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百姓们为了躲避战乱,往往是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一日,贼兵将至,颍川贫困户张广定一家正面临生死抉择。他背着中风多年的父亲,妻子把乳臭未干的儿子抱在怀里。可是,他们还有一个患有软骨病的四岁女儿,既不能走路,又不能负重。
"怎么办?再不走就都走不了! "妻子李氏催促道。
"如果就这么丢下她,她一定会饿死的。"张广定很无奈。
"总得想个办法。"
"对了,村口那座古墓,顶上有个缺口,可以把小女暂时藏在里面。"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妻子也无话可说。
张广定找来一个大竹篮,系上麻绳,把女儿抱进去,然后放了勉强能吃几个月的干粮和一大壶水。墓穴很深,绳子下去了三丈多,篮子才着地。
"爹爹,我怕黑。"女儿大哭。
"女儿乖,爹过几天就回来接你。"张广定心如刀割,李氏泪如雨下。
......
三年后,战乱平息,张广定带着妻儿回到了村子。家园虽已破败,但这毕竟是魂牵梦绕的地方。当年狠心抛下幼女,张广定三年来没睡过几个安稳觉,半夜里时常被噩梦吓醒。
张广定找了根绳子,和李氏一起来到了古墓旁。趴在洞口往下一看,依稀看见一个人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娘,爹爹——你们终于来了。"声音很柔,很冷。
"啊,孩他爹,莫不是——是小女的亡魂在叫唤?"李氏细声说,声音有些发颤。
"我哪儿知道,总得下去看看。"张广定把麻绳系到墓旁的松柏树上,慢慢地坠了下去。墓穴中光线很暗,但是张广定一眼就看到了女儿。
"女——女儿,你真——真的还活着? "
"爹爹,你怎么现在才来,再不来我就要变成一只小乌龟了。"女儿的声音有些欢快。
张广定终于把心放回来肚子里,伸手把女儿抱到怀里。女儿身子很轻,很软,竟然和三年前差不多。
"我的乖女儿,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把干粮吃完,把水喝干后,真的好饿啊,就在洞里爬来爬去找吃的,吃的没找着,倒是找到了一个同伴儿。"
"同伴儿?"张广定后背发凉,丝丝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是一只大乌龟,趴在角落里,伸着脖子吸气和吐气。当时觉得它的样子很好玩儿,就学着吸气和吐气,然后我就不饿也不冷了。每天都是这样。"
张广定虽然觉得很荒诞,还是忍不住扫视四个角落, 在不远处的角落趴着一团黑影。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只乌龟,大如石墩,背上的纹路像是开裂的老树皮,很淡定地在那儿吞吞吐吐,对他们的靠近视若无睹。
张广定把女儿接回家里后,老伴儿想着法子做些好吃的给她。刚开始,吃不了几口,他女儿就腹痛呕吐,过了很久以后才恢复如常。
以上故事取材于东汉小说家陈寔(shi, 读第二声)的小说集——《异闻记》。东汉时期,道教已流传于世,教徒养气、辟谷、修行、炼丹以求生生不老,羽化登仙。"千年王八万年龟",寿命长久的龟自然会被道教徒当做重点研究的对象。在他们看来,乌龟之所以长寿,是因为不食五谷,吞气为生,所谓"龟息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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