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成亲当天新娘被换,换来的却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小说:成亲当天新娘被换,换来的却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楔子

凉州位于襄国西北边境,气候干旱,百姓常受风沙之苦。常常终年无雨,颗粒无收。幸得一顾姓太守,刚正清廉,广修水库,植树造林,寻找水源,数十年内,凉州城大为改善,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之气。

景宸十五年,“乾坤太守,佑我凉州”的童谣被众人传唱,一时竟传入襄国都城,襄国皇帝听闻后特发口谕,宣凉州太守顾乾入京面圣。不久,顾太守以才贯二酉,学富五车被封为当朝太傅,赐府邸一座,良田百亩,择日入京。

离开凉州那日,马车行至郊外天弦山。相传一位仙子在此山修炼时与一公子相爱,公子好弦乐,仙子擅舞,一弹一舞,尽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融天地灵气于山顶,于是山中云雾缭绕,如梦如幻,后人为此山命名为天弦山,取意“天籁之音,弦舞之颠”。

马车上下来一位飘逸冷峻的少年,直奔天弦山而去,伴雾而行,登上山顶时,周围袅袅烟波,透着虚无缥缈的迷离。少年仰头望天,似有缕缕阳光洒下,瞬时云开雾散,脚下岩石缝隙中有朵朵开到荼蘼的青色小花,少年眉眼间稍露喜色,尽数采下。

正欲离去,却见山顶矗立的云中石上有绿衣少女赤脚而舞,层峦叠嶂间隐约可见窈窕身姿,清丽容颜。纤足点地,轻盈而起,惊艳了满山的寂静清岚,耸翠幽然。少年一时愣住,驻足观望,直到漫天白雾逐渐覆盖那抹碧绿身影,阳光重又被厚云遮蔽才如梦初醒。

1

京城中有四个家喻户晓,百姓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分别是以一招陌上花开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韩风冽,身在江湖,效忠朝廷的灵希门门主秦略,善解奇毒,性格怪异的神医薛子炤,有逸群之才又品貌非凡的顾蒙晔。难怪京都街头巷尾有这样四句话“陌上花开韩风冽,灵希门主助朝野,神医再世正亦邪,才高八斗有蒙晔”。

这最后一位,京城人最为熟悉,他的父亲顾乾曾授教东宫,太子登基后任命其独子蒙晔为户部尚书,年纪轻轻位列从一品。不久前又得皇帝赐婚于胞妹萝璎公主,皇恩浩荡,一时之间,顾府荣宠无限。

元景三年,顾蒙晔从皇宫回府,峨冠博带,步伐矫健,一向淡漠的脸上似是若有所思,这次接到的秘召,是让他瞒天过海出使东芜。

襄国周边有东南西北四国,南蓿,北黎,西壑皆国小兵弱不足为惧,只有东芜,在现任国君骁湛的带领下,日益强大,近年常与襄国兵戎相见。宸元禹刚登基不久,宜休养生息,安抚百姓,不可再连年战乱。半月之后,东芜将迎来五年一次的盛大祭天仪式,襄国这时派他出使东芜无疑是以此示好。

出发前一晚,宸元禹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倒是顾蒙晔,轻松无比一如往常,“臣蒙圣恩,理应为陛下分忧。”

“蒙晔,幸好有你,只有你去,朕才觉安心。”

见到传言中生性狡诈,残暴专制的东芜国君时,顾蒙晔还是一贯的气定神闲,昂藏七尺,风度翩翩,眉目间一片疏朗之气,缓缓施礼,“襄国使者顾蒙晔参见国君。”

“襄国?”正前方座椅上轻蔑的声音响起,正是东芜国君骁湛。

“襄国皇帝陛下听闻贵国国祭将至,特派臣前来送上贺礼,还望国君笑纳。”

“真是笑话,我东芜国祭好像并未邀请襄国前来观礼。”

“论语有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襄国认东芜为友,不请自来,不背伦常,不犯礼法,何为笑话?”顾蒙晔毕恭毕敬再次依礼弯腰拱手,字字铿锵有力。

“孤只知道东芜战士有多少死在了襄国士兵手里,你们襄国是想停战修好,弄个礼物来糊弄本王,乞求本王撤兵吗?”

果然口气不善毫不领情。顾蒙晔也不急,微微一笑,“自古以来,列国相争,弱肉强食,左不过合久分,分久合。为君者,解近忧,思远患,为友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强强联手好过扶持弱小。与其争一个结果而民不聊生,不如退而求其次。国君英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怎会不懂?”

顾蒙晔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男子俯身与骁湛耳语几句。骁湛的眸子有一瞬间的犹豫闪过,掩在络腮胡下的五官渐渐不再凌厉,沉思片刻,爽朗而笑,“好!来人,收下贺礼,好生安顿顾使者!

那个男子果然极得国君信任,不仅让骁湛收起了当初的嗤之以鼻,还对自己以礼相待,顾蒙晔心中暗自揣测此人身份。

转眼间半月有余,国祭大典早过,他已多次向骁湛辞行,可这位年过半百,依然精明睿智的国君总是百般挽留,顾蒙晔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每天吃着山珍海味,逛着皇宫花园。

这日又百无聊赖,想着如何找个说词脱身回国,在经过一处凉亭时突闻阵阵丝竹声。其实顾蒙晔很喜欢这东芜皇宫,襄国的皇宫太过华丽,处处富丽堂皇,少了一些雅趣,这里的建筑透着独有的灵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无一不精致可爱,再配上这悦耳的声音,如同置身钟灵毓秀的山水画中一般。

顾蒙晔寻声而去,转过一个拐角,声音渐渐清晰明亮,隐隐约约的花香扑鼻而来,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红色身影,在百花丛中起舞,周身梨花朵朵随风而落,亦随人影旋转而飞。顾蒙晔止步不前,负手而立,清冷的眸子映出火红的身影,像是陷入某种回忆,看了很久,直到眼中有殊色一闪而过,突然扭头离去。

“等一等。”

顾蒙晔回神,看到远处那个红衣身影踉跄着跑来,轻纱蒙面,只露一双水眸,盈盈地望着他,“那个,你是,襄国来的使者?”

“正是!”

“本公主跳得不好吗?怎么要走?”红衣女子声音忽然提高声音,娇俏响亮的嗔怪透着掩饰不住的刻意。原来是东芜公主。

“公主跳得很好,只是女眷宫苑,顾某不敢擅自打扰。”如此大费周章,难道不是故意请君入瓮吗,顾蒙晔心中莞尔,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咳……我的脚崴了,你扶我一把。”

四目相对间,顾蒙晔猛然愣住,狐疑地看着一把拉住他的公主,刚要说话就已被打断,“父皇要我嫁给你们皇帝,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如有办法拒绝,本公主必有重谢!”

这句话简短低沉,顾蒙晔还没反应过来,红衣公主已经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堂堂公主鞋都没穿好就跑过来演这出戏,真是难为她了,顾蒙晔不禁嘴角上扬,原来骁湛打的这个主意!而这位公主,似乎也颇有意思。

次日的辞行,依旧被拒绝。东芜国君剑眉上挑,面色如霜,“顾使者莫要心急,贵国派卿前来,确有诚意。既如此,这些日子,孤思前想后,不如东芜襄国联姻修好,化干戈为玉帛,共享百年盛世繁华,顾使者觉得可好?”

“恕顾某直言,国君此番实属不妥。其一,两国修好,乃黎民百姓之福,我朝陛下与国君仁慈,此举为天下苍生,无愧于心,何须拘于形式。其二,如果联姻,此举势必等于告知南蓿北黎西壑,东芜襄国已经交好。况且实不相瞒,我朝陛下一直认为将两国和平系一女子之身太过敷衍,从不认可此举,所以还望国君三思。”顾蒙晔说的掷地有声,使得东芜国君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又是上次那个青衣男子上前,寥寥数语后,东芜国君面色徒然一转。

“哈哈哈哈哈,这也无妨,你们皇帝不愿,倒是了了我孤的一桩心事。”

东芜国君那张粗线条的脸实在不适合大笑,前一秒冷若冰霜,下一秒开怀大笑,相比之下,坐台下的顾蒙晔更是显得面无表情。

“这几日,孤一直准备公主和亲之事,只是孤那女儿一直不肯。就在刚才,她的侍从居然告诉孤,公主昨日在花园对你一见钟情,现在正吵着非卿不嫁了,真是见笑,不知顾使者的意思是?”

徒然翻转的话音,顾蒙晔纵然镇定,心里已经千回百转,“国君,多谢公主美意,我在京城,已有婚约。”

“我早已查过,不就是准驸马的身份么?我那女儿痴心,我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哪有男人不三妻四妾,回去告诉你们皇帝,东芜国君做主,将女儿许给你了!”

顾蒙晔眉心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2

一桩盛世轰动京城,才子蒙晔单枪匹马出使东芜,凭一己之力说服东芜国君退兵,至此,边境安稳。消息传至京城时,满朝哗然,皇帝龙颜大悦,进封顾尚书为襄国丞相。

东芜公主对其芳心暗许,千里跟随,于本月初与萝璎公主一同嫁入丞相府。仕途顺利,佳人在怀,上到朝堂官员下到平民百姓,都对这位两国驸马爷,襄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刮目相看。

红烛摇曳,喜字成双,一室的暖光照亮喜帕下的娇美容颜,顾蒙晔有瞬间的恍惚,似乎自己,想要的就是此刻的拥有,毕竟她是自己一直想娶的人啊。

“到现在还不知夫人芳名,为夫失礼。”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束发嵌宝的金冠,一袭红色的鸳鸯服让顾蒙晔更加英气逼人,玉树临风。

“云裳,云彩的云,衣裳的赏。”蓦然抬起的俏脸,明艳动人,眉目如画,却含着与妆容不符的不屑与敷衍。

“云想衣裳花想容,果然好名字,没想到东芜国君如此爱好诗词。”顾蒙晔邪气一笑,正好与身上的喜服相衬,寡淡如水的俊脸立刻显得熠熠生辉起来。

“我名字是我娘取的!”

本是硬生生的语气,在对上顾蒙晔那双充满玩味的双眼和戏虐的表情时,云裳一时看呆,立刻低下头结巴道:“你跟我闲扯什么,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有心上人了。”

“哦?既然新婚之夜夫人重提旧事,那为夫也不客气了,记得当日夫人曾说不愿和亲嫁与陛下,如今夫君已完成嘱托,敢问夫人有何谢礼?”

“你!”云裳气急站起,无奈身上的凤冠霞帔太过沉重,歪歪扭扭一头栽向桌子。

完了完了,云裳闭上眼,正准备迎接迎头一击,却感觉身子直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微醺的酒气带着令人颤栗的灼热在耳边响起:“云裳,我见过你。”

丞相府是皇上新赐的府邸,顾蒙晔眼光一向独道,亲自设计修建,还将原本开在主街的大门改在了别处。这样一来,丞相府正门就正对偏街,行人稀少,格外清净,府内也是别具匠心,一步一景。

襄国有个风俗,女子出嫁后会去当地寺庙捐些香火钱,吃一顿斋饭,感念菩萨赐下姻缘。今日,一同嫁入府中的萝璎公主特地邀她一同前往普霞寺上香,这是云裳第一次见她。

文静内敛,知书达礼,一看就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拉着她的手,说话的声音都温柔如水,“早就听闻妹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果然名不虚传。妹妹不要介意,皇兄说过,你我同为公主,在府内不分大小。只不过我虚长你两岁,她们才称我大夫人。”

云裳有些不自然地赔笑,她才不会介意自己到底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她根本就不想嫁到这!她是东芜羌族人,根本不是什么东芜公主!

羌族是东芜一个古老部族,体质特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法术,后被东芜招入皇宫辅佐国君。云裳的爹因为不愿使用禁术被国君一怒之下赐死,凭着宫中一些人脉,他拼死将云裳母女送出东芜。

云裳娘虽也是羌族人,却丝毫不会任何法术和武功,一路辗转逃到襄国西北凉州后就一病不起,两年后也撒手归西。云裳那年十岁,无依无靠时被一男子收留,唤她师妹,教她学习羌族法术。后来云裳才知道,他曾是父亲徒弟,父亲死后,他一直在暗中寻找云裳母女。就这样,相依为命三年后,他带着云裳回到了东芜皇宫,成为骁湛的左膀右臂。

幼时的突逢变故,颠沛流离,孤苦无依,让云裳对这个从天而降,温文尔雅的师兄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随着少女渐渐长大,亲人般的依赖逐渐演变为爱人间的依恋。云裳听从他支持他,违背了母亲临终前交代的不要染指任何法术不要涉及任何朝堂之事的嘱托,一心等着他功成身退后依照诺言娶了自己,然后云游四海,从此恩爱不疑。

可惜等来的不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是一朝情梦碎,为你穿嫁衣。她哭了闹了无奈下,只好在得到命令设法吸引襄国使者后,设局引来那个不曾蒙面的使者,孤注一掷请求他能够拒婚。希望破灭后,她心如死灰,而那个她苦恋多年的男子只是抱着她说:“师妹,国君的意思是让你在东芜传递消息,可我只想让你帮我从顾蒙晔身上取样东西。”

“什么东西?”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我们羌族人曾被历代国君用药物封住经脉,无法修炼内力,听闻襄国有位神医曾赠与顾蒙晔一本《玄内心经》,那神医精通所有奇毒,上面一定注有解决之法。你帮我取来此书,我一直在偷学绝世神功,等我打通经脉,就再也不用受国君控制,到时我去东芜找你,我们从此海阔天空,再不问世事。”

“真的?”

“师妹,我答应过师傅要好好照顾你,如不是为我们将来着想,拼死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就这样,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和依依不舍的情,她跟着顾蒙晔来到京城,嫁给他。

从普霞寺出来时,住持送了她和萝璎公主两本佛经,对着云裳轻轻使了个眼色。回来时云裳无暇陪萝璎欣赏府内美景,关紧门窗,手心全是汗,睁大眼睛瞪着那张赫然夹在书里写满符咒的纸条。这是羌族符咒,只需配上咒语便可助她使用摄魂术来控制别人心神,解咒后被控制之人昏睡一场,不会记得任何事。这是师兄在暗示可以动手了。

本是无懈可击的方法,云裳却惴惴不安,大婚那日顾蒙晔在耳边的醉话最近总是让云裳如坐针毡。虽然第二天他酒醒后恢复如常,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只是那双好像能看到人心里的眼睛,让云裳总是手足无措,无来由的心虚不已。

门开的声音让云裳心里一惊,匆忙将纸条塞入袖中,看到顾蒙晔一身官服,丰神俊朗地走进来,连忙摆了一个笑脸,“大人回来了。”

“我叫人去传了晚膳,这是东芜国君寄来的家书,你收着。”顾蒙晔说着递给云裳一封信,上面清楚的写着爱女云裳亲启。

云裳吓得差点忘了接,从大婚那晚后,顾蒙晔就没来过她房里,今日她正心怀鬼胎地算计他,他倒好巧不巧地出现了。

趁着下人上饭菜时,云裳看着望向窗外的顾蒙晔,颤抖的手掀起了酒壶,别无他法,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符咒遇水而化,无色无味,然后使出她的摄魂法,应该就能轻而易举让顾蒙晔给她那本书,到时候任务完成,就可以跟着师兄比翼双飞了。

酒过三巡时,她看到顾蒙晔白皙的脸渐渐染上一层绯红,心中疑惑是符咒起了作用,于是暗自调息,对上顾蒙晔的双眸,心中念起古咒。

看着坐在对面的顾蒙晔眼中清明褪尽,痴痴一片醉意朦胧后,云裳正要开口,却突然被长臂一拉,脑袋贴上顾蒙晔的胸膛,紧接着铺天盖地,细密连绵的吻接踵而至。

云裳震惊地睁大眼睛,赶紧停掉咒语,用力挣脱不掉,只好在唇齿相依间呓语:“喂,你醒醒,醒一醒啊,怎么会这样,喂,我是云裳……”

“云裳,”顾蒙晔抱起怀中人,暗哑的声音夹杂着隐忍的欲望在她的脖颈处呢喃,“从今晚起,你就是我的妻子。”

窗外皓月当空,屋内交叠。

3

桌上的妆盒下,压着四个信封,可能顾蒙晔安排过,每次收到这所谓的“家书”,下人总是在第一时间送过来,可云裳却根本不想再看。信封里的确会有一封东芜国君亲笔写的信,而真正需要云裳看的,却是将信封沿缝撕开后,运用秘术读出的羌族文字。

那是师兄写给她的,没有思念,没有担忧,连安抚都是草草了事,字里行间全都是赤裸裸的任务和命令。云裳绝望地想,也许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师兄只是想让她沦为一个探子,一个奸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云裳抬起头,正好望见顾蒙晔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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