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悉数老青岛的地名演绎,以建筑成就街区的典范,首推海关后。胶海关开关十五年历经三迁后,新办公楼于大港隆重落成,不仅胶澳总督麦尔瓦狄克、税务司阿里文亲临典礼,逊清遗老吕海環、赵尔巽等也应邀出席。胶海关新大楼颇有古罗马廊柱建筑之风,气势宏伟,为人所瞩目景仰,一时领后海建筑之风骚。此时海关之后的雷贤街(今冠县路)、小港街(今小港一路、二路)、高霓街(今宝山路),已圈定一方街区,此即海关后雏形。转眼日本取德国而代之,期间着力开发小港湾,迅速带动海关后成长。金乡町、朝阳町、三伏町等相继开辟,由此定格海关后纵横交错的街区样貌。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德占时期建立的青岛海关

海关后最早见诸报端,是青岛回归后第一年。《胶澳日报》曾载启事一则,大意普济医院医生孙富堂有心济世,开设同仁医院,救治赤贫,仅取药资。岛城商业巨子隋石卿、宋雨亭等联名各界人士登报推荐,以彰孙君仁心善行。这同仁医院就在“海关后金乡路中间”。大概像金乡路等新辟市街难为人知,所以报人们干脆打出胶海关的旗号,锁定大体方位,顺便赠送海关后一个闪亮登场的机会。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日占时期的青岛海关

殖民色彩在日本人撤离青岛后,并未中断,三日月温泉——也就是后来的第五海水浴场,将海关后拉进浮世绘的底衬下。三日月温泉为日人一占青岛时期创设,因在“船渠港背”,也称船渠浴场,设有小型栈桥一座,桥端有凉亭跳台。“沐浴者亦多以日人为多”,中国人和欧美人极少到那里游泳。大概因为是日本人浴场,青岛官方文献颇见微辞:“规模小,比较会泉浴场,真不啻小巫与大巫也”。不过话说回来,日人在青虽然未设租界,却享受种种特权,就连浴场也要专用,高高竖立的三日月温泉广告牌,正像一面东洋旗锲进老海关后人的痛处。

左连大港右带小港处处逢源的海关后占尽地缘优势,不论是德国人第二轮城市规划,还是30年代国民政府的大青岛都市计划,都赫然划入港埠区的中坚地带,成为青岛港百年风云的见证者。然而,港口赐予海关后的身份与胶海关大楼的威严肃穆相当遥远,说来颇多难堪。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青岛解放前夕的海关后

多少年来,海关后是纵情声色的代名词,是岛上最扎眼的红灯区。30年代以招待美国水兵为业的跳舞场,九家之中海关后就占五家,而且这半壁江山全在冠县路,可谓老青岛的舞厅一条街。著名者却尔斯登、巴拉斯、芬达吉亚,灯红酒绿,夜夜笙歌,除了俄国舞女美国大兵,舞池里也少不了中外摩登青年们的身影。如果说跳舞尚属新鲜刺激的舶来娱乐,那么妓院就是绵延千年的纸醉金迷。海关后的四家娼窑:朝阳路平康一里、二里,冠县路平康三里,金乡路升平一里,全是头等的金字招牌,不但乐资远高于大鲍岛的宝兴里、德兴里,就连名目也雅些。比起开门、拉铺,出局、茶园含蓄中带点文人情调,似有秦淮遗风。据称,青岛当时的华人妓院有南北之分,南班多以扬州、苏州人居多,北班则以日照、济南人为最,由此推断,海关后大约是南班的天下,吴侬软语,高消费也理所当然。

大、小港此起彼伏的汽笛声,给海关后的妓院、客栈和商行带来繁荣,也加剧了居住的拥挤、卫生的恶劣,甚至孳生出霍乱等令人恐怖的瘟疫。报载,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虎疫(霍乱的别称)频发,海关后被视为“疫疠发生之总汇”,常有人因传染而倒毙路边。由是海关后多次被视霍乱为大敌的当局划为隔离区,在漫长的封锁中等待解禁,声色场所陷入一片冷寂萧杀。细想之下,海关后竟然蕴涵着纵欲与死亡的吊诡母题,也算揭开城市光鲜粉底下的一点真相。

海关后的风尘旧梦,在80年代开放之初曾经接续前缘,随后又在新世纪的铿锵篇章中渐行黯淡。2008年随着晓港湾改造项目,海关后被拆除。海关后的小事,将意味着青岛西部传统市街生态模式的彻底消亡。一个非常重要的本土民俗文化样本不复存在了。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青岛老地标——海关后

拆迁前夕的海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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