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往事:中華路118號——藏在金窩裡的情報站


瀋陽市和平區中山廣場是這座古城的超級地標,巨大的圓形廣場輻射四面八方,而周圍的每一棟建築都有著鮮為人知的故事,不過大多很淒涼、很悲慘,但位於瀋陽市和平區中華路118號的原志誠銀行裡的故事是個例外。現在這個暗灰色調的建築由中國工商銀行南站支行使用,那麼以前這是地方呢?其中又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過往呢?

建築特色

志城銀行舊址樓體分為地上三層,地下一層,該樓一層主樓建於1912年,後起二層,1932年竣工,為日本人所建。建築正立面中部設4組愛奧尼克雙柱,兩側的牆面和矩形窗按豎向均勻切割,水泥牆面有水平凹槽,頂端飾有細緻的圖案。建築外觀整體呈現歐式風格,內部設計也有明顯的歐陸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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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後接建第三層,細節上融合了其他建築風格,前後建築總面積為3300平方米,除一樓營業廳1999年曾裝修一次以外,主樓其他樓層和結構沒有改變。外表的歐式風格及內部建築特點基本保持原樣。現存的兩處資料庫及地下金庫設施完全為當時所建,庫門設備均為原始設計建造。4臺較早時期遺留下來的日式活動金庫,兩處木製篆刻長椅及轉門也保留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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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志城銀行舊址樓體顏色是暗色調,在周圍一片現代建築中並不明媚耀眼,但是樓體本身獨特的風格依舊無法掩蓋這座建築的獨特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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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更迭

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在日本扶植下,偽滿洲國於1932年成立,為全面統治東北政治、經濟,更便捷地掠奪財力、物力,日本侵略者以東三省官銀號、邊業銀行、吉林永衡官銀號、黑龍江省官銀號等4家銀行為基礎組建了偽滿中央銀行。在強佔東北全部公辦金融資產後,日本侵略者又將魔爪伸向民營金融資產。1933年11月,偽滿政府頒佈《私營銀行法》,將運營資本金提高至最低40萬元,企圖讓私營錢莊或私人銀行因資本金不足而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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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滿洲國宣傳畫

1935年1月4日誌誠銀行開業,總行設在奉天(今瀋陽)大北關火神廟衚衕,由淵泉溥、富森竣、鹹元會、義泰長、環泉福5家聯字號錢鋪合併改組而成,為股份有限公司性質。初期資本共計偽滿幣20萬元,分為1萬股,每股20元,同年5月資本增至100萬元,實收36.75萬元。董事長曹章甫,常務董事鞏天民、趙珏,董事曹師關、戴國忠,監事程映堂、曹中修,李恭,總經理鞏天民。經營各種存放款、貼現、押匯、匯兌等業務。在奉天市內大北關、義光街和赤峰設立支行。1941年10月22日行址遷至奉天大北門裡。1943年該行與奉天實業銀行、德義銀行合併,沿用志誠銀行名稱。額定資本偽滿幣1200萬元,實收300萬元。董事長陳楚材,常務董事鞏天民,董事王潤田、陳子和、劉秉城、戴國忠,監事張為先。增加奉天營業部,並在一心街、南市、北市、鐵西、大北門、皇姑、瀋海、鞍山、撫順、“新京”(今長春)、赤峰等地設立分行。1944年4月末存款2406.5萬元,放款1245.4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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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抗戰勝利後,該行因無力支付存款,同年8月20日停止營業,1946年1月12日復業,資本調整為東北九省流通券1200萬元,實收300萬元。1948年3月再次停業,同年11月22日重新開業,在瀋陽市內設南市、和平、大北門、鐵西4個分行,經辦私人工商業存放款,並代辦國家銀行部分業務。1950年10月與東北銀行籌組為公私合營銀行,鞏天民為董事兼總經理。1954年撤銷所屬南市、和平2個分行。1955年末該行業務移交中國人民銀行瀋陽市分行。

藏在金窩裡的情報站

志誠銀行表面上是一家金融企業,但鮮為人知的是這家銀行從誕生第一天起就已經打上了深深的紅色烙印,後來被稱為被譽為中共東北最大情報站。志誠銀行是中共在日偽統治區最早控制的一家民族資本股份制銀行,在共產黨員鞏天民領導下,同日本侵略者展開了艱苦卓絕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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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到,偽滿政府頒佈《私營銀行法》當時在瀋陽由晉商曹家控股的淵泉溥、富森竣、鹹元惠、義泰長、錦泉福等5 家錢莊都要停業整頓。由於日軍侵佔,以前放出的貸款全部成了“死賬”,而向官銀號的借款因偽滿中央銀行接管必須要還,致使5家錢莊誰也達不到最低資本金要求。在這生死抉擇的危難時刻,中共地下黨員、奉天“貸業同業公會”主席鞏天民與5家錢莊老闆商定合併,決心在中國的土地上辦中國人自己的銀行,堅決抵制日本侵略者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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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鞏天民的機智周旋和交涉下,合併後的5家錢莊終於取得營業許可,並將新銀行定名為“志城銀行”,取“眾志成城”之意。然而,未如願的日本人並不善罷甘休。1938年12月,偽滿政府又制定《新銀行法》,要求在哈爾濱、長春、瀋陽開設總分行的私營銀行資本金不低於100萬元。因志城銀行始終高舉民族資本大旗,得到了眾多民族廠商支持,資本金很快增加到100萬元,再一次破滅了敵人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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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7月,隨著日本侵華戰場擴大,日本侵略者在東北淪陷區又強行推行“強化整備”措施,限定總資產必須達到1000萬元以上方可成立銀行。這時的東北已沒有一家民族資本銀行能達到此要求。為抱團取暖,志誠銀行爭取同是民族資本的奉天實業銀行併入,使資本總額達到1200萬元。此後,日本侵略者又要求公開發行股份,企圖通過高價收買股份控制銀行。但在鞏天民領導下,志誠銀行的股東們誰也不出賣股份,敵人陰謀始終沒能得逞。

在進行經濟鬥爭的同時,鞏天民更重要的任務是開展地下情報工作,比如掩護潘漢年,蒐集日寇的侵略證據,向國聯“李頓調查團”提供日寇侵略證據,向蘇維埃提供日軍兵力部署方向,為斯大林下定打響莫斯科保衛戰的決心等諜報活動價值巨大,有的甚至影響了歷史進程。

紅色銀行家鞏天民

鞏天民,這個幾乎被當代人所淡忘的名字,在上個世紀的中前葉卻是響徹中國的人物。 他白手起家,成為國內最著名的銀行家之一,與榮毅仁並稱南榮北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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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天民所領導的志城銀行地下情報站,後人在描寫東北情報史上承認,這是中國共產黨晉察冀分局所領導的在東北時間最長、隱蔽最深、貢獻最大的一個情報站。所有的這些故事都發生在百年老店志城銀行裡。鞏天民1925年入黨,為便於他開展情報工作和統戰活動,中央特批他為中共特別黨員,不公開共產黨員的身份。

為防範日本關東軍在東線出擊,斯大林在中蘇邊境等地部署了13個坦克師,如果關東軍決議南下,斯大林就可以從東線抽調這部分兵力投入到莫斯科保衛戰當中,但是斯大林缺少一個詳細的情報,為此蘇俄向中共求助,密電通過晉察冀分局就轉到瀋陽到鞏天民的手裡。鞏天民經過周密的計劃啟動了他一個王牌的情報人員張紹紀。張紹紀接到任務後,潛入了偽滿洲國總理大臣張景惠(張作霖的把兄弟 大漢奸)的辦公室。一個小青年怎麼能夠進入到張景惠的辦公室呢?因為他是張景惠的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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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奸 張景惠

張紹紀接到這個任務之後首先想到先去父親屋裡去翻一番,發現一封電報:調山下奉文秘密抵達海南的三亞。為什麼?後來我們知道山下奉文在馬來半島號稱叫"馬來之虎"是參加太平洋戰爭去了。於是這份機密情報經鞏天民立刻傳到長春,由長春傳到晉察冀,再由晉察冀傳到莫斯科。一週之後斯大林下令十三個坦克師由東線的滿洲國的邊境調往莫斯科,有力地支撐了莫斯科戰役,成為莫斯科戰役轉折當中的關鍵。

在鞏天民的領導下小張就把他自己的家變成了一個秘密情報據點,軍警憲特沒有人敢進去查,於是張紹紀還在自己家裡就開起了印刷廠,印各種地下傳單,中共的地下情報員就在他家交換情報,一直持續到1945年,老子國賊兒好漢,這也算是諜報史上的一大傳奇!

到了1945年蘇聯紅軍光復長春,偽滿洲國的大員紛紛被捕,送往西伯利亞勞改營。此時,張紹紀又接受了一個秘密的任務:陪同這些戰犯一起到了西伯利亞,擔任俄文和日文的翻譯。直到1951年回國,才公開了張紹紀中國共產黨員的身份,恢復了組織關係。當時的(偽)滿洲國和關東軍的這些要員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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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天民在志城銀行建立的情報網,還有很多成員,比如關東軍地方自治指揮部部長的兒子是中共地下情報員,溥儀的侍衛處少將處長的兒子是中共地下情報員,滿洲國的軍法處少將處長的兒子是中共地下情報員。還有一大批偽滿軍警憲特也都是中共地下黨的情報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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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天民(1900—1978),1900年8月10日出生於河北省臨榆縣。16歲時到奉天公濟平市錢號當練習生。滿徒後從事貸款業務。1925年秋加入中國共產黨。1932年秋,鞏天民與劉仲明等人,向國際聯盟“李頓調查團”提供“九·一八”事件真相。1938年,中共地下黨員張為先被派到瀋陽開展情報工作。當時鞏天民任志誠銀行總經理,協助張為先等人建立組織,開展情報工作。新中國成立後,1950年,鞏天民加入中國民主同盟,擔任民盟東北總支部委員,對創建東北民盟組織做了許多有益的工作。1951年,鞏天民受命參與籌建民建瀋陽分會組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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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他曾被選為瀋陽市民建會和工商聯主任委員,遼寧省民建會和工商聯主任委員,中國民主建國會中央常務委員,全國工商業聯合會副主任委員,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政協第一、第二、第三屆全國委員會委員,第四、第五屆全國委員會常委。1954年,鞏天民被選為遼寧省副省長,分管交通和金融等方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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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動亂期間,鞏天民被打成“重大叛、特嫌疑分子”列入所謂“東北幫”叛黨投敵反革命集團,加以殘酷迫害,致使他長期臥病不愈,於1978年10月2日逝世,終年78歲。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團後,中共遼寧省委為鞏天民徹底平反昭雪,恢復名譽。中共遼寧省委根據鞏天民生前的要求,經過調查,於1984年7月作出決定,恢復鞏天民中共黨員的黨籍。

值得挖掘

原志誠銀行舊址已經由瀋陽市文物局立為瀋陽市不可移動文物。2008年10月27日公佈為瀋陽市第三批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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