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发现一个现象没有,“高攀”这个词用在女人身上一般没有违和感,也很少发生悲剧,多少嫁入豪门的女星,最终都幸幸福福地终其一生。但是如果用在男人身上,一般就意味着完犊子了,男人高攀上一个女人,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对等,带来的往往是扭曲的感情。
前有武大郎,后有蒋竹山。
蒋竹山高攀上了李瓶儿,李瓶儿这种女人,可是先后经过了梁中书、花太监、花子虚和西门庆的手,这些男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这样的女人很有魅力,因为你征服了她,就有征服了她所有前任男人的感觉。但是经过了这些男人的调教,也就意味着她的格调相当高,而你满足不了会怎么样呢?要么极度自卑,让自己隐忍变态;要么变成家庭暴力,强行控制对方。
蒋竹山毕竟是个纯爷们,他选择了极度自卑,并且让自己变态。
他在前宅开的生药铺里打着地铺,虽然有点窝囊,但一想到自己曾经一无所有,现在的一切都是李瓶儿给的,烦躁的心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一天蒋竹山昏昏欲睡,眼前两个人影晃动,蒋竹山睁大眼睛一看,一个满脸胡子,一个胡子满脸。
满脸胡子的人问:你这里有没有狗黄啊?
蒋竹山一听乐了:这世界上只有牛黄,哪里有狗黄啊?
这个人说:没有狗黄也行,给我来二两冰灰吧。
蒋竹山答道:生药行只有卖冰片的,是南海波斯国产的,你要冰灰,哪里弄去?
这时候另一个胡子满脸的人说:你问这些干啥?他才开了几天铺子,哪能有这两样药材啊,我们跟他说正经话。
蒋竹山一听,还是这位爷讲道理,一看也面善:对对对嘛,你们到底是来抓什么药的呢?
这个胡子满脸的人咳嗽了一声,正色说:蒋二哥,你三年前死了老婆,向这位鲁大哥借了三十两银子,现在连本带利都该还了吧?今天就是问你要来了。
蒋竹山立刻就清醒了:什么鲁大哥?我哪里认识什么鲁大哥啊。
刚开始说话的满脸胡子的人拍了拍蒋竹山的肩膀说:陛下,在下,也就是我,就是鲁大哥了。
蒋竹山说:我何时跟你借过银子啊?
鲁大哥说:你没借我银子,我能找你要吗?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可别不认啊。
蒋竹山说:你是苍蝇,可我不是蛋啊,我都不知道你叫啥,我们素不相识,你可别开玩笑啦。
另一个人靠近了蒋竹山说:二哥,你这就差点意思啦,自古说得好做官的不贫,赖债的不富,想当初你到处摇着铃铛卖膏药,还不是亏鲁大哥帮了你,今天怎么就不认账了呢?
说完这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对彼此的引经据典颇为得意。
那个叫鲁大哥的人说:你再好好看看我,是我啊,我姓鲁,叫鲁华,鲁花花生油的那个鲁,华帝热水器的那个华。你当年借了我三十两银子,到现在该还我四十八两。
蒋竹山有点慌张了,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就是我借了你的银子,也该有文书保人吧?
这时候另一个人说:我姓张,叫张胜,我就是保人,我们能自己扮演的角色,一般不麻烦别人。
说完这个张胜从袖口中拿出文书说:文书我们也写好了,手印我们也替你摁了,其它都不用你操心,你还钱就行。
蒋竹山气得脸蜡黄:你们这是讹诈!
鲁华隔着柜台,飕的一拳打在了蒋竹山的脸上,然后把架子上的药材嗖嗖地扔到了街上。蒋竹山破口大骂:强盗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福儿,天福儿快来啊。
天福儿是李瓶儿的小厮,赶紧跑上来说:不要这样,有话——
哐,一脚,被鲁华一脚踢倒墙边去了。
这时张胜把蒋竹山从柜台里拖出来,拦住鲁华说:鲁大哥,你宽限他几天,让他把银子凑给你就是了,对吧,蒋二哥?
蒋竹山说:我何时借过银子?就是借了,你们也要好好讲话,怎么能这样撒野?
张胜说:二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不认,人家就不要了吗?
蒋竹山气得青筋暴起:气死我了,我要跟你们去衙门!去说说清楚!
张胜说:你看看你,肯定早上喝酒了,老说胡话。
这时候鲁华又冲上来给了蒋竹山一拳,直打的他摔倒在地,动弹不得。这时店门外聚集了很多邻居,大家都很热心地帮他把药材捡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家。在抢药材的人群中,终于出来了几个保甲,上来把这三人一起用绳子绑了。
蒋竹山说:干嘛绑我?
保甲说:你们打架。
蒋竹山说:我根本没出手啊。
保甲说:力与反作用力是相互的,当他打你脸的时候,你的脸就已经打了他的拳头了,understand?
蒋竹山说:就算你说得有理,我也是正当防卫。
保甲说:可不能这么说,正不正当,得官老爷说了算,你个平头百姓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认定这么大的案子?
说罢,把众人一起带到提刑院见官去了。
这两位是谁啊?
这两个家伙,一个叫草里蛇鲁华,一个叫过街鼠张胜,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他们自然是收了西门庆的好处,来故意搞蒋竹山的。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两个家伙,他们在明朝从事着一种重要的职业,叫做打行。
这些打行里的人,多是无赖混混,他们的主要业务就是耍无赖打人,一些功夫过硬的,能根据业务情况需要,决定出拳轻重。受过训练的打行恶少,甚至可以控制被打者死亡的时间。被打者在过了或三个月或半年或一年后死去,如此打人者可以逃避刑法惩罚。
蒋竹山这个江湖郎中遇到真正的职业人士了。
李瓶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就走到前院来看,见保甲把蒋竹山拴走了,气得两眼圆睁: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床上不行,做生意不行,打架也不行。她赶紧吩咐冯妈妈把店铺关了,自己坐在家里生闷气。
这提邢所的主管夏提刑,跟西门庆刚吃完饭,就听说了此事,西门庆耳语了两句,这案子的审判结果也就出来了。
第二天升堂,夏提刑问:你就是蒋竹山?你说说你是怎么借了鲁华银子不还,反倒打了人家的?
蒋竹山心想哪里不对啊:小人可不认识这个人啊,也没借过他的银子,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夏提刑对鲁华说:你说说看。
鲁华从怀中取出文契说:他当年借了我三十两,说好了月利三分,凭证在此,刚有我的好朋友张胜做保人,望老爷看在西门大官人的份上,明察。
夏提刑咳嗽了两声说:看看,看看,现在保人和借票都在,你还在抵赖,看你这个斯文样,就知道是个赖债的人,斯文败类说得就是你了。你这种人本官见多了,不打是不会招的,来啊,给我打三十大板。
众衙役上来举起板子噼里啪啦就开始了大堂鸣奏曲,蒋竹山是一点辙没有,只能哼哼唧唧地忍受。夏提刑转头对师爷说:晚上出个告示,本县破获一起重大经济纠纷案,犯罪嫌疑人已被捉获,并且情绪稳定。
打完后的蒋竹山已经奄奄一息,被两个衙役架着,胸前挂个白牌子,拖着回到家中,限令他即刻拿三十两银子,交给鲁华,利息就算了,不然,带回来收监。
蒋竹山回到家中,趴在地上哀求李瓶儿:娘子救命啊,娘子拿三十两银子救我啊。
李瓶儿吐了一口吐沫在蒋竹山脸上:你个没羞耻的王八,你赚过一两银子给我吗?我要是早知道你个王八是个赖账的货,当初瞎了眼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不中吃的王八。
差役和张胜鲁华在外面催:赶紧拿银子,否则趁早拿回衙门去。
蒋竹山爬到李瓶儿脚下哭哭啼啼:娘子就当是积善,布施了这三十两银子吧,我这一回去衙门,就是个死啊。
李瓶儿被烦的要命,不得已,拿出了三十两银子了事,众人方才散去。蒋竹山千恩万谢:小人余生都是娘子的。
李瓶儿说:你这王八的余生应该去茫茫大海,别在这里祸害我了,赶紧收拾一下,滚出我的房子。
蒋竹山自知无法容身,就带着当初自己的药箱,一拐一瘸地另找住处去了。临出门前,李瓶儿还专门让冯妈妈舀了一盆水,往蒋竹山离开的方向泼去,嘴里还念念叨叨:丧门星,滚远点!
希望大家我们说到李瓶儿可怜处的时候,想想今日李瓶儿的所作所为。人生就是一报还一报,你在一处做得孽,会在另外一处用同样的方式还回来。
与此同时,西门庆跟鲁华、张正召开了一次耍流氓表彰大会,西门庆亲切接见了两个流氓,并且对他们的工作给与了充分的肯定,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再立新功。两个流氓也表达了对西门庆的感谢,他们表示都是西门庆指挥有方,远程调度得当,才有了这一次全面的胜利。
大会在众人觥筹交错中落下帷幕,鲁华张胜拿到了西门庆的五两银子,外加蒋竹山的三十两敲竹杠的钱,西门庆为了特别表彰张胜在这次行动中的杰出表现,安排他去周守备府上做了个随从,这个人后面咱们还有用。
李瓶儿赶走了蒋竹山,转眼又成了闲置,不禁又思念起了西门庆,听冯妈妈说西门庆逢凶化吉,心中颇为懊恼,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西门庆肯定是不会要自己了,俗话说:山不过来,我们就愚公移山。
李瓶儿暗暗给自己加油,要努力!
悲剧,就是所有的看客都清楚结局,但是当事人还是一心作死。
李瓶儿一心想嫁给西门庆,最终导致了她的悲惨结局。任何事,放在足够长的时间上,我们才能知道是凶是吉。
那么李瓶儿如何才能顺利嫁入西门庆府上呢?
我们下回书分解。
原创:琢磨先生 摘自:回笼教Drea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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