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辨偽從“神韻”入手(經典之作,值得品味)




如果不注入強烈的宗教信念和精神血液,是斷不能隨意塑造和刻劃的。即使是商周以後,戰漢時代不少兇悍的龍、獸玉佩、辟邪,直至今天民間所流行的鐘馗門神等等,都可以看到這種獰厲之美的影子。人們對玉的功能得出“辟邪、護身、保平安”的結論,不能不說是這種原始美學觀念的延續。


但是獰厲之美,不等於神態怪異面目可憎。“遠不是任何猙獰神秘都能成為美。恰好相反,後世那些張牙舞爪的各類人、神造型或動物形象,儘管如何誇耀威嚇恐懼,卻徒然只顯其空虛可笑而已。”(李澤厚《美的歷程》)。


這裡的界限是,只有那種無論如何端詳都能體現到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神聖和莊嚴,那種滲透在古玉每一根線條,每一個元素中的威猛和肅穆,才能與古人形象思維中真正的獰厲之美掛得上鉤。


那種只有猙獰的臉面但嚴重缺乏內在的神采和震撼人心的威懾力的所謂圖騰玉件(圖2),同是一副恐怖面目,但任由你如何審視都只是一種點與線的堆砌,而全無莊重之感,充其量是一種玩偶般的擺設。美,一定是有內涵的。而擺設,只需一個沒有生氣的形狀或輪廓。



樸拙之美


原始的美又總是帶有一種樸拙之氣。就如孩提時的一頻一笑、一舉一動一樣,這種稚拙的行為雖然看去不夠成熟,卻呈現著一種愉悅人心的可愛。


這種審美理念的由來也許是古人無為而為之的經驗積累。不事雕飾而盡顯質樸自然之美,既是一種追求形、質之美的藝術創造,更需要有大巧若拙的智慧。《禮記》有這樣的說法:大圭不琢,美其質也。可見在古代的玉器雕琢中,早就有這樣的一種藝術境界。


那些貌似隨意、稚拙,而又不失靈動和情趣的古玉作品,則一定是古代玉工豐富的精神積累和殫精竭慮的構思結果。圖3的獸面形玉飾,從器形到神態,到工藝特色,都給人一種簡樸而又不失莊重的樸拙之美。


以牛或羊首為題材的獸面玉飾,為商代晚期較為流行的一種玉器佩件。猜測其原因,大概出於虔誠的宗教祭祀需要,因此造型求樸實凝重,形態求肅穆莊嚴,而工藝修飾則力避俏麗花哨,追求工整簡潔,以達到“寧拙毋巧、寧醜毋媚”、“返樸歸真”的創作目的和審美效果。


該獸面形玉飾構思明快、紋飾簡樸、刀法乾淨利落,其所表現的內在特質,便是這種美學形態的典型體現。這種質樸天然的樸拙之美,美在“以天合天,雕琢復樸”,它顯現的是個體自然物,自然而然的內在生命力,是拋離了功利世界中的雜念,縱身大化,物我同一的審美活動,體現的是一種寧靜、和諧、自由、永恆的境界。樸拙之美亦是一種今人所不能模擬和達到的高級的審美意識。要說古玉之奧妙,這便是其中之一。



但必須注意,“呆滯”不是“樸拙”。一件同樣形似古樸而從實質中看不出一絲生氣的現代玉器仿品,我們則不能以樸拙之美等同視之。


如圖4所示,類似的偽作,它致命的破綻便是嚴重脫離了時代背景,將自身的主觀意向強加於古人的藝術創作之中。如果仔細體味,就會發現,這樣的紋飾及工藝特點缺乏當時的社會生活依據,也就是無中生有之物。


其次,它凝滯的神態和毫無生氣的造型又與那個時代玉器的藝術底蘊大相徑庭。缺乏一定時代背景的生活體驗和藝術薰陶,怎麼可能創造出帶有那個時代烙印的藝術品來呢?



粗獷之美


一個奇怪的現象是,即便是戰事紛紜、烽火連天的年代,作為“禮樂”重要組成部分的玉器,非但沒有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反而愈益顯現出強勁的繁榮和出彩勢頭。


這種勢頭在春秋戰國直至兩漢時期最為突出。五主稱霸、七雄角逐、楚漢對峙,那種虎視眈眈、咄咄逼人的氣勢幾乎全可以在當時的玉器寶庫中找到影子。


看圖5那件龍鳳形玉佩,全器完全顯示了一種粗獷雄渾、勇武兇狠而凜然不可欺負的氣勢。這種氣勢,與那種意欲在諸侯林立中崛起稱雄的局面是非常吻合的。這便是藝術作為時代產物的最好例證。


玉佩龍鳳合為一體,頭尾呈S形騰躍狀,拱背翹首回眸對視,姿態婀娜瀟灑,應該不難體味出這件玉佩無論在造型體態上,還是紋飾佈局和線條勾勒上,甚至每一顆穀粒的刻劃上,都有一種靈動飛揚、奔放灑脫的動感韻律,表現的是一種天下王者非我莫屬的氣勢。這就是古玉真品給人的藝術感受,其骨子裡所透出來的那種氣勢,絕非今人所能翻版。


而粗獷之美,與粗野或粗糙等等又有著本質的區別。就玉器而言,粗獷包含了一種壯美內涵,是一種力量美,而粗野是一種未開化的低俗的原生物,粗糙又只是一種低級的製造品。


圖6便是一件粗劣的偽品。這裡,作偽者雕刻了一種有點蠱惑人心的戰國或兩漢時期的玉器形狀,龍騰鳳舞,也煞是熱鬧。但時代背景的侷限及商業利益的驅使令作偽者無法在這個物體上注入活的精神要素。除了一種狂放和粗野的感覺之外,它不能給人任何的美感。形狀可以仿製,而神韻是仿不了的。這便是一例。


古玉辨偽從“神韻”入手(經典之作,值得品味)

圖5,真品,戰國龍鳳形玉佩(山西省侯馬出土)


古玉辨偽從“神韻”入手(經典之作,值得品味)

圖6,贗品,現代仿戰國龍形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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