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一个真事，这是真的，不是瞎编故事。
完了，大家就都知道为啥不要捕猎、烹食野生动物。当然，圈养的家畜家禽不在此讨论之列。
1988年，我上小学，农村有个矿工舅舅，各种手艺木匠、泥匠、瓦匠、铁匠甚至造土枪，都会，算是能人。
舅舅平日下矿掘煤，农忙上地收田，闲暇还能挖几孔窑洞、磊几堵土墙，勤快人爱劳动，把那身体也练得健壮而优美，太阳底下泛着铜黑，十分迷人。
他还是打野兔的好手，自造一支长筒钢管猎枪，散弹的，用火药激发，一次能发射四五枚小钢珠，同时火药也有一定杀伤力，打野兔很管用，几乎一打一个准。
我舅舅的大儿子，也就是我表哥，得着舅舅遗传，身体非常壮实，当年表哥14岁，辗场里将近200斤的大石滚子，表哥能背起来绕着场子走20圈。
表哥惯常跟着舅舅，舅舅也喜欢带表哥，两个好搭档在风清月高的夜里，带上充满电的矿灯，背上猎枪跑田野打兔子。
乡下任是沟沟壑壑，四周皆小丘，中间的田野好大片，晚上静悄悄。走在路上，能听见草丛中蟋蟀、池塘里青蛙和树上不知什么鸟的叫声。因为有猎枪壮胆，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刺激。
白天田野有人，野兔们很少出来活动，但到了晚上，都纷纷出来嬉戏、寻食。
他们爷俩分工明确，先躲在田堰暗处，静静等待，观察野兔踪迹，等得目标出现，猎枪一瞄，大概率一击毙命。
也有野兔发现不妙，突然启动逃窜。这时，舅舅一个箭步窜出去，不等它逃出一米远，在移动中已将散弹钢珠射向野兔。由于是火药钢珠，大多兔子被击中后，要么原地弹挣，要么一拐一瘸继续跑，但跑不快。也有小一点的兔子，据说听到枪声，就吓傻不会跑了，呆在原地，束手就擒。
表哥偶尔也打两枪练练手，但他主要工作是背个大麻袋，捡拾猎物。当舅舅这边枪声响起，表哥像起跑线的运动员，箭一般冲出，追上去顺手拎起野兔，瞅两眼，利索地掼进麻袋。一夜下来，战果丰硕，最多打过10只，少也有两三只。
但是，那年秋收后的一个晚上，舅舅和表哥像中彩票似的，一晚上打了18只野兔。其中有一只个头尤其大，膘肥体壮，表哥掂量掂量，足有8、9斤重，而平时最重也不过5斤。
当时那野兔没断气，表哥掂住兔耳朵，反复打量，兔子也愣愣地盯着表哥看，表哥在兔头上“梆梆梆”敲几下，说：“小样儿，让你跑，看啥，不服气呀，最后一晚，明儿个送你走。”说完，兔子已经甩入麻袋，然后在地上又墩一墩，生怕它再跳出来跑了。
打下18只兔子第二天，坏了。天刚亮，平时活蹦乱跳、身体壮硕的表哥，突然说不出话了，很快满脸憋得通红，喘不上气，手脚接着剧烈抽搐，跌倒在地，歪着嘴，吐白沫，直翻白眼……
刚刚沉浸在收获喜悦中的舅舅，平生第一次遇到这邪乎事儿，太过突然，以致手足无措。村里跳神婆来了，说是得罪神灵，邪物上身，于是点火，用热醋将屋前后洒个遍，给表哥掐人中，喷白酒，均无效。
村里药铺的先生来时，表哥已不省人事，看情况不妙，赶紧嘱咐舅舅找车往医院送。
舅舅这才醒悟，不惜花大钱从镇上雇来吉普车，送医院抢救。
表哥一路昏迷未醒，舅舅真急坏了，离医院大门还有一里地，就跳下车跑起来。抢救室缺少氧气瓶，舅舅二话没说，扛起氧气瓶就往抢救室跑，医生没经见过这阵势，本来拉氧气瓶要签字，按照流程走，但节骨眼上，救人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
表哥当场直接被从喉咙切开，将氧气管子顺气道下进去，到晚上终于有动静，能喘气儿了，这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寻思，舅舅一家人身强力壮，平时连感冒都不得，家族也没有相关遗传病史，表哥怎么就得了这个急病呢？
表哥突然得怪病那个月，村里人议论纷纷。有人说，那晚舅舅打18只野兔，是一窝，满共18只，老天爷还给人留口活路，人咋能赶尽杀完，做得这么绝情呢，这不是报应是啥！
再后来，传得越来越神，老人们说，舅舅打的那只大兔子是老兔仙，成了精的兔子，打不得，你把它打死了，等着瞧好吧，它能不找你麻烦？！
一个月后，表哥痊愈出院，脖子上从此留下个鸡蛋大的疤瘌，像做过什么坏事的标志，十分醒目。
因为这疤瘌，表哥再没上学。30年了，到现在他都从不仰脸说话，而且一到秋天，就戴上围脖，直到初夏。
后来，母亲听舅舅讲表哥的诊断结果：不明病毒引发呼吸道感染、病毒性脑炎，并发肺炎、哮喘以及癫痫，因缺氧导致昏迷，癫痫造成手脚抽搐······
大夫说，如果再晚来5分钟，表哥就活不成了。
閱讀更多 文字手藝人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