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他牵起她的手,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好似这一刻就是永远

崔城将诸事向国君禀告完毕后,才有空闲去看公主。到了蓂荚宫,公主正在花园里荡秋千,远远地看见他过来,急忙跳下秋千去迎接。

“城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你跟父王到底有什么事,要说这么久?”

两人进了屋,公主命人从冰窖里抬出一个青花瓷罐子来,罐子外面结了一层霜。揭开罐子封泥,公主亲自从里面取出一个梨递给崔城。

“城哥哥,这是去年结的果子。你看,我给封起来藏在冰窖里,等你回来吃。”崔城接过,梨子很冰。他看她手心被冻得通红。

“傻丫头。”他接过梨子交给身边的期期,捏住公主的手,呵呵地吹气,放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紧紧捂着。

“城哥哥,我们又有将近一年没见了。我还记得你上回走的时候,西苑那棵梨树刚刚过了花期,果子还是青的。”

期期已将梨子洗干净去皮,交给崔城,崔城放到公主嘴边,公主轻轻咬了一口。忽然惊叫道:“糟了糟了。母后说,梨子不能分着吃的,不然两个人就会分开。”

崔城刚咬了一口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见她着急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没事。瞧把你吓得。大不了把你吃的那口吐出来还我。”

公主愁眉苦脸道:“已经吞下去了。”

“哈哈,那我就不管了。”崔城笑着,又大口大口将梨子咬了几口,慢慢地咀嚼,目光却好笑地看着公主,“一年没见,公主长大了。”每次久别相聚后见她总给人惊喜,如今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对了,那梨树又该结果子了吧?”

“是呀,今年开花比往年都迟了些,不过开得比哪一年都好,结的果子也定比往年多呢。我们去瞧瞧。”公主拉住崔城就往西苑那边去。

过了御花园是一大片树林子,林子外面就是西苑,鲜少有人来,一片冷清荒芜,与东边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梨树就在西苑和树林之间,仿佛一个战士,守着疆域。梨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干子足有一个人的怀抱那么粗。撑开的枝桠繁盛茂密,像一把巨大的伞。

梨树上花朵落了不少,铺在地上,像一条粉色的地毯。阳光从厚重的树叶间漏下来,一点一点滴在地毯上。

公主善抱住树干量了量,喃喃自语了一句,“好像又大了不少。”转身靠在树干上,对崔城笑道:“城哥哥,当年父王就是在这里遇见我母后的。我父王说见到母后第一眼就爱上了她,以后再看别的女人就都没有我母后好。”说着眉眼一低,睫毛浮在颊上,根根分明。

“城哥哥,你以后对我,也会像我父王对我母后那么好吗?”

崔城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跟她并排靠在一起。“会的。会更好。”说着一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轻轻的柔柔的。这是他第一次吻她,且吻在她的眉心,软软的痒痒的。她闭起眼睛,侧过头,轻轻靠在他身上。

这想这一刻就是永远。她默默地想。

阳光瞬间收敛,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席卷而来。树荫下顿时一片漆黑。

“轰隆”一声,天空炸响一个闷雷。公主往崔城怀里一躲。 “城哥哥,要下雨了!”

崔城牵着她走出树荫,雨稀稀落落滴在铠甲上,吧嗒吧嗒地响。他把胳膊挡在公主头顶。“下雨了,快回去吧。”

“好端端的又变天。真讨厌!”

天边又闪过几条银龙,闷雷轰隆隆的在天上滚来滚去,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忽然“轰”地一声炸开,吓得人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雨落下来之时,国君已经回到了凤熙宫。凤熙宫里正在摆晚膳,他抬脚走了进去。

“君上回来了。晚膳在这里吃吗?”

“嗯。”西照出来迎接,周燎放看她气色好了很多,扶住她在贵妃榻上坐下。“药吃了吗?”

“吃了。对了,崔城这次回来,善儿的婚事该提一提了吧?”

周燎放沉默半晌,眉宇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微微蹙着。

“君上是不是还对司马大人有所顾忌?”

“崔江天霸气外露,野心勃勃。孤心里是有些不甘心。你也知道,孤当年说过要将王位传给未来国婿。君无戏言那。”

君后闻言,叹了口气,道:“都是臣妾无能,不能替君上分忧。若善儿是个男儿,君上就不用这么左右为难了。”

“你说什么傻话?”周燎放将妻子的头轻轻按在胸前,“世间万事都是有定数的。孤有你和善儿已经超出上天眷顾范围。”

西照靠在丈夫怀里,喃喃道:“君上,你再纳个妃子吧。”

“你说什么?”国君惊讶地道。

西照慢慢抬起头来。“过啊一年半载为你生个太子,这样就不必担心汉南江山另作他姓了。”

“休要胡说?”国君有些动气,但怕吓到妻子,只无奈又疼惜地叹了口气,“西照,孤心里只有你一个,再也装不下其他女子。你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纳妃的话。孤也想明白了,管他崔城的父亲是谁,只要善儿喜欢,你也高兴,就行了。”

“君上。”君后感动得流下泪来,颤抖着双唇,“君上,西照何德何能,蒙君上爱顾这么多年?”

周燎放擦去妻子眼泪,爱怜道:“你呀你,这么爱哭。恐怕善儿随你,嫁了人以后也哭哭啼啼的就不好了。”

西照难为情地笑了笑。

国君看她脸色白里透红,气息均畅,虽还有些憔悴,但比往日胜了许多。

“看来王宫真的要冲冲喜才是。你看,一提到善儿婚事,你气色也好了许多。等你病好了,要太子我们两个生,生多少个都成。”

西照脸一红,娇嗔地唤了一声君上,便把头重新埋进他怀里。

这晚,周燎放就在凤熙宫安寝。夜间雨声风声不断,更兼电闪雷鸣,外面狂风呼啸不止,国君搂着妻子入睡。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安地蠕动,他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句:“别怕,有我在。”西照听了,才安心地睡去。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怀里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睡的香甜。他没有打扰她,轻轻翻身起来,宫女进来给他穿衣,他示意她们出去,自己拿了衣裳走到外室来。

天还灰蒙蒙的,没有大亮。外面似乎有些乱,高迁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这里扫干净了,还有那里……都轻一点,不要打扰到君上和君后……”

“怎么了?”

有小宫女跪下道:“禀告君上,昨夜大风大雨,牡丹都打碎了好几盆。”

周燎放慌忙出门,看见高迁正挥着佛尘,指挥奴才打扫花园。他看见满地瓷盆的碎片和脏污的花瓣,和着泥浆被扫进簸箕里,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突然屋里传来阵阵咳嗽。“庞当”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打翻了。他急忙跑进内室去。一个脸盆翻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有个宫女正伏在地上收拾。西照坐在床沿,几个宫女围着她不停地叫。

“君后娘娘,君后娘娘。”

他扒开人群,看见妻子脸色潮红,眼睛闭着没有意识,唇上还有血迹。

“君上,君后吐血了!”有个宫女哭哭啼啼地跪下,双手托着一块帕子摊开给他看,帕子上好大一团血迹,像一朵肆意盛放的梅花。他的心不停地抖,不停地抖,沉入茫茫的黑暗里去,惊慌失措地大叫:“快,快,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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