泽芬的手不断起起落落,裂开的缝拼接起来,却没有之前的“菜青虫”,王大姐紧绷的脸也渐渐舒展开来。

缝补完,李泽芬仔细地剪掉多余的线头。王大姐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缝得真好啊!”

王大姐接过夹克,边看边摸原来破烂的地方。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衣服破过。谢谢,谢谢!”

李泽芬笑着没有答话。

王大姐拿了面粉筛子给李泽芬,顺道还拿出十来个鸡蛋塞给李泽芬,说是亲戚送的土鸡蛋,让她拿回去尝尝。

李泽芬明白厂里家家经济都困难,当然不愿要。可是不管她如何推,王大姐无论如何也要给她,李泽芬实在拗不过了,这才接了过去。

在王大姐强大的“宣传攻势”之下,李泽芬拥有高超缝补技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厂区。

很多姐妹都拿着坏的衣服来找李泽芬帮忙,甚至还有些来改小或改大衣服的。李泽芬的嫁妆——缝纫机,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帮完忙后,姐妹们总会拿点这样或者那样的食物、食材,送给李泽芬。李泽芬推不过去,一一收了下来。

伍伦云很快从别人嘴里知道了李泽芬帮大家缝补衣服的事情。

回到家非常得意地对李泽芬说:“大家都夸我娶了个好媳妇。”

说罢,伍伦云专门叮嘱李泽芬,可以收点东西,但千万不能收钱,一收钱性质就变了。

“我可承担不起‘叛徒’‘工贼’的骂名。”

4

李泽芬的名声逐渐传开了,场镇上也有人慕名而来。帮了几次之后,李泽芬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家里虽然有姐妹们送来的食物、食材,可是量不多,而且不是最顶用的米面。米面仍旧需要钱来买,况且还有其他地方需要花钱。所以,她决定对厂里人只收实物,而对外则收取一定费用。

由于收费低、活又好,一传百百传千,厂外的活儿多了起来,收入也跟着多起来,赚的钱比打零工还多。

当然,这一切她都小心隐藏着,不让伍伦云和其他人发现。

但是,伍伦云还是发现了。

这天,一个镇外的人来拿衣服,给了李泽芬钱。她顺手把钱放在了缝纫机后的橱柜上了。李泽芬准备等手里的裤子改小后再收到里间。谁曾想,被临时回家拿东西的伍伦云撞见了。

伍伦云随口问道:“这钱是怎么回事?”

他们家的钱都是李泽芬在管,一般都是收在卧室里的斗柜里,根本不可能放在外面。

李泽芬没料到伍伦云会临时出现,更没有想到他会看到钱,一脸慌乱,语无伦次地答道:“哦,这是,这是……我准备拿出去买,买米的钱。”

伍伦云见状起了疑窦,追问道:“这不会是刚才那个人给的钱吧?”

李泽芬连忙答道:“不是,不是。”

她说话的声音没有一点底气,加上慌乱的表情,让伍伦云明白了一切。

伍伦云怒气冲冲地指着李泽芬问道:“你为什么收钱?”

李泽芬心里更加紧张,连忙低头缝补着裤子,不回答。

伍伦云吼道:“我问你为什么收钱?”

李泽芬心里有些气,答道:“收什么钱?吼这么大声?”

“你收刚才那人的钱!”

李泽芬知道没有办法躲了,抬起头盯着伍伦云答道:“我收了又怎么样?”

伍伦云怒道:“你当我的话都是在放屁吗?”

边说边去撕抢李泽芬手里的裤子,李泽芬连忙把裤子藏在身后,躲在缝纫机后。

伍伦云要绕过缝纫机去抢,可是李泽芬左右躲闪。空间狭窄,伍伦云五大三粗,李泽芬身材娇小活动灵活,竟然一时半会儿没被逮到。

伍伦云怒了,伸手想把缝纫机抬起来砸烂,可那是一大坨生铁铸成的,哪里抬得动?

李泽芬见他要动缝纫机,又慌又怒:“凶!你就知道对我凶!”

李泽芬指着他的鼻子,责问道:“我不收钱,家里哪来钱买米买面?我不收钱,你哪什么钱去参加工友会?你有本事自己挣钱啊!”

伍伦云一听,停了下来,怒道:“你以为我乐意去啊?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未来?你能弄出个未来吗?”

李泽芬趁机把衣服藏在了身后,说道:“人家工作组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可能安排其他什么工作,让我们自己找工作。 ”

李泽芬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要是早点出去工作,还用我给人家缝补衣服赚钱吗?”

这句话显然捏住了伍伦云的七寸,他反过来指责道:“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

但他的声音已经明显软了下来。

李泽芬立即强硬起来,责问道:“对!我掉进钱眼里了,你有本事不要找我拿钱啊,你有本事赚米赚面回来啊!”

“我这不是为了厂里职工的利益努力吗?”

“厂里职工的利益需要你努力吗?”李泽芬接着说道,“我们家才需要你!”

“懒得和你说了,说不过你。”伍伦云扬扬手,接着说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只是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在收钱。否则,有你好看的。”

说罢,拿着东西出去了。

听着伍伦云的脚步声在楼道里越来越远,李泽芬这才瘫坐在椅子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以前伍伦云是家庭绝对的权威,在家里说一不二,而如今,他竟然也会妥协了。李泽芬的内心有种从未有过的欣喜渐渐升了起来。

5

之后,李泽芬收钱的时候都格外小心,而伍伦云再也没有过问过。

这天晚上,伍伦云兴奋地回家来说工友会第二天要去上访,想动员李泽芬参加。李泽芬手里一大堆缝补活儿,自然不愿意。

伍伦云也没有多劝便去睡了。

第二天,晚上9点过,伍伦云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把衣服一扔便在凉板椅上躺下了。

李泽芬见他的模样,问怎么回事。

伍伦云来了精神,坐起身来骂了一通工人们,接着说了整个上访的经过。


伍伦云讲完事情经过,又开始骂起那些工友来。

李泽芬可没有闲工夫听他骂人,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以后别去参加活动了,来帮我做事情吧。”

实际上,由于接的活儿越来越多,李泽芬每天都要忙到晚上11点过,她早就想让伍伦云回来帮忙了,可由于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伍伦云他们能够“闹”出个名堂来。可如今他们组织的上访却无功而返,她心底最后一丝期望便彻底破裂。

就在伍伦云反复骂工友的时候,李泽芬决定当机立断。她想与其让伍伦云继续做所谓的单位梦,贴着钱去和那帮人混日子,还不如早点工作改变现状。

伍伦云听李泽芬这样说,大吃一惊,瞪大双眼盯着李泽芬,“你说什么?”

“你回家帮我做事吧。”

李泽芬一边扶着机轮给裤子打褊,一边继续说道:“现在接的活儿非常多,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想让你帮着一起做。”

“我忙不过来,没时间。”伍伦云缓了缓,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况且,你让我干这种女人的活儿,我以后怎么见人?”

李泽芬假装愠怒道:“什么叫女人的活儿?世界上最有名的裁缝都是男人!”

伍伦云骂道:“都是些娘娘腔!我才不会干那种事情!”

李泽芬真生气了,说道:“不干?那你吃的用的是从哪儿来的?你变出来的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在为大家争取利益。”

“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实际上,经历这次上访后,大家都知道所谓的争取工作单位,机会太过渺茫,只是工友们不甘心就这样下岗罢了。

伍伦云说道:“别的什么活儿都行,但缝衣服的事情,打死我也不干!”

“那你现在就去找工作赚钱!”

“陈鹏飞让大家不要去找工作。如果我去找了,你让我怎么在厂里待下去?”

“那你就来帮我缝衣服!”

“不行!”

李泽芬怒了,站起来,指着伍伦云说道:“伍伦云,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不帮我缝衣服,我们就离婚。你去和你的工友们过!”

伍伦云也怒了,吼道:“离就离!我还不相信,谁离了谁能活不下去!” 为补贴家用我瞒着丈夫打零工, 他得知后却坚决因此离婚。

边吼边去拉李泽芬的手,说道:“我们马上就去找书记写离婚协议书!”

李泽芬没想到伍伦云会来真的,加上伍伦云手拉得重,又急又痛,她“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这时候,在上小学的儿子被吵醒了,揉完眼睛看到李泽芬正在哭,顿时仰头张嘴,亮出嗓子便大哭起来。

吵闹声和哭声惊醒了隔壁的工友,众人纷纷过来劝架。 (作品名:《银街记忆之我为衣狂》,作者:脑洞大叔。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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