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筆落,天地廣闊”
文 / 張荊棘
一。
看見月亮的時候,我跟女朋友正在車裡。
女朋友跟我說“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圓”的時候,剛好是距離廣州塔最近的時候。
於是,又大又圓的月亮,跟五彩斑斕的廣州塔同時出現在我眼前。
記得四年前第一次跟編輯部的成員來廣州拜訪前輩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固定工資,有的只是從200開始算起的稿費。不過這也算不上什麼剝削,畢竟我們那時候都還在讀大一大二。
那天晚上,我跟彤c在興盛路跟前輩見面,聽對方說了很多他對寫作跟團隊的看法。而我那時候還是比較內斂的,每每前輩望向我想在我這獲得些什麼反應的時候,我都只會點頭跟喝檸檬茶。
那晚我們聊了整整四小時,從八點到十二點,臨走的時候,對方說他可能得回公司拿點東西,我跟彤c說我們不著急,可以陪他走過去。
從興盛路走到春廣場,大概花了十五分鐘。
那一路上,我跟彤c不斷感嘆:“這邊好繁華啊,十二點都這麼多人。”
前輩問我們:“你們以後想來廣州嗎?”
我回答:“想啊,但估計沒什麼機會。”
彤c打了我一下:“主編,你身為主編怎麼可以這麼沒志氣?”
然後我們三個就在路燈下爆笑。
二。
第二天,我一個人坐和諧號回東莞。
坐在車窗邊寫稿的時候,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反正就在當時的雜亂工作群裡說:“以後我們要在CBD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後來這句中二的發言被編輯部當成笑話在飯桌上講了好久。
不過一開始是當成笑話講,慢慢地,它被當成了目標講。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的,你不斷地講它,通過各種形式消解它,它就會從天上落到地上,從很難慢慢變成沒那麼難,再到後面,成了“不難”。
做下“搬到廣州”的決定時,其實也沒那麼激動人心。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天是17年的LOL全球總決賽的最後一場,當時SKT正準備拿下歷史性的三連冠,而強敵三星的教練在賽點局前的採訪說:“任何一個戰隊拿下三連冠,對於以後的戰隊來說都不是好消息...三星把SKT拉下來,不是一件好事嗎?”
然後就是FAKER鎖下卡爾瑪,BANG鎖下小炮。
打最後一場的時候,我拿著手機坐在花城廣場的休閒木椅上,我時而拿起手機放在耳邊聽解說,時而把手機屏幕橫端在我眼前。
我記得,最後被開團的是FAKER。
等比賽結束後,我打電話給當時的股東,說:“我在廣州,方便一起吃個飯嗎?”
又是吃飯,我們聊的也都是團隊的發展。
我說東莞好,但我覺得東莞太好了,在那邊大家都沒有上班的感覺。
股東說:“那你們搬過來廣州吧,我不收你們租金。”
跟他吃完飯又是十二點,他讓我在他家留宿,順便一起玩玩絕地求生。
我說“不了”。
當時還有滴滴順風車,我在那裡發佈了一個訂單,於是凌晨兩點,我回到了我當時在東莞的家。
我在微信裡問我們其中一位作者睡了沒。
他秒回:“你要請我吃宵夜?”
在那頓宵夜裡,我吃著烤雞翅,說:“我們要去廣州了。”
三。
後來這位作者也跟著來了廣州,不過再後來,他也離開了雜亂。
離開的原因現在回想起來也很奇怪,你說是誤會它也不算誤會,你說我們真有分歧其實也不算什麼分歧。
大概從學校裡出來的初創團隊都有這個毛病。
我們都沒有進過大公司,沒有正常的職場經歷。
我們嘴上天天說什麼“彈性工作,自由上班”,但其實連“工作”到底意味著什麼都不清楚。
好聚沒法好散。
分別的時候,大家都帶著些許怨恨。
我想起我們曾經都坐在學校的足球場上看月亮,我們那時候還帶著小音箱,在便利店買一排維他奶,幾包薯片。
然後在五月天作為背景音樂的氛圍下,講著自己小時候的故事,初中的故事,高中的故事,講到最後開心了,就打電話給學校附近的大排檔,讓老闆派麵包車過來接我們,再到大排檔裡圍著乾鍋田雞,幹炒牛河繼續講。
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
當今晚女朋友提醒我說“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大”的時候,它就已經徹底過去了,且是那種“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最後。
停車以後,我發微信給那位作者,說:“今晚有超級月亮。”
他回了我三個問號。
我再說:“我們本來可以一起幹點事情的。”
一會後,他說:“嗯。”
再過一會,他發來第二條消息:“‘本來’可以。”
我說:“可惜。”
他回我:“不可惜啦。“
這回輪到我給他發問號。
他說:“以後有機會的。”
看著他的消息,女朋友問我發什麼呆,我說:“這麼圓的月亮之所以選擇在今天這個日子出現,應該是為了提醒我們不要忘記某些事情吧?即使所有痕跡都已然被清除,但存在過的情感,是清除不掉的。”
她大概猜出我又陷入到了過去的回憶當中。
她說:“嗯,月亮的作用應該是這樣的。”
作者/ 張荊棘
封面圖/ 月升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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