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作協」萬眾一心 抗擊疫情在行動,小說《老 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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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淄作協」萬眾一心 抗擊疫情在行動,小說《老 摳》

“哎,嫂子,你看微信裡說,咱們樓上那個‘老摳’在湖北被人家給扣住隔離了,你看見了沒有?”

“我沒注意呀,今早上還沒顧得看微信呢,為啥呀?”

“這個節骨眼上還往湖北跑,誰知道為啥呀,傻吧,沒事找事唄,本來咱這小區啥事也沒有,這回好了,大家都跟著倒黴吧。”

剛出單元門正準備去參加防疫檢查的我正好聽見了兩位的對話。一聽是“老摳”的話題,我便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

微信小區業主交流群裡顯示已攢了七十多條信息沒看了。我打開一看,基本都是針對“老摳”,說長道短,殺氣騰騰。我使勁往前翻了翻,一個我區李某某在湖北交界處被查到發熱隔離的帖子赫然在目,後面便是一連串的聲討甚至謾罵。

我和“老摳”是三十多年的老同事了,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隨著我們現在這個特大型化工企業的上馬,我和他一樣應招來到這裡。不過他是從唐山來的,我是從東北來的,而且還一同分到了單位的住房,在一個單元住著,雖說由於性格和處事方式的不同沒有很深的交往,但畢竟在一起幾十年了,對這位老同事自然而然的就有點“護犢子”。

“老摳”是他的外號,在單位也有人背地裡這麼叫他,就是因為他做事很摳門,和誰也不願意交往,包括我這個老鄰居老同事。同事之間誰家有個婚喪嫁娶的的事,一般的同事基本上都去賀個喜幫個忙,而他基本上不參與,即使有的人把帖子送到他手裡,他也和別人不一樣,大傢伙拿五十的時候,他拿三十,我們都拿到二百了,他還停留在一百上,而且從不去喝酒。大夥知道了他這個樣子,慢慢的就沒人告訴他了。還有人說看見他在市場買菜,為了毛兒八分的的事和菜販子爭吵。退休後,因為他們兩口子經常到垃圾箱裡去翻騰破爛,撿了那破瓶子爛罐子和紙箱子堆到單元門外的一旁,有些鄰居嫌髒,還和他發生過口角。我也曾特地到他家中和他聊天,勸他兩人退休金一個月一萬多也花不完,幹嘛去撿那點破爛,能掙幾個錢,鄰居們都不願意就別撿了。他吱吱嗚嗚的也沒說出個啥道道來。

他這個人摳歸摳,可幹工作還真就沒啥說的,從沒惹過什麼麻煩出過什麼紕漏。而且還當過一次勞模。記得那年汶川地震大家給災區捐款,大多數人都是一百二百的,可他卻一下子捐出了一千元,等於把一個月的工資都捐出來了,讓很多同事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到了防疫檢測執勤點,比我先到一步的老劉對我說“鄭書記,你看網上說的這個人,是不是你的鄰居,要不是就是謠言,咱得往上報告?”說著把手機遞給我。

“是我那個單元的,不知道啥原因,等著我問問上邊再說吧。”我一邊把手機還給他,一邊回答道。

在大家的議論和煎熬中,足足等了一個星期,我才從防疫指揮部得到消息,說“老摳”是兩口子去湖北送援助物資,在湖北省交界處就被檢查出發熱,因而被隔離觀察的。還說他的發熱症狀第三天就沒了,經檢查沒有任何新冠肺炎指徵,也就是普通的感冒,已經解除隔離,馬上就回來了,我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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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老摳”回來那天,我也不顧忌這個那個了,馬上給“老摳”打了電話,“老李,你到我家來一趟,我有事找你聊聊。”

“老摳”一進屋,看到我桌子上擺著的四個菜一瓶酒,開口問道:“鄭書記,今天是颳得什麼風啊,還要請我喝酒?”

“你都三十年沒在我家喝過酒了,老鄰居、老夥計喝杯酒很不應該嗎?”我邊說著邊伸手拿起他脫下來正要往沙發上扔的油漬麻花的破棉襖,給掛在衣掛上。

“老李,這都退休多少年了,還保持著工人階級的本色呢,還穿著十多年前的工作服,難能可貴呀!”

“那棉襖也沒破,扔了多可惜呀,咱就是個工人,穿工作服也不丟人,我這些年一直都穿工作服,也都過來了,不過這衣服有點髒了,不好意思。”

“對呀,新點舊點沒關係,穿得乾乾淨淨就行。”

“鄭書記,既然想和我喝酒,你也不早說,我這空手來多不得勁,我回去拿瓶酒去,我那有我兒子在我六十歲生日給我買的兩瓶酒還沒喝,我去拿一瓶來。”

我伸手按住正要起身的“老摳”,“咋地,嫌我的酒不好啊,那是正宗的五糧液,你那還有茅臺不成,別去拿了,留著吧。”

“行行,聽領導的,那我就省下了,正好。”

老婆這時又炒了兩個熱菜端上來,我打開酒瓶,先給“老摳”倒上一杯,然後給自己也倒上一杯,然後端起杯子說“老李,咱哥倆先喝一杯,沒出正月就是過年,先給老大哥拜個年,我先乾為敬。”“老摳”見狀也忙端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說:“那就先謝謝鄭書記了。”然後一仰頭,半杯酒下去了。

“鄭書記,我知道,你找我來肯定有事,是不是想問問我這回上湖北的事啊?”“老摳”放下酒杯對我說道。

“是有點想知道怎麼回事,你不知道這些天大傢伙都一直記掛著你,為你擔心,今天見你回來了,高興,就想和你嘮嘮。”

“既然領導關心,那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這就講給你聽。”

“不著急,咱一邊喝一邊說,先吃點。”我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夾過去一塊醬牛肉。三杯酒下肚,“老摳”向我講述了他的經歷。

“我原來是在開灤煤礦工作的,唐山大地震天我正上夜班在井下,但也就是因為在井下,我卻逃過了一劫。是我們工區的書記喊著我們幾十個人,沿著巷道往外跑,巷道里的水越湧越多,沒跑出多遠就有半尺多深了,好容易跑到主井筒那裡,水才小了些;書記領著大傢伙左拐右繞的,費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了通往地面的出口,終於死裡逃生。我老婆孩子也是咱部隊的救援隊給救出來的,這讓我非常感動,要沒有解放軍的及時救援,我老婆孩子肯定都沒了,那時我兒子還不到兩週歲,所以我給他改了名叫軍生。”我見他說的匆忙,便端起茶杯遞給他,“喝點水再說,慢慢啦,不著急。”“老摳”接過杯子一口氣就喝光了,我趕緊又給續上一杯。

“從那以後,我就總有一種要報恩的意識,總想悄悄地為國家做點事,也把這事說給了孩子們。你還記著那些年咱車間每逢分完東西剩下的那些紙箱子包裝都讓我給收拾起來了吧,也有人以為我太會過了,那點紙殼子也撿回去賣錢,上班下班總是一身工作服,實際上我也有我的苦衷;你們不知道,九十年代初國家有了希望工程,我那兩個上大學的孩子,一人在學校聯繫了一個資助指標,本來兩個孩子一個上大三一個上大一,我們兩口子加一塊那千數塊錢的工資就應付不過來,我父母年紀老了,又在農村,還得不時地接濟接濟,又添上兩個希望工程的孩子,那日子就可想而知了,這事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只有自己精打細算,有時候檢點破爛賣幾個錢,我還利用工餘時間到建築工地上幹過電路安裝,就是想多掙兩個,別冷了兩個孩子的心。整整五年,直到我那兩個孩子畢業參加了工作,資助的倆孩子也中學畢業了,我才緩過那口氣來。”

“今年年前孩子說好都回來過年的,可臨近年關又發生了這肺炎疫情,孩子回不來了不說,我那在省城醫院工作的閨女還報名參加了援助湖北醫療隊,去了湖北。我想咱這退休工人在防疫中也沒啥大用場,從電視和微信裡見到那麼多的人捐款捐物,咱臨淄和咱們公司也都踴躍參與,我就和老婆子商量學著人家的樣子,也給疫區捐助點東西吧,也算咱報答國家的一點心意。於是,我就讓兒子從網上給我訂購了一些蔬菜、煎餅饅頭,算起來有二十來噸,花了五六萬塊錢,然後我就租了個大貨車拉上東西去湖北了,光想著給閨女她們醫療隊送去,也沒考慮封城檢疫什麼的。可能是裝車出了一身汗,然後坐在那大貨車裡十來個小時冷嗖嗖的,結果到了湖北界人家不讓往裡進了,我說我是送捐贈物資的,人家也不讓進,讓我把貨卸到那裡由他們負責運輸送達,然後還給我們測了體溫,一測不要緊,我還發了燒,這下惹上亂子了。立即就把我給隔離了,還告訴我已經給咱們區政府發了通知讓他們知道我在湖北被隔離了,真是丟人。”

“隔離不是要十四天嗎,怎麼你這麼快就會了?”

“我那就是普通的感冒,第二天就不發燒了,觀察了一個星期再檢測,啥毛病也沒有,就讓我回來了。”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不信組織可以審查。”老李斬釘截鐵的說。

“簡單就好,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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