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紅樓:生活在寧國府,你怎麼做都是錯的


冷眼看紅樓:生活在寧國府,你怎麼做都是錯的

尤氏

畫梁春盡落香塵。

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

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

宿孽總因情。

鳳姐為何大鬧寧國府?尤氏果然是沒有才能的?

尤氏是寧國府賈珍的繼室,賈珍是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尤氏也成為了三品誥命淑人。大家對於尤氏的評價,往往依據了第六十八回:《苦尤娘賺入大觀園 酸鳳姐大鬧寧國府》中王熙鳳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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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大鬧寧國府,不過是為了錢

王熙鳳在得知賈璉偷娶了尤二姐之後,跑到寧國府大鬧,罵尤氏:“自古說‘妻賢夫禍少’,‘表壯不如裡壯’,你但凡是個好的,他們怎敢鬧出這些事來?你又沒才幹,又沒口齒,鋸了嘴子的葫蘆,就只會一味瞎小心,應賢良的名兒。” 好像寧國府賈珍父子拆汙爛、榮國府賈璉娶尤二姐的責任就是尤氏的一樣。尤氏在此時哭著說出了自己的無奈:

“何曾不是這樣!你不信,問問跟的人,我何曾不勸的!也得他們聽。叫我怎麼樣呢?怨不得妹妹生氣,我只好聽著罷了。”

王熙鳳此處一鬧,還是別有一番用心的,她想拿話壓住尤氏母子,待兩人告罪之後,她就轉了形容。反而向尤氏賠禮,說自己“年輕不知事”“得罪了嫂子”,再一轉語氣就提起官司來了。原來和尤二姐訂婚的張華到都察院告了賈璉一狀,鳳姐為了壓事,自己出了三百兩銀子打點。都察院平日跟王子騰交好,如今又得了銀子,自然不會真的處理賈璉。

“只傳賈蓉問話”,又從寧國府敲了二百兩。鳳姐是不吃虧的,憑什麼自己賠這三百兩?才到此大鬧一場的。有趣的是,王熙鳳花了三百兩,她卻告訴尤氏母子說自己花了五百兩,尤氏母子理虧,被她唬住,只好說:

“嬸嬸放心,橫豎一點兒連累不著叔叔。嬸嬸方才說用過五百兩銀子,少不得我娘兒們打點五百兩銀子與嬸嬸送過去,好補上的。不然,豈有反教嬸嬸又添上虧空之名,越發我們該死了。

尤氏母子此時已經知道了王熙鳳此次大鬧的目的了,直接點出來了“不讓王熙鳳虧空”。王熙鳳這樣一鬧,裡外裡賺了二百兩,說話的語氣才緩和了,到了最後她居然越說越歡喜了,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寧國府。

所以鳳姐說尤氏“沒有才幹、沒有口齒”這些話是不足為憑的,只不過為了從寧國府擠兌出銀子來罷了。從她三言兩語就消解了金榮母親的興師問罪,可見她並非沒有口齒。從秦可卿死之前,她就有料理打算;賈敬死後,她利索體面地辦完了喪事來看,她的理家才能不在王熙鳳之下。但是她自己有些先天條件不足,不能像王熙鳳那樣放的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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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出身不高

尤氏的出身

尤氏的出身在原文中沒有指出,只知道她有一個繼母--尤老孃,這個尤老孃還帶著兩個拖油瓶--尤二姐、尤三姐。原文有的時候稱尤老孃為尤老安人,按照《大清會典》,正從六品,母,妻,封贈安人。也就是說,尤氏的父親的官職是六品官。尤氏父親的官職不高,也應該不是什麼有油水的位置,尤老爹在原配去世後,娶了帶著兩個孩子的尤老孃。雖然古人續娶的時候,不像找原配那樣講究,但也一般是娶經濟稍微次一點的良人,或者是晚嫁的老姑娘,少數會娶寡婦,能娶帶著拖油瓶的寡婦的情況就更少了,多是“貧不擇妻”的選擇。這樣的家庭往往族人很少,沒有人指締、說三道四。尤老爹死去之後,就斷了俸祿來源,尤老孃母女三人陷入了經濟危機,幸好有賈珍這個女婿接濟,才能免於飢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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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孃三觀不正

在第七十六回,賈府過中秋節,賈母讓尤氏回家和賈珍團聚,尤氏說:我們雖然年輕,已經是十來年的夫妻,也奔四十歲的人了。我們可以推測出,尤氏和賈珍結婚時,也得二十五六歲了,這個年紀在現在算是正常,但在古代就算是老姑娘了。一般情況下,姑娘在十六七歲就嫁人生子了。尤氏之所以晚嫁,不可能是因為醜,賈珍那麼好色的一個人,娶一個又窮又醜的女人可能性是不大的。尤氏獨自為公公賈敬辦喪事時,題目叫

“死金丹獨豔理親喪”,即便是應景之語,尤氏也不應該長得太差。她之所以熬到大齡才出嫁,屈身為人繼室,還是家庭條件不好,父母計量錢財得失,將她嫁給賈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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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孃不好當

尤氏是個繼室

《紅樓夢》中的繼室大都一個脾氣,賈赦的繼室邢夫人,一味順從賈赦,連賈赦娶小老婆,她都跟著張羅。尤氏也是如此,賈珍和兒媳婦瞎攪合,她不吱聲,只是在為秦可卿理喪上,她裝病不理;賈珍跟自己的妹妹曖昧不清,她也保持沉默了;賈璉要娶尤二姐,她站出來勸了,可是沒有用,她也只能順從。繼室為何都是這樣呢?

康熙年間對於《金瓶梅》有開創性貢獻的書評人--彭城張竹坡在評論《金瓶梅》中,對於繼室有一番議論,無疑是寫出了繼室們的心理狀態:

從來繼室多是好好先生。何則? 因彼已有妻過,一旦死別,乃續一個入來,則不但他自己心上怕丈夫疑他是填房,或有兒女怕丈夫疑他偏心,當家怕丈夫疑他不如先頭的,即那丈夫心中,亦未嘗不有此幾著疑忌在心中。故作繼室者,欲管不好,不管不好,往往多休慼不關,以好好先生為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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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父子有聚麀之誚

尤氏沒有子嗣、沒有血親

賈珍的原配有了賈蓉這個兒子,他續娶一個年級小的黃花閨女的話,有可能會再生兒子。由於繼室也是嫡,她如果生了兒子,那麼前面嫡長子就有可能吃虧了。因此出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繼室一般還是會找一個年級大一些的,而且繼室不知為何,前面有了兒子的,後面的繼室多是不能生育的。邢夫人和尤氏的情況都是如此,她們都有前妻留下來的兒子,雖然她們的繼子表面上都是對他們很孝順,但畢竟不是親生的,有隔閡的,說也說不得,打更打不得,話說多了,人家就躲著,只是維繫著關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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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的奇葩家人

邢夫人還好一點,她有孃家,有姊妹、兄弟、還有親戚,只是她自己“一人不靠,一言不聽”,弄得自己孤家寡人。尤氏則完全是一個孤女了,她出嫁的時候,老爹還活著。沒幾年,尤老爹死了,他家就立刻不行了,可見她是沒有兄弟的,但凡她有兄弟,他兄弟就得管尤老孃,畢竟是繼母。可尤氏的繼母跟尤氏沒有血緣關係,兩個妹妹跟自己也沒有血緣關係,尤氏跟尤老孃完全是兩種人,在賈璉要娶尤二姐的時候,她多少還覺得不合適,出來勸,但是尤老孃只是裝聾作啞,似乎覺得尤二姐跟了賈璉也是一件不錯的買賣。可是尤氏能說尤老孃麼?畢竟一個後母、一個繼女,禮法上輪不著女兒教訓母親的,親生母親說也就說了,繼母哪能說?這樣說起來,關係不就鬧崩了?

尤氏沒有王熙鳳叔叔王子騰那樣的孃家人,沒有自己的孩子,跟她關係最親近的就是自己丈夫賈珍了,自己孃家人還得指著賈珍接濟,她能在婆家硬氣起來?她要像王夫人那樣,既有哥哥王子騰、又有皇妃女兒、還有兒子賈珠、寶玉、還有孫子賈蘭,她用的著這麼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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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懂那些歌頌尤三姐的人

不爭氣的妹妹

尤氏自己的父親是個官員,自幼也應該是有很好的家教的,但是兩個妹妹性格就完全不同了。賈敬暴死之後,鳳姐等人無法抽身,尤氏只能自己獨理喪事,她得看著賈敬的屍體,不能回家,家裡面也不能亂了,只能把繼母和妹妹接來,雖然不是血親,終究還是一家子,能用得上。

她這兩個妹妹原就是品行不端,跟賈珍父子有些瓜葛,賈蓉一聽兩個姨娘來了,便和賈珍相視一笑,心照不宣。賈蓉回家料理停靈之事妥當後,第一件事就跑到二尤處打情罵俏。尤二姐嚼的砂仁吐了賈蓉一臉渣滓,賈蓉就直接舔著吃了。連丫鬟們也看不過去,說他熱孝在身,就這樣放肆調戲姨母,眼裡太沒有他媽媽尤氏了。賈蓉又腆著臉抱著丫鬟們親嘴。雖然說尤家不如賈家富貴,但若二尤素日裡能尊重,迴避,賈蓉怎麼就能這樣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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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

在第六十四回中,賈蓉說出來尤老孃母女的來歷。尤老孃在前夫家時,與皇莊張家指腹為婚。想來也是有攀附之意的。張家敗落之後,尤老孃也改嫁到了尤家,十數年未通音訊。我們從這個時間上看,尤氏和尤老孃相處的時間不太長,尤氏嫁到賈家也是十多年的,中間沒有多少交叉,確實也不應該有太多感情。二尤性格形成的兒童時期,並不在尤家,在尤家生活了沒幾年,尤老爹又去世,她二人受母親的影響更大一些,跟尤氏的性格相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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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自殺害了柳湘蓮

尤老孃的三觀非常不符合當時的道德標準,先是改嫁尤家,繼而因為張華家敗落,她又要退婚。賈珍、賈蓉父子跟自己的女兒鬼混,她也充耳不聞;賈璉來找尤二姐喝酒,尤老孃又去睡覺了。尤二姐沒有婚嫁就與賈璉姘居,尤三姐更是過分,跟賈珍廝混不算,還整天“挑揀吃穿,打了銀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寶石;吃了肥鵝,又宰肥鴨;衣裳不如意了就用剪子鉸了”她不但不以為恥,尤氏勸她,她還有一套歪理:

“姐姐糊塗。咱們金玉一般的人,白叫這兩個現世寶沾汙了去,也算無能。而且他家有一個極利害的女人,如今瞞著他不知,咱們方安;倘或一日他知道了,豈肯幹休,勢必有一場大鬧,不知誰生誰死。趁如今我不拿他們取樂作踐准折,到那時,白落個臭名,後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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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那樣剛烈,這會子怎麼又喝上了?

她既做了錯事,就當停下來,反而把浪費賈珍的錢當成對賈珍的報復,豈不知更加糟踐了自己。若是再想“擬託良媒”,又怎麼能夠!這是什麼人家的家教!真懷疑賈璉把尤二姐安置在小花枝衚衕,就是在諷刺尤老孃根本就不是改嫁,而是從良的風塵女,二尤的童年就在煙花之地度過的,耳濡目染,有了這等風塵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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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家門,你怎怨惜春情薄?

怪的惜春懟尤氏“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為什麼教你們帶累壞了我”,尤氏孃家裡有這樣的倆個妹妹,就是理虧了,無話可對,只好賭氣離開。雖然二尤跟自己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但是在外人眼裡,她們就是你妹妹,你能跟她們斷絕得了關係?有了這樣的妹妹,她說話能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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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照,說不上來的令人抑鬱的氣氛

尤氏的才能情商不比其他人差

尤氏的才能不比其他幾個當家媳婦差。

第十回上,金寡婦前來找秦可卿興師問罪,尤氏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勁頭消解了,看前頭還以為尤氏是無心的。金氏走後,她跟賈珍說這個事時說:

“倒沒說什麼。一進來的時候,臉上倒像有些著了惱的氣色似的。及至說了半天話,又提起媳婦這病,他倒漸漸的氣色平靜了。你又叫讓他吃飯,他聽見媳婦這麼病,也不好意思只管坐著,又說了幾句閒話兒就去了。倒沒有求什麼事。“

金氏進門一應的臉色盡在尤氏觀察之中,她雖然不知具體的事情,也能猜出沒有好事,在言語之間就化解了金氏一場鬧騰。這種機變能力,著實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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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她能忍,誰有這樣的兒媳婦不生氣?

秦可卿在天香樓跟賈珍有不倫之事,她心裡清楚的很。但是賈珍那種混蛋玩意兒,怎麼能聽尤氏的呢?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親人,也沒有子嗣,一旦惹惱了賈珍,自己被休,又怎麼過日子?何況自己繼母一家子還指望賈珍養活。她實在是有苦不能說,連平常叨叨一句都是不敢的。

在第十一回,鳳姐來看望秦可卿之後。尤氏跟王熙鳳商議秦可卿的病情,王熙鳳說秦可卿快不行了,該料理的也要料理了。尤氏說,自己已經叫人暗暗準備了,只是一時找不到好壽材,她看事還是看在前面的,並非是個稀裡糊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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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騰還不是她親爹,要是親爹更就反上天去了

第四十三回,王熙鳳過生日,賈母將差事交給尤氏操辦,剛湊了一百五十多兩,就說:“一日戲酒用不了。”賈母理家能力是很強的,只不過年老之後,坐聽子孫,大事上她時不時出一下手,小事就不管了。她估計的是夠一天的費用了。尤氏開口說:“既不請客,酒席又不多,兩三日的用度都夠了。頭等戲不用錢,省在這上頭。”尤氏必然是對於理家的花銷爛熟於心才能這樣估算的。若是黛玉等人完全沒有這種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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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愛熱鬧

第二天,各處都把銀子送上來了,尤氏清點之下,獨獨少了李紈的十二兩。這十二兩的份子老太太是答應出了,但是送銀子的時候,老太太卻沒有出,這事認真不得的。尤氏只是和王熙鳳說笑,並且她當著王熙鳳的面,把平兒的那份銀子拿出來了說:“平兒,來。把你的收起去,等不夠了,我替你添上。”

大家看,這尤氏多會辦事!尤氏還平兒銀子有這麼幾層意思:一方面、反正銀子夠使的,自己平日裡和王熙鳳往來的事,多要通過平兒,當著王熙鳳的面,把銀子給她,是給了王熙鳳面子;另外,賈母讓平兒參與打平和,也給主子出一份錢,其實是為了堵其他人的嘴。平兒私下已經出過了,再出一份就虧了,平兒當著賈母的面沒有反駁,只說應該和大家一樣都出一份,賈母誇她:這才是好孩子。尤氏卻把這個記在心裡了,反正大家都交了錢,用不著讓平兒吃虧,故而把這一份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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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也慣能忍的

平兒也是人精說:“奶奶先使著,若剩下了,再賞我一樣。”

這時尤氏就點出來了,笑道:“只許你那主子作弊,就不許我作情兒。”這個事固然有老太太的干係,我還要賣你主子人情,你就收下吧。平兒才把銀子收下。李紈那十二兩自然大家都不計較了。

接著尤氏又把鴛鴦的二兩,王夫人彩雲的二兩還給她們了。並且趁著王熙鳳不再眼前,尤氏還把周姨娘、趙姨娘的份子錢還給她們了,這兩位還不敢收,尤氏說:“你們可憐見的,那裡有這些閒錢。鳳丫頭便知道了,有我應著呢。”要說還給平兒、鴛鴦和彩雲,是尤氏在邀買人心。把錢還給趙姨娘、周姨娘,這純是菩薩心腸了,若是叫王熙鳳知道了,必然要埋怨尤氏的,但是尤氏考慮到這二位姨娘,平常沒有別的依靠,份例又不多,省吃儉用攢一點銀子握在手裡,心裡還能踏實一點。鳳姐一過生日就要用去她們兩個月的份例,能不肉疼?反正銀子又使不了,她自己也不像鳳姐那樣貪財,最後自己要昧下的,索性先退給她們,這是詩書人家的教養,真真的跟尤三的思想覺悟不是差了一星半點。一句輕飄飄的“

有我應著呢”,勝卻千萬句豪言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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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本書裡,只有尤氏對趙姨娘好過!

二位姨娘哪有不感動的,遂“千恩萬謝的方收了”

此處,脂硯齋評價到:尤氏亦可謂有才矣。論有德,比阿鳳高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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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親妹妹這樣,親姐姐拿棍子打一頓也是有的

尤氏對她繼母和妹妹們

我們說,尤氏嫁到賈家的時間跟尤老孃嫁到尤家的時間差不多,她們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不長。尤老孃也談不上對尤氏有養育之恩,可是在尤老爹去世之後,她還管尤老孃和兩個妹妹,這已經是難得了。擱現在,就是兒子,誰還管繼母!何況尤氏已經出嫁了。你們問問現在的人,哪個女孩在父親去世後,願意管自己出嫁時才娶進門的繼母?何況還有兩個拖油瓶。在這一點上,雖然賈珍後來有垂涎小姨子之嫌,但是小姨子小時候,他未必有這個心思,兩口子能贍養尤老孃也算是孝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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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缺陷,長輩犯了錯,晚輩沒有辦法改變

等到二尤長大了,她們益發地狂狼,說什麼賈璉、賈珍、賈蓉爺三兒誆騙了他們寡婦孤女,不過是想著賈珍會納她們做妾,她們今後吃喝有個著落罷了。賈珍遲遲不納二尤,尤三就撒起潑來,要吃要穿,整天禍禍東西。尤氏能不勸她?我們上面也說了,尤老孃、尤二姐、尤三姐的三觀本身就有問題,尤氏勸她,她反倒說尤氏糊塗。若是尤氏是親姐姐,當場能給她兩個大嘴巴子,可是這不是親生的,人家還有親孃呢,輪得著自己管?沒有辦法,她管不了。能做到不同流合汙,不害人就算不錯了。

在外面,別人還當是自己教唆的妹子這樣,被小姑子惜春一頓搶白,也只好白受著。這個姐姐還真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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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尤氏是否被休

生活在寧國府,有著這樣的家人,尤氏如何做都會被人詬病

孃家沒有勢力,做了別人的繼室,沒有自己的孩子,丈夫是個混人,繼子也一樣混賬,繼母和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三觀不正,行為不檢點。周圍都是些這種人,你讓尤氏怎麼活出個好兒來?寧國府的糜爛是一天兩天的事?是尤氏不規勸的事?

尤氏從惜春處出來,到了李紈這裡看望,因為要淨面,李紈是個寡婦,平時不用胭脂粉盒,丫鬟素雲就拿自己的給尤氏用,被李紈呵斥沒有規矩。尤氏說:“這又何妨?我凡過來,誰的沒使過。今日忽然又嫌髒了。”去賈母處,添飯的婆子給了尤氏一碗下人的米飯,尤氏也不計較,笑著說道:“我這個就夠了,也不用取去。”這個米,連大丫鬟鴛鴦也不會吃的。她一個三品誥命淑人卻能毫不計較,用了飯後,一直陪著賈母說笑到起更。

你叫那些愛挑理的,還不當要如何使鼻子使眼呢,送宮花送晚了都要撒脾氣,她能受這種委屈?

脂硯齋為尤氏鳴不平道:

按尤氏犯七出之條,不過是“過於從夫”,此世間婦人之常情耳。其心術慈厚寬順,竟可出於阿鳳之上。時用之名犯七出之人從公一論,可知賈宅中暗犯七出之人亦不少。似明犯者反可宥恕,其什己非而揚人惡者,陰昧僻譎之流,實不能容於世者也。”

大凡世情都是如此,若是寧國府最後的結果好,於是各種賢良淑德的名頭都加到尤氏頭上來了,寧國府被抄了家了,她就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最後也落不著個好,生活在寧國府,她怎麼樣做,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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