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梅妮儿!「二十二」

王文娟 东营微文化


加油,梅妮儿!「二十二」

文丨王文娟 摄影丨刘文明


在童话故事当中,一般是王子公主结婚,然后快乐生活在一起就结束了。但生活并不像童话故事那样单纯,生活还要平平淡淡柴米油盐继续下去,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且轮番登场。

在梅妮儿婆家堂屋门口贴着一副对联“光荣人家喜事多,军属门第春光好”,横批“一人当兵,全家光荣”,这是村里的小学老师云山的本家叔叔刘克庆为他们结婚特意写的。对联上的墨香犹在,云山却早已返回部队多日了。

堂屋门口右上方,挂着一块长方形的木头军属牌,黄灿灿的底色,上面携刻着“光荣军属”四个醒目的红色大字。公社每年都会派专人按时给军属牌刷一遍油漆,以保持它们的鲜亮醒目。做为军人的妻子,每当看到这军属牌,梅妮儿都倍感甜蜜光荣自豪。“光荣军属”四个大字刻在军属牌上,爱和思念则深深刻在梅妮儿心上。

同样,在远方某军营宿舍里,云山含笑在给梅妮儿写信,表达他的思念之情。为了结婚,云山没能参加年度表彰大会,桌子上的大红表彰证书是战友帮他领回来的。一回到军营,看到表彰证书,云山就赶紧给梅妮儿写信,他想让梅妮儿和娘尽早分享他的快乐。

几天后,邮递员把这封信送到十六村大队部。第二天上工时,梅妮儿领到了信,羞涩亦喜悦兴奋地把信塞进裤子口袋中。

一起干活的邻居焕香也是刚嫁过来的新媳妇,她调皮笑嘻嘻地问梅妮儿:“玉梅,这一定是云山哥的来信吧?快撕开看看云山哥都说了些啥?肯定是说想你了吧?”

“不着急,等下工了,俺和俺娘一起看。”梅妮儿脸红答道。说是不着急,其实梅妮儿心里是真着急,她恨不能马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拆开信来看看云山在信上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可现在人多眼杂,不是读信的时候,还是回家后再慢慢拆信,细细去读去品味吧。

说着,梅妮儿含笑开始干活,心情非常愉悦,因为比平时多了一份期待,幸福盈怀。那封信就这样静静躺在裤子口袋里,被梅妮儿的体温慢慢捂热,时刻等待着被喜悦启封。

下工回到家,梅妮儿迫不及待拆开信,念给婆婆听。婆婆听着儿子的来信,那满是皱纹的脸笑得灿烂又幸福。

在信中,云山表达了他对梅妮儿和娘的思念想念之情,嘱咐梅妮儿要照顾好老人照顾好自己。云山还说他在抢险救灾中荣立三等功,发了大红表彰证书。

隔着千山万水,透过信纸,梅妮儿感受到云山由衷的高兴与喜悦,也一起高兴着喜悦着。云山还说以后他会继续好好干,争取早日提到营级,到时候家属就能随军,两个人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此刻,云山和战友们正坐在大礼堂里参加迎新大会,放眼望去一片军绿色,穿着不同级别军服的老兵和戴着大红花看什么都新鲜的新兵满满一大礼堂人。写给梅妮儿的家信上说是那样说,其实云山心里很清楚随军谈何容易,升到营级几近登天,这一大礼堂人只有凤毛麟角的人才能做到。希望虽然渺茫,但人总要有个目标有个希望,这样生活才有奔头才有干劲。

军人的婚姻聚少离多,彼此思念与牵挂是常态。白天还好,家里地里一大堆事情忙忙活活着就过去了,漫漫长夜却显得那么黑那么难熬!

说实话,与云山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但自从结婚后梅妮儿打心眼里深深爱着她的丈夫。她渴望白天里,自己和云山能像隔壁焕香金柱两口子那样有笑有闹有吵有和,那样的生活真实亲切可触摸;黑夜中,她渴望自己能亲亲热热趴在云山怀里,听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温暖。思念如海,而人在远方,有时候,人想人,会想死人,思念真的好苦。数不清有多少这样的黑夜中,梅妮儿在默默哭泣,任凭泪水打湿了枕头。

漫漫长夜中,梅妮儿也想娘家人,想奶奶,想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想娥妮儿姐姐,想美林大队。

并不是过去了的就都能忘记,因为人不是机器,有些东西说删除就能删除,人是有记忆的,有些东西,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到死也忘不掉的,那就是每个人心中永难忘的烙印。这些烙印是生命中的伤痕,它们后来大多会结疤,但是有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有时候,梅妮儿也会想起银安,如果银安没有死,现在会怎么样了?会和自己结婚了吧?他在油田当工人,自己在美林大队劳动......就这样想着想着,泪水又流了下来。人非圣贤,我们的梅妮儿坚强外表之下也藏着一颗柔软柔弱的心。

在夜晚,她无数次这样默默哭泣过。可第二天,鸡一叫,太阳一出来,梅妮儿用凉水洗把脸,看一眼镶在相框里她和云山的结婚照,挑起水桶就去河边挑水。在路上,冷风吹拂着她的面颊,精神也就不由振奋起来了,日子还要坚强微笑继续下去。

白天,梅妮儿下地去上工,在地里干活休息时,队里要求组织妇女们学习毛泽东思想老三篇等文章,梅妮儿认字,负责给大家念报纸和文章。

下雨不上工的时候,梅妮儿就和邻居焕香一起跟村里的巧手女人田淑兰学习裁剪做衣服。


加油,梅妮儿!「二十二」


天渐渐暖和了,梅妮儿在院子里种上青菜,种上桃树和枣树。青菜很快发芽,茁壮成长起来,桃树枣树也枝叶葳蕤生机勃勃。现在,院子里绿油油一片,生机盎然,非常好看。

“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还钱”,秋后,这枣树就能结出红彤彤的枣子,三年后,就能吃到甜甜的桃子了。这一切,想想就让人高兴啊。

嫁在当村的七姐一直担心,弟弟走了,娘在家会受弟媳妇的委屈。这天中午,七姐又偷偷来查岗,看梅妮儿今天给娘做什么饭吃。

七姐走到大门口时,正好,家里的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叫了起来,它刚下了一个蛋,正在向主人邀功请赏呢。

梅妮儿听见后,面带笑意走出家门,拾起了这个尚还温热的鸡蛋,向大门口走来。

七姐一见,赶紧躲藏,幸亏她年轻灵活,迅速躲到大门口旁的柴火垛后面。

梅妮儿在大门口向外张望几眼后,转身向柴火垛走来。七姐一见,又慌慌张张赶紧跑到屋后墙角处躲起来。

梅妮儿抱了些柴火回屋去了。在屋后墙角处的七姐心有狐疑道:“难道她要偷吃鸡蛋?如果让我逮到你偷吃,哼哼,看我刘七妮怎么羞臊你!”

这时,娘拄着拐棍儿串门回来了,问她的七妮躲在墙角后面探头探脑在干什么。七姐笑嘻嘻走了出来,扶着娘进院,心里暗想,正好,这回让俺们娘俩逮了你一个正着。

梅妮儿见婆婆回来了,笑眯眯迎上来说:“娘啊,今天咱的芦花鸡又下了一个蛋,刚才俺还去大门口看你回来了没有。娘,你等等,鸡蛋茶马上就沏好。七姐,你也来了,甭站在屋当门了,快也进来一起上炕陪咱娘先坐坐吧。”

“玉梅呀,以后这鸡蛋咱们攒着吧,甭给我沏鸡蛋茶了,等鸡蛋攒多了,咱好卖了赚个零花钱。”

“娘,你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得需要营养,咱这两只老母鸡轮流下的蛋给娘吃正合适,咱不卖。”

笑眯眯说着,梅妮儿利索地把鸡蛋打在瓷碗里,放了一点盐,用筷子打散鸡蛋,然后从锅里舀了一舀子热水,倒入碗中。蛋液在热水冲泡下,瞬间变成细腻爽滑的鸡蛋茶,丝丝缕缕漂在碗里。最后,梅妮儿用筷子蘸了点麻油,在碗里一搅,油花点点马上四处扩散开来。一碗香喷喷热乎乎黄灿灿的鸡蛋茶就做好了,光看着闻着就十分诱人。

梅妮儿扶婆婆下炕,娘喝着鸡蛋茶,吃着包皮面窝窝头。梅妮儿则就着咸菜瓜子吃着高粱面黑窝头。

七姐知道娘这身子骨弱,一向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常年离不了药。细想之下,自从弟媳妇嫁过来之后,家里干净亮堂多了,院子里种的菜和树也有模有样,很有个家样。并且,这些日子,娘的身体也的确好多了,一直没犯什么毛病。看来刚才是自己错怪了弟媳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笑眯眯坐在炕沿上的七姐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回,她从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弟媳妇,脸上的笑意也更加诚恳起来。

云山常年不在家,梅妮儿与婆婆相依为命相处融洽。人生在世,都有双重父母,梅妮儿对待婆婆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娘一样。一心换一心,婆婆对待梅妮儿也是亲热有加。晚上纺线织布做鞋纳鞋垫时,娘俩常拉拉呱说说话。

这天,娘俩说起来关于“大哥”“二哥”的称呼问题。婆婆笑着说:“俺的娘家在河南台前县,与山东阳谷县相邻。在娘家时,俺一般尊称人为大哥。十九岁时嫁给你公公后,俺才知道,在阳谷县若再叫人家大哥就等于在骂人家,人家会生气的。”

“那在阳谷,应该叫人什么呢?”梅妮儿问道。

“咱们老家都习惯尊称人为二哥。可自打咱们一家搬到黄河口以后,鲁西的,寿光的,广饶的,临朐的,河南的,天南海北哪里人都有,就又跟着大家伙改成叫大哥了。你说这‘大哥’‘二哥’变来变去的,还真挺有意思呢。”婆婆笑着说。

婆婆说这话时用了一个很轻松的“搬”字,好像搬那次家是件极其容易的一件事情。但事实上,这个家搬的实属不易。

加油,梅妮儿!「二十二」


婆婆一家是1935年从老家鲁西南阳谷县“搬”到黄河口的移民。当时,黄河自鲁西鄄城林埠决口,十余县受灾严重,造成数以万计灾民无家可归。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为安抚灾民,将一部分鲁西灾民迁到黄河口。

婆婆一家就是跟着移民大军一起从阳谷县老家出发的。公公婆婆背着一家人的衣物和被褥,领着年幼的大妮和二妮,无钱无粮,跋涉近千里移民,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

一路上,大部分行程是靠步行。唯一一段路是坐上了黄河上的敞篷船。

在渡口,负责移民的政府人员给移民们送来了成筐成筐的大白馍馍。看到白面馍馍,船上的移民们都乐开了花,饿着肚子赶了好几天路了,这回,终于可以敞开肚子吃上一顿饱饭了。不一会儿,每个移民手里都领到了一个馒馍,狼吞虎咽开始吃了起来。

但是,船出发后不到两分钟,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敞篷船上的移民们无处躲无处藏,也顾不得那筐白面馍馍了,只想着抓起就近的衣服被褥,为老人和孩子们盖着来避避这劈头盖脸的暴雨。坐在雨中,公公婆婆眼睁睁地看着这成筐的白面馍馍被浸泡在了雨水当中,心疼但却也无可奈何。

雨停后,这些被雨水浸泡过的馒头被移民们小心翼翼挤掉雨水,存放在随身携带的包袱当中,以备下船后赶路时吃。尽管被雨水泡发了,但这可是白面馍馍啊,能填饱肚子的白面馍馍!

这件事被婆婆反复向梅妮儿说起,看来那些馒头和那场大雨给婆婆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

公公婆婆这批移民来到黄河口后,迁入县城东部。起初住地屋子,每200人被编为一个大组,每组划分荒地一段耕种。以序数排列,先后建立了几十个村庄。公公婆婆一家定居在十六村。政府给移民们按人口统一分土地,发放移民安置物品。据婆婆说,包括女人做针线用的最小的顶针,也都一一发放给了各家各户。

为了谋生,公公去沾化县皮革厂当了几年工人。至今,家里还保留着公公的工会证。说到这里,婆婆从箱子里拿出工会证来给梅妮儿看了看。

来到黄河口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三叔刘克贞参加了抗日联军,后来随部队南下,去了四川等地,南征北战,做到了团级参谋。解放后,直接跟随王震司令员去了新疆,加入建设兵团,开发建设边疆去了。

来到黄河口后,其他姐姐们和云山相继出生了。公公会针灸治病。十六村有几个孩子被爷爷救过性命后,拜公公为干爹,拜婆婆为干娘。其中有一个老张姑,十几岁就得了气鼓病,也叫大肚子病。老张姑胀痛多天,服药也不管用。公公用针灸为她治疗,治好了老张姑的气鼓病。从那之后,老张姑一直感激爷爷,认了干爹,逢年过节总来看望公公婆婆。

婆婆自豪地说,由于公公经常为村民们免费治病,当年让云山去当兵,村里人都没有异议,是全票通过的。

说起云山来,婆婆还讲了一个关于他小时候的故事。

大约云山两岁时,有一天,婆婆烧了一锅开水,舀到木盆里,打算烫烫家里人的衣服,灭灭虱子和虮子。舀好水后,婆婆指挥着姐姐们赶紧脱衣服。

在屋子正中间,一大盆水热腾腾冒着白色的热气,云山可能看着挺好玩,蹒跚几步走到木盆跟前,蹲下观看。热气烫脸,云山猛起身转身想离开,转身时没站稳当,结果一屁股坐进了木盆里,烫得他“嗷”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婆婆一见,惊红了眼,两步扑过来,一把把儿子从热水中捞了出来。

在婆婆怀中,云山的小脸痛苦得皱成一团五官扭曲着,“疼啊,娘,疼啊......”,云山在没人声地哭喊着,娘和姐姐们也心疼得在哭。婆婆说,当时儿子那痛苦不堪的表情,让她这个当娘的一辈子也忘不掉。

剪去云山湿漉漉的衣服,婆婆抱着云山,大姐强做镇静,用凉水慢慢冲洗他那已经被烫得通红起泡的小屁股和大腿,过后再抹上家里存的獾油。幸亏公公偶尔也给别人治过烫伤,大姐和婆婆耳濡目染学会了一些紧急处理办法。现在,公公不在家,面对这起突发事件,她们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被烫伤抹上獾油的云山不能躺下睡觉,不小心一蹭就会把快要愈合的伤口又弄破,会影响恢复,只能趴着睡。婆婆和大姐就整日整夜的不合眼轮番抱着他。

当时,婆婆除了心疼儿子,还吓坏了,自己怎么给老头子个交代啊?这烫伤恐怕会影响儿子将来的生育功能,一家七个闺女,就这一个带把的,就指望着他传宗接代了,烫坏了这家什,儿子这一辈子也就残了。

公公知道信回来后,看着云山的肿胀的小屁股和大腿也是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还好,老天保佑,小孩子自愈能力强,治疗也及时,再加上公公炼的獾油的确管用,婆婆和大姐照顾精心,云山的伤疤结了痂,痂掉了之后,慢慢恢复了正常,丝毫没有影响到生育功能。婆婆两手合十说,谢天谢地,那时候她才真正放下心来。一直专心听故事的梅妮儿,听到这里,为云山揪揪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加油,梅妮儿!「二十二」


寻常的日子就这样在娘俩絮絮叨叨的拉呱中进入五月,天更加暖和起来。按照惯例,黄河口的蚊子也快“嗡嗡嗡”争先恐后飞出来了。梅妮儿问婆婆蚊帐在哪里,婆婆听后面露难色。

原来,婆婆家穷,梅妮儿结婚时,七个姐姐觉得娘这辈子就当这么一回喜婆婆,穿件补丁衣服实在不太好看。可各种结婚必要花销之后,实在没有钱再来买布给婆婆做新衣服了。情急之下,七姐翻出蚊帐来,把蚊帐顶子拆下来,洗干净,用草木灰染了颜色,给婆婆做了一件新褂子。

现在,娘俩无可奈何扯着这没有顶子的蚊帐,梅妮儿笑道:“娘,没事。咱们再买块布缝上。”

梅妮儿说是这样说,但她知道家里没有什么余钱可以用来买蚊帐顶子。云山在部队非常节约,每个月都往家里寄五块钱,但那钱多数都被用来给婆婆买药了。

十六村靠海近,土地不肥沃,盐碱化严重,人们都是靠天吃饭,所以收成不好。经常是交了公粮战备粮爱国粮,就只能吃国家的救济粮了,每年分的口粮勉强够吃就不错了。大队的工分不值钱,几乎家家没有余钱。

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渤海县海岸线长,海产丰富,常见的就有带鱼梭子蟹文蛤海参对虾爬虾蛏子等等。这样,十六村靠海近,又成了一个优势。

有空时,年轻人经常相约去踩号称“天下第一鲜”的蛤蜊。待蛤蜊吐干净泥沙,煮了做蛤蜊汤喝,其味鲜美无比。踩的蛤蜊多了,还可以偷偷拿去公社集上卖钱。邻居焕香早就跟梅妮儿约好了,等天再暖和些就去海边踩蛤蜊去集上卖钱。

现在,为了尽快赚钱买布补上蚊帐顶,梅妮儿叫上焕香提前去海边踩蛤蜊。

这一天,太阳高照,天气晴朗,蓝天白云,风平浪静,海边空气中有一股惯常的咸腥味。这片滩涂很大,浑身长着洁白羽毛的几只水鸟轻盈地时而飞起,时而落下,它们正在这片滩涂上灵巧地觅食。远处,两个黑衣服老汉也在踩蛤蜊,他们比梅妮儿和焕香来得还早。

滩涂上,土黄色的海水非常浑浊。海水挺浅,刚到她们脚踝处。刚下水,感觉海水还有些凉,但在海水里适应一会就好多了。美味的蛤蜊就藏在脚底下的淤泥里,两个外村嫁过来的小媳妇高挽着裤腿,兴奋地开始踩蛤蜊。

两个小媳妇都围着结婚时的大红方格头巾,用来防晒防海风。在阳光下金黄色的滩涂里,犹如两朵鲜艳盛开的红花在随风摇曳,夺目又好看。

不一会儿,梅妮儿就感觉脚底下踩到硬硬的什么东西。她赶紧俯下身子,用手把硬东西挖出来,在海水里洗了洗,是一个蛤蜊!

“俺踩到一个了!”她兴奋说着,顺手把它放入挂在腰上的篓子当中。太好了,人们都说万事开头难,现在第一个蛤蜊到手了,这是一个好的开端,真高兴。

“俺也踩到一个!”焕香那边也有收获了。

过了一会儿,梅妮儿又找到一个“嘎啦窝”,简直是发财了,一次就挖到一大捧蛤蜊。

接连好几个小时,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投入地踩着蛤蜊,不知不觉慢慢的往滩涂深处走去,竟都忘了涨潮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中午时分,海潮水悄悄上涨了,梅妮儿和焕香脚边的水开始剧烈起伏起来。

“要涨潮了!”两个人齐声惊呼起来。

果然,放眼望去,远处,一条黄线正由远到近向这边涌来。海潮水在突然到来的强劲风力推动下来势汹汹,很快淹到了她们的小腿。

两个人赶紧往岸边跑去,脚底下是渤海湾泥泞不堪的泥质海滩,脚很容易会陷入到泥泞当中,所以跑不快。

就在这紧急关头,焕香的左脚陷到泥泞当中,“哎吆......”一声扑倒在地。蛤蜊从她腰间的篓子里撒了出来,这时候,谁也顾不上去捡撒了的蛤蜊了。焕香挣扎着,两手撑地,竭力想拔出左脚来。梅妮儿也赶紧回转身子,用力帮着把焕香拉了起来。

海潮水转眼之间已赶了过来,水越来越大,淹到两个人的腰部。汹涌的海潮水将两个人冲得东倒西歪,再也看不清来时路。

她们慌不择路,一时竟然跑到暗沟子里去了,海水瞬间淹到了她们胸部。顿时,她们脚下没了根基,随着海潮水来回飘忽不定起来,远远看去,头戴红头巾的两个人犹如两朵大红花瓣在浊浪中飘摇,她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卷入海中,形式非常严峻。这下,两个人彻底慌了神,大喊“救命”“救命”......

婆婆还在家中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回家,云山还在部队努力干争取让自己随军,美林村的家人们也在等着自己。梅妮儿,你不能慌,不能怕,不要放弃,你要相信自己,你要上岸,你要活下去,“加油,梅妮儿!”

加油,梅妮儿!「二十二」

作者简介:王文娟,垦利实验中学,英语教师。珍惜生命中每一个小确幸,每一次些微的感动。记录生活悲喜瞬间,书写七彩快意人生。诗舞远方趁年华。

加油,梅妮儿!「二十二」


顾问:陈谨之 橄榄绿 鲁北 清泉

主编:郝立霞

副主编:张永君 郝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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