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金華女詩人紅朵,焚香的人把自己插在殿外

詩歌選讀 | 浙江金華女詩人紅朵,焚香的人把自己插在殿外

紅朵,本名賈冠妃,浙江金華人,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沉迷詩寫,自得其樂,詩作散見於《詩刊》《詩潮》《詩選刊》《江南詩》《天津詩人》《作家週刊》《浙江詩人》《揚子江詩刊》(微刊)《中國詩歌》(微刊)等刊物及平臺。


自 問


一天的最後一刻,把自己放置於鏡子前發出詰問

飛出的是另一面幻象,因太過真實

她會吃下毒蘋果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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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爬上來的遊魂

催眠術無法偷窺一二

解剖學也辨不出一顆嬰兒的心臟如何扭曲變形

夢境夜夜滾動,委託月亮蒐集眾生的呼吸作為出入的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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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啃齧我的小蟲,發出細碎的咀嚼聲

也必將啃齧你的

被蠶食了黑色的白髮是月光彈出來的

屠夫交出屠刀,焚香的人把自己插在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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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鳴


夜半,蟲子在窗下低吟

秋風已凜冽,它仍不急不緩

在我耳邊呢喃

也許一滴雨露就能沉沉地打溼它的琴絃

就像我,忽然從迷夢中清醒

我相信這是另一個我醒來

在空曠的夜裡獨自起舞

它和著我,一堵堵牆後退

一行行文字陡然而立

我們有金蟬脫殼之計

夜半

一個靈魂悠悠地撫慰另一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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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樹昏鴉


他們聚在一起,不再言談子女

說起疾病和某個重症纏身的人,一陣嘆息

煤餅爐上的茶壺突然尖銳地嘶鳴

紙上劃過的刀刃,撕裂了突然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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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山野寂寥

一隻烏鴉正飛過一棵老樹的頭頂

一群戰戰兢兢的人,火柴頭般簇在一起

用一點微光分擔彼此的病痛,驅趕即將蒞臨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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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省書


我這具肉身,用五穀雜糧餵養

用牲畜家禽骨血填充

它本身就是一座墳場

面對一面鏡子,我要維持它最起碼的儀容

這樣,混於世間,才不會被隔成另類

我躺在床上,如豬肉在案板上

翻開皮膚之後,組成我的是血肉

在擁擠的人間,我和眾人一道蜂擁而上

生怕搶奪太少,擁有太少

慾望驅使的肉體,只是一座空城

我跨越了四十幾道山樑

歌吟、哭泣、怨懟

而今,想倒騎毛驢,隨心隨性,興盡而返

我願意攤開緊握的手

用食指輕撫你的前額

聽,又一個嬰兒啼哭嘹亮

沒有我,人間不會有缺失

月亮託舉著無數亡靈

它們脫離了肉身,輕盈成纖薄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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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蒼茫


暮色是一點點起來的

我們走在無邊的曠野裡

那些真實可感的肉身,漸變成路旁沉默的石頭

誰有招魂術,召得當年明月

無數次在薄暮裡鋪展開淡淡的憂傷

晚風提著輕柔的鞭子,夜鳥拍打雙翼

少年收起魚竿,走進沉沉暮靄

巨大的網紗落下來了,我們無處可逃

手持車票無法搭上過往的列車

誰在廢墟前試圖跳過柵欄

月光下,江水手挽著手馬不停蹄呼喚:

歸去來兮,歸去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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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深愛的,早已磨損


寫下兩行詩,不成文,廢了

交過三兩朋友,漸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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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子裡的水晝夜噴灑著老調

每日走的路,摺疊了又摺疊

蜻蜓點水的旅人,不敢投入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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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者時時幻想鳥鳴

出世之人又想坐擁紅塵

天下熙熙,我看到那麼多人在打撈

也曾想從中漁利,覓得分毫,漸作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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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摔破了一角的碗,母親已請工匠重新箍好

而心裡越來越大的碎裂聲

來自於

我曾深愛著的,早已被磨損,

我曾懷著熱烈的,早已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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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寫下絕筆:走時我心如止水

盛宴之後還有盛宴,不過是換了一撥面孔


宏燈詩話推出活躍在當代詩壇的詩人作品,歡迎指導和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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