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小说」 风过耳

「历史同人小说」 风过耳 |化身霍去病帐下一兵

世事沧桑,如风过耳,痕在心间

​​第一章 元狩

元狩四年三月,离侯山。已是暮春,北地气候尚寒。正午的太阳晒起来,很舒服。

“在想何事?”说话的是个队率。

这支大军随骠骑将军出代郡已有半月。七日前,遇匈奴右贤王部,斩敌万余。略做修整后,又往漠北挺进了千里。这几日一直没有遇到匈奴人,前次虏获的战利品快吃完了。现在全军减半用食。因为刚翻过离侯山,骠骑将军令全军修整半日。鹰击将军赵破奴派出几批斥候,探路去了。

被问的是个屯长,叫徐安国。问他的队率叫郑广,早他几年从军,现是其部下。旁边还有数人,都是一个屯(汉军军制:100人为1屯)里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一起闲聊。

“屯长肯定是想老婆了。”

“胡说,屯长还没娶老婆哩。”

一起的时间长了,各自家里的情况就都知道了。骠骑将军这里都是各军中精选的锐士,多数是各地选募的敢士。不过没事的时候一样喜欢唠唠老家的事,仿佛远游的人和过去的联系。郑广是雁门人,那里浸着与匈奴人的血海深仇。郑广的父母在他小时被来寇边劫掠的匈奴人杀了,和哥哥相依为命,靠着朝廷的一点帮扶长大。哥哥先入了戍军,后来受伤残了,回家娶妻生子。恰逢今上招募勇士征匈奴,郑广就应募了。拿着募款给哥哥一家买了些田产,了无牵挂地到了军中。这样的人很多。

当初徐安国被选进来,就在郑广做伍长的伍中。还记得郑广问他为何参军,徐安国说是为了招募军士的钱好给家里安置几亩地以及邻居家可爱的孩子不再受那匈奴狗的侵扰。郑广很高兴,两人成了铁哥们。

几人哄闹了几句,又都瞅着徐安国,刚才的走神,是在想啥好事呢?军旅闲来,就喜欢找点乐子瞎唠。徐安国瞅了瞅太阳:

“哈哈,我在想,骠骑将军的御酒很好喝吧…”

第二章 霸陵少年

其实,徐安国是霸陵县人,匈奴人大概是骚扰不到的。在家乡时,为任侠儿,思慕游侠,好与乡里无赖儿来往,好勇斗狠。

徐家是本地人,虽算不上大户,家境倒也殷实。安国上头还有个哥哥,沉稳本分。家里日常担心安国闯出祸来,他因此时常是父母咒骂的对象。本以为会这样子混过一生,家里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直到十八岁那年春天,在村外高陇上听到一个少女的羌笛。呜咽声和着风,撩动了心弦.

那少女是从北地来的外乡人,只和哥哥和一个年幼的弟弟三口人。在这边买了一块地,做些手工混生活。那天,阳光明媚,十五岁的女孩站在风中吹羌笛,大约是想故乡了。初长成的身体在阳光中,就像夏天阳光下的蝉,透明闪亮。徐安国呆呆的看着她,直到她惊觉,落荒而逃。许久以后,他一直记得那个笛声和着风吹过耳朵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被什么吸引着。

之后,安国时常去偷瞧那个姑娘。慢慢的周围的少年郎,乃至四乡的人都知道了。那女孩见他也没什么非分之举,胆子稍大一些,有一天突然拦住他。喝道:你要做甚?安国一愣,没想到,过了一会,才挠了挠头说:就想看看你。女孩也一愣,脸上绯红:不准你再看。但怎么拦得住呢。

慢慢的,徐家也知道这个事了。有一天,哥哥喊住安国,郑重地说道:我们徐家是本分人家,你整天去骚扰人家女娃,算个什么事?莫也坏了别人名声。我和父亲商议了。准备托人去问聘。你也收敛一点。

安国没想过这事,又是一愣,也不喜悦也不阻拦。不过觉得,若能常看到她也好。

女孩叫仲子,问聘的事慢慢的进行着,一晃到了秋后。有天傍晚,安国见到她在河边低啜。就走过去坐在了她旁边,这是头一次。大约问聘的是女孩也知道,没有起身躲他。过了好一会。安国问,咋会事?

原来,县尉欺仲子家是外乡人,不看她哥哥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子,打算要抽他去戍边,文书已经下到家里了。哥哥本想借者徐家问聘,把妹妹弟弟托付给徐安国,也可安心去从军。不过,也大概打听了下徐安国的名声,不放心。正在左右为难。

这一年,是元朔四年。朝廷对匈奴大举用兵已有数年,戍军被抽调了很多到大将军卫青帐下,需要补充。徐安国在县上有听说过。朝廷为了后面的用兵,在各地招募勇士了。以后,征兵的力度大概也会加大.

“这事,我来解决吧。”

第三章 从军

任侠儿也不是只和无赖打交道,很快,徐安国找到了县上管募军的。拿到了仲子家的征兵文告,顶替参加了募军。又找人注销了自己的傅籍(兵役登记),徐家就只有哥哥一人是傅籍正役。事情办完了他才跟家里说,两家都给惊呆了,但也无法可改。

仲子找到他,哭着问:“为什么要这样?”

“嘿嘿,按这个征兵的态势,我家有两个成年男子,估摸我迟早也是得被征去的,不如应这个急。”安国笑道。不想居功太甚。

“如果日后被查出, 会否连累你哥哥?”

“哈哈,那自有干此事的吏员来料理。我的好处也不是白给的。”安国的应募款,大多用于其中打点了。

哥哥见弟弟如此,也抝不了。想不到这几年的任侠,弟弟处世能力比自己还强,倒有几分欣慰,也许到军中会有个发展。父母年老心衰,不免也哭了一场。

“我等你回来。”仲子最后说道。

“不用,如果不是我纠缠你,你嫁个人也不难,你家也不会为难了。”安国笑着说, “再说战场无眼,生死难料,你莫耽误了。”

父母一听,又大哭起来。

……

安国平素好些拳脚,十九岁少年,身强体壮。入得军中,如鱼得水。很快被选进了卫大将军的军中,参加了元朔五年、六年的北征。特别是六年夏季那一次,跟着骠姚校尉远离大军百里出击,收获颇丰。因此积功到了屯长,跟随鹰击司马赵破奴部。

第四章 酒

与郑广不同,徐安国对匈奴人没有特别的仇恨。撑着他的,是骨子里的悍勇。只有一次,在匈奴人的营地,发现了一个像野兽一样锁着的赤裸中原少女,牙齿都被打脱,防止咬舌。徐安国当时就觉得血涌上头顶。和一起的汉军,把附近一百多口匈奴人,包括老少,全部都给杀了,砍了头.

骠骑将军对这方面的军纪,并没有特别的规定。接敌的当时,并不限杀伤。俘虏后一般不准施虐杀伤。有一次,有个队率在夜里想奸污一个匈奴女俘,结果让对方把男根咬了下来。痛了半夜,死掉了。骠骑将军只是让人严管那个女人,并没杀她。

有长史说,俘虏都是要献给陛下,由陛下分配给臣下做奴仆的,不准乱来。骠骑将军话很少,这方面没有说什么。徐安国开始几次随军冲入匈奴的营地,只杀抵抗的青壮年,避开老弱妇孺。其他人不管,一样的各种人头都算。如果不是跟随鹰击司马做斥候多次立功,加上同僚们死得多,而他每次都活下来了,徐安国可能升不了那么快。

也没有人指责他。只是有一次郑广和他聊天时,转述了一个长史的话:骠骑将军带着陛下赐的饮食不吃,只就食于敌。除了敬陛下外,就是为了用匈奴人的作战方式来打仗,只有这样才能在大漠打败匈奴。匈奴人就是靠天吃饭,人多了就到处去掠夺。草原人相互之间的战争就是靠消灭对手的人口,就是为了彻底击垮对方的战斗力。骠骑将军的作战方式也是这种思路。

不过,骠骑将军并不强求。慢慢的,徐安国也是凭着本能去面对匈奴人营地里的老弱了。当然,这些人即使不被杀,很多也只会被留在那里自生自灭,他们很难作为俘虏被带回中原献俘,因为身体受不了。

元狩二年,河西之战。骠骑大将军霍去病部攻击匈奴浑邪王、休屠王两部,斩敌四万余人。俘虏匈奴王五人及王母、单于阏氏、王子、相国、将军等一百二十多人。徐安国也跟着立了功,积功应该可以到军侯一级。不过在随后的焉支山行军时,发生了一件事,打断了这个晋升可能。

那天上午,翻过山脊时,发现了一个匈奴小部落。徐安国的小队和另外几支小队在前。然后,在部落外围的一个山坡边,有个少女在吹着羌笛。迎风站在太阳下,徐安国当时就想起了故乡的那曲呜咽和风的声音。已经有人朝那少女挥刀冲了过去。他本能地驱马弯弓,射翻了那匹冲在最前面的马,在大家的错愕中,抢马过去,俯身把那少女掳上了马背。一阵小混乱。大队人马过来,屠灭了这个部落。徐安国被捆着,丢在了地上,等候发落。那个被射翻的骑士,只是摔了下,无大碍。马死了.

这个事,可以说很恶劣了。郑广急得不得了。那个骑士是另一个屯的队率,是郑广的雁门老乡。过去说情,不免被骂个狗血淋头。临了,不免问一句:怎么回事啊?

郑广也不知道。最后,鹰击将军赵破奴来问话。徐安国头脑也醒了,就说了家乡的事。赵破奴没有说什么。去了骠骑将军的大账。徐安国被捆着丢营地里露了一晚上。

第二天凌晨,结果出来了。骠骑将军令:杖三十,此次出征军功尽销,降一级,为队率。赔对方十金。然后,徐安国代一个家乡女子家哥哥从军的事,传遍了大军。

连那个被射的队率,叫高安平的,也跑来问被杖责后趴在帐篷内的徐安国“你家乡的那女子是不是很美?”“滚!”

事情,很快就这么过去了。被救的匈奴女子其实是个瞎子。一般不会被当做俘虏带走的,需要人照顾。因为是被徐安国这么救下来的。就被安排进了俘虏营。也算不白救一场了。后来,又慢慢传出,那晚,霍将军在帐内拿出了御赐的酒,给赵破奴将军倒了一碗。说了句,我军中也有此等人啊。一时,全军都在讨论御酒味道如何。

第五章 祁连山下

春季的这次征伐,秋季结出了果实。据说匈奴单于怒浑邪王数次被攻破,意欲诛杀浑邪王。浑邪王与休屠王不安,派使者到汉地求降。陛下恐怕他们只是诈降,想借机寇边。就派骠骑将军率大军去迎接。

等到大军过了黄河之后,汉军与浑邪王所部可相望见,看不到休屠王所部。浑邪王部看到汉军后,有些部将准备遁去,远远的看着,匈奴人的队伍有些松动。徐安国不禁握紧了刀柄,慢慢收紧了马缰绳。

匈奴人真的要诈降么?汉军呼吸粗起来。

这时,只见骠骑将军率亲卫数十人打马进了匈奴人军中,去到浑邪王旗下与浑邪王见了面。徐安国只觉得血又冲上了头。骠骑将军真是胆太大了!徐安国感觉血液在极速涌动,随时准备控制着身体,抽出刀,冲向匈奴人,去杀他们,砍他们。

消息很快传来,骠骑将军的气势镇住了匈奴人。匈奴人中已经把命令传下去了,愿降者勿动。汉军也有人来传令,分出精锐杀尽不降的逃遁者。徐安国就在其中。血似乎在燃烧,驱动着身体。这批汉军铁骑很快像砍瓜切菜一样,砍杀了八千逃遁的不降者。汉军用铁血和勇武,冷冷地树立着来自中原的军威和秩序。不降者,死。

当时,徐安国发自内心地有着捍卫这份汉军威严和秩序的自觉。挥舞的长刀,不是杀戮的兵器,是立规矩的长鞭。甩向那些逃遁者的脊背,将他们抽下马。后来,大伙喝酒时闲聊,都说当时就是这感觉。

祁连山、焉支山,控制在了汉军手里。浑邪王部投降的,据说有十万众。骠骑将军很高兴,在率军巡视浑邪王部前牧场时,拿出了大家都在渴望的御酒,洒在了一眼泉水中:我们守护我们想守护的,我们赢得我们该赢得的,我们牺牲,我们荣光!天子赐酒,一直不敢随便喝,今天共享之!

骠骑将军先舀了三碗,敬天敬地敬阵亡了的同袍们,然后自饮了一碗。徐安国喝了一碗,没喝出酒味,也没喝出水味。就觉得甘甜,入了喉咙,燃烧起血来,翻滚。

听说,后来,朝廷在这里置了酒泉郡。

很多年后,徐安国想起骠骑将军霍去病,都会有血在烧的感觉。虽然一直跟随他作战,其实没听他说过几句话,看到得其实也不多。但是每次,他都觉得荣光、勇气和骄傲在空中传递着、在扩散着。曾几何时,徐安国从心底觉得想要做这样的人。

第六章 蹴鞠

元狩四年的午后,离侯山。

“怎么不去蹴鞠?”这次问话的, 是鹰击将军赵破奴。巡完营后, 也来到山坡上晒太阳。

“没吃饱, 腿没劲。”徐安国也是赵破奴的老部下了。上次的事,也多得他求情,徐安国对赵破奴自是恭敬,不敢嬉皮笑脸。

赵破奴沉默了一会, “不是说你是霸陵游侠儿么?也是三辅子弟了,这样子不够啊。”

说完,赵将军拍拍屁股,走人了。一伙人留在那里,面面相觑的。徐安国也好好想了想。是啊,骠骑将军为啥要这个时候蹴鞠呢?都饿着肚子的。对,饿肚子,饿肚子不可怕,气性不能丢。徐安国似乎想清楚了。摸出了他那个临走时仲子送到羌笛。下了山坡,来到了大将军的蹴鞠场。

呜咽……徐安国其实不怎么会吹这玩意,就尽量的吹长声,倒有几分大漠苍凉的意思。霍将军笑着看了他一眼,“吹的什莫鬼……”

大家哄笑,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

晚上,徐安国不怎么睡得着。躺在帐篷外看星星,漠北的天空,星星稀而亮。自上次仲子的事让大家都知道了。他和郑广好好聊过,他这几年,在军中呆得很舒服,一时间也没有回去的想法。去年,哥哥来信说,元狩二年,大军北征的时候,父母相继病故。后来,没怎么再来信了。徐安国倒是知道,这几年朝廷连年用兵,家乡也挺苦的。于是,就让人把这几年的赏钱都带回去给哥哥了。又托军中长史写了两封信,一封是伪造的阵亡通知,一封是给哥哥的,让他骗仲子,自己死在了前线。

就安安心心在军中效力吧,不知仲子现在嫁人了没?徐安国睡不着,做了半夜醒梦.

凌晨,早餐加了量。据说斥候回报,北边八十里发现了一条河,与博望侯提供的地图能对得上,应该就是弓闾河。河边有新鲜的羊粪,斥候不敢多待,就回来了。

今天,向弓闾河进发。

第七章 封狼居胥

前五十里,全军疾行,随后五里,下马步行,分发食物,喂马吃煮黄豆,饮马。据新的探报,河边发现了匈奴人的骑兵。

汉军杀过弓闾河的时候,匈奴人其实已经察觉。左贤王部已经摆开了阵势。不过,汉军憋了好几天,嗷嗷叫的,杀进去,撕碎了匈奴人的防线。匈奴人的头头们一看不对,跑了。徐安国的屯一直在先锋精锐中,跟着赵破奴和骠骑将军一路追了下去。

沿途,徐安国已经不记得砍杀了多少掉队的匈奴人。一直追到了一个山头。匈奴的头人们都纷纷下了马,不再跑了。有人自杀,也有人投了降。后来,才知道,这里是匈奴人祭天的地方,叫做狼居胥山。

这时,徐安国才发现郑广没有跟过来。回去清理战场的时候,他才知道,郑广受了重伤,背上被砍中了一刀。在匈奴人的营地中受的伤。郑广找到了一个人,他幼年时被匈奴人掳到北地的母亲,在北边嫁给了一个小王,又生了两个儿子。徐安国打听了一下,他们都已在战斗中死去了。

这种事,一直有听说。这一次,是在自己身边的朋友身上发生。徐安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拿了些肉食和酒水,给郑广道了个恭喜。郑广有些开心和无措,这个事也许在他心头萦绕过很多回,所以他每次都会优先在匈奴人的营地里多待,这次突然出现了,他还是有些很难相信的感觉。

当晚,郑广和母亲在帐篷里聊了一夜,徐安国去看过几次郑广,都是浑身是伤的汉子,背后的肋骨被砍断了一根,能挺得住。

第二天一早,郑广母亲取替他取水时,自杀了。徐安国赶过去时,看见郑广在嚎啕大哭。母亲临终的遗言是,这些年为了活下去,只能把汉地的事忘了。不想再经这一遭了。知道两个儿子都活着,满足了。

第二天,全军到狼居胥山下,骠骑大将军神情肃穆的祭了天。再过一天,大军又在北面的姑衍山祭了地,举行了封禅礼。这些,徐安国都不太理解,只觉得大将军和自己不同,有读书人的感觉。后来,又听长史们说,这以后,这里就归我大汉管了.

这个好,徐安国心说,大家一家。

大军又向北扫了几百里,一直到了一个叫瀚海的地方,没再发现匈奴人,着才回军。

第八章 老大归

郑广这一次的恢复不好,总是咳嗽,也许是伤重了。回去后,就告了伤病,请求除役。从军中退了,回了雁门。徐安国因功终于当上了军侯,了无牵挂的,还想混混。

一年后,听说骠骑将军射死了李敢将军,这个事大家只敢在军官里小声说。徐安国见过李敢将军,他一直在霍将军帐下做裨将,关系应该不错。大人物的世界不懂。

元狩六年,骠骑大将军因病去世,徐安国听了,也是一惊。河西时打马入敌营的霍将军,封狼居胥的霍将军,不过几年。听读书人说天妒英才,长史们流泪,徐安国这才相信。霍将军,真的死了。益发觉得大人物的世界,像天上神仙的事,摸不透啊。这么一个英武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随后几年,徐安国被编入了北府军。高安平也退伍回了雁门。临走,来找徐安国喝临别酒,这几年也成朋友了。临了,又问道:你家乡那姑娘,是不是很美?

滚,一拳打到。

之后的军旅生涯,徐安国觉得越混越没劲头。朝廷没怎么对匈奴再用兵,徐安国军侯的位置也多年没动了。给家里去了几次信,也没回。只知道,这些年打仗需要用钱,国家税赋重,大家日子都很不好过。

元鼎六年,赵破奴将军担任匈河将军,攻打匈奴。徐安国被要了去。结果全军无功而返,匈奴人逃遁。徐安国却伤了一只眼睛。于是,就趁机告病退伍了。从元朔四年入伍,到元鼎七年。算起来,从军已十五年了。一晃,从十九岁少年到了中年。

霸陵的乡里,也破败不堪了。徐安国几乎都已不认得了。家里没有人,拍了很久的门,没人应声。徐安国翻墙进去,院里除了没有什么杂草,基本就是个废弃的宅子。

堂屋里赫然摆着父母的灵位,此外,还有哥嫂的。原来哥哥也走了。房子似乎有人照料,不知是谁,也不知侄儿们在哪里。

第九章 尾声

徐安国又翻了出去,想寻个邻人问问。还没等拍开邻人家的门,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激动、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那呜咽夹着风声的感觉又回来了:“是国么?”

转过来一看,果然是仲子。梳着妇人的发髻,比以前成熟了,其它没怎么变化。旁边有三个小孩和一个少女。

端详着风沙吹变成铜色的脸,一只眼睛被遮起来的安国,仲子哭了。四下看了看,没有缺胳膊少腿。仲子哭着说: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旁边的孩子看仲子这样,哇的哭了出来。

仲子是元狩六年,骠骑将军死的那一年嫁人的,嫁的是县上的商户。生了两个孩子。那三个孩子里有一个是徐安国哥哥的孩子。徐安国的大侄儿五年前也被征入了伍;这个小侄儿是后来生的,八岁。四年前这里发生了瘟疫,徐安国的哥嫂都病死了。仲子的夫君人很好说话,收养了徐家的孩子。仲子弟弟在元狩四年被征入伍,死在了军中。哥哥一家则是逃到异乡去了。

郑广回雁门后,几次来信让徐安国退伍去那边。这次,徐安国住了几天,打算带着小侄儿过去。那天和孩子一起的是仲子的小姑子。仲子执意要安排她嫁给徐安国。仲子这几年在夫家操持有道,大家都很信服她。仲子的丈夫也觉得三辅的日子越来越难了,同意妹妹嫁远处。多年的沙场,让徐安国整个人也沉稳老练了,仲子的小姑子也挺满意。关键是,徐安国那个侄儿,如果没有这个姑娘同行,也不好带走。徐安国没有什么好理由拒绝。也不想扰乱、打搅仲子的心意。于是,就结了这门亲事。

后来,徐安国在雁门放牧,成了当地一个富户,牛羊成千。那里的人也很接纳他。很多军中旧友在那边。妻子给他生了五个孩子,三男儿女。小侄儿后来长大了,回了长安,徐安国托朋友给他在长安找了个事,没想到后来卷入了卫太子的事被诛。

元封五年,大将军卫青病逝,徐安国和退伍的老友们一起遥祭了卫大将军;天汉二年,陛下的新大舅子李广利三万骑兵出酒泉,差点被匈奴右贤王围灭,汉军死伤两万才斩获一万,徐安国和老友们聚在一起一顿痛骂;等到了征和三年,李广利兵败投降, 七万汉军命丧匈奴之手,郑广已死,老友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也没力气骂了。

结尾

老来的徐安国喜欢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喜欢听人吹羌笛,夹着北地风大呜咽。有时他会想,如果没有那年那一日的羌笛,继续做霸陵浪荡儿,这一生会如何?有时,他还会想,如果骠骑将军没有早死,自己会不会卷入卫太子的那个事件呢?​​​​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