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美學——人生有多少憂愁都要靠酒來打發

玉樓春——錢惟演

城上風光鶯語亂,城下煙波春拍岸。綠楊芳草幾時休,淚眼愁腸先已斷。情懷漸覺成衰晚,鸞鏡朱顏驚暗換,昔年多病厭芳樽,今日芳樽唯恐淺。

我的生活美學——人生有多少憂愁都要靠酒來打發


錢惟演,吳越王錢俶之子,一個最後的貴族。錢俶降宋後,其子錢惟演先在部隊任職,最後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從異國降臣搖身一-變為“總理”,非同易事,可見錢惟演深知為官之道。起初,他見到丁謂的勢力漸盛,急忙奉迎,自己的兒子娶了丁謂的女兒,結了親家。他知道丁謂與寇準不和,在樞密院選拔領導幹部時,故意只把寇準的名字去掉,後來丁謂失勢,又馬上開始打擊丁謂,甚至一度效仿唐明皇快馬千里送荔枝,從洛陽送牡丹給後宮,這些都敗壞了他自己的名聲,惹惱了眾人。終.於,有人抓住他與劉太后家聯姻的小辮子,奏他與外戚糾合,不易掌握兵權,罷了他兵部的官職。

雖然錢希聖的人品不佳,但做起學問來還是不錯。他的老部下歐陽修贊他“坐則讀經史,臥則讀小說,上廁則閱小詞”,可見他學習起來是相當刻苦的。錢惟演與當時著名的學者型官僚楊億、劉筠等十七子在奉命寫作《歷代君臣事蹟》(後來定名為《冊府元龜》)時,互相唱和,效仿李義山,寫了不少詩篇,後被楊億整理為《西昆酬唱集》,長期霸佔各大書店的銷售排行榜榜首之位。錢大詞人的詞存下來的也只一首,但名氣卻是大得很。

“城上風光鶯語亂”,這一句,歷來為詞家所推崇,謂可與之相比擬者唯“紅杏枝頭春意鬧”一句耳!“亂”字用在此處,真是試萬字而不可動搖。“城上風光鶯語亂,城下煙波春拍岸。綠楊芳草幾時休”,真是一派大好春光,誰料到,下面一句峰迴路轉,竟是“淚眼愁腸先已斷”!如此風景,竟然是腸斷心緒,當真讓讀詞之人大吃一驚!

“情懷漸覺成衰晚, 鸞鏡朱顏驚暗換”,原來這才是詞人此刻的真情實感。人之將老,猶如烈士暮年,對鏡見白髮叢生,心中豈能不感嘆!“昔年多病厭芳樽,今日芳樽唯恐淺”,這兩句要細細品味才是。其間暗藏著幾多無奈,幾多惆悵,平生多少愁與恨,今日唯有向芳樽。酒,是點燃詩人激情的火種,更是安慰自己的良藥。錢希聖以酒來宣洩內心的做法,傳染了幾乎所有身處宦海的詞人,不信你可以看看,不論是晏殊、歐陽修,還是蘇軾,有多少優愁時刻不是靠酒來打發的!

這首詞相傳是他被貶隨州之後所作,錢家一個老女僕聞聽此曲,大吃一驚,道:“吾憶先王將薨,預戒挽鐸,歌《木蘭花》引紼以送。今相公其將亡乎?”此後不久,錢惟演果然亡於此地。而錢俶的那首《木蘭花》裡有“帝鄉煙雨鎖春愁,故國山川空淚眼”一句,父子相同,竟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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