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米家窯

富平縣是陝西省革命老區,老城、蓮湖小學、立誠中學、康莊戰鬥遺址、八路軍120師抗日誓師紀念地等革命舊址,見證了紅色富平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的重要作用。

在梅家坪鎮岔口村米家堡外,一處開挖在黃土高崖上的窯洞群落,在周邊現代民居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滄桑凝重、惹人注目。其實,這看似平淡無奇的高崖窯洞背後,卻寫滿了當年在白色恐怖下共產黨員和當地人民群眾與敵人鬥智鬥勇、不畏犧牲的英雄故事,承載著一段驚心動魄、光芒如炬的奮鬥歷程,如今已被列為全國紅色旅遊經典區名錄,命名為米家窯地下交通站故址。


神秘米家窯


神奇的米家窯

米家窯

梅家坪鎮地處富平縣西北邊陲,北鄰銅川耀州區,南連關中腹地,是關中通往陝北的“咽喉”。 梅家坪鎮原名洪水鄉,土門山與青崗嶺在此形成天然屏障,漆、沮二水至此匯成石川河(古名漆沮河)向南奔流。昔日每遇大雨,山洪自峽谷口奔流而下,首當其衝,一瀉千里,蔚為壯觀。因而就有了洪水頭、岔口村等生動形象的地名。

米家堡屬岔口村的一個自然村落。1919年,岔口村米家堡人米養成為了解決家中人丁增多、家境困難,他主動從老家搬出至村北,自己依土崖開鑿窯洞,另闢新居。為了防禦亂軍、土匪的侵擾搶劫,他進行了精心設計,先挖一個較大的主窯,兩側有陪窯,主窯內再挖套窯,各窯洞之間開鑿通道相連;主窯的大門之上挖了高窯,留有瞭望口與射擊孔,有防禦和攻擊來犯之敵的作用;主窯後面還有一個二層暗窯,開掘長長的地道,直通野外高窯,內有陷阱,有可容十個人的大火炕。大小12個窯洞組成了一個高崖窯洞群,構成一個可進可退、可攻可守的防禦進攻體系,可謂巧奪天工、渾然天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米家窯之所以在居住生產的基本作用外,兼備防禦隱蔽、進攻撤退等戰略功能,是由於張仲良、張仲平、張幫英等共產黨人,看準了洪水鄉群眾基礎較好、米家人忠誠可靠,且僻靜安全、地勢高峭的有利地形,因此積極參與、資助米家窯的設計、挖掘和改造,並逐漸將其發展為耀縣柳林鎮“聯合客棧”地下交通總站秘密設在富平的主要地下交通聯絡站之一。至1936年,米家窯作為地下交通站全面建成。


紅色米家窯


神奇的米家窯

接待過李先念的3號窯洞

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期間,中國共產黨面對白色恐怖、烏雲籠罩的艱難局面,在處於關中腹地、陝甘寧根據地—延安、照金接壤地帶的富平,發展建立了許多秘密聯絡點和地下交通站,打通了中共中央所在地陝北與陝南、隴東之間的“交通線”“生命線”,開闢了一條“外白內紅、為我所用”紅色地下交通線。當年在這條特殊的戰線上,曾有無數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捨生忘死,一次次穿越敵人的封鎖線和碉堡哨卡,多次護送黨和軍隊的領導人過關中,傳送文件情報,給延安運送糧食和彈藥,把有志的知識青年源源不斷送往延安,這是一個奇蹟。以米家窯為代表的洪水交通站,就護送過數百名南下北上人員,其中有黨和軍隊的重要負責幹部李先念、鄭位三、任質斌、戴季英等。

1946年8月,李先念率新四軍第五師從中原解放區突圍,勝利到達陝南商洛地區,與當地游擊隊會合,建立了鄂豫陝邊區革命根據地。同年9月,中共中央電示李先念回延安,同時調汪鋒到陝南任邊區黨委書記、軍區政委、政府主席。 9月11日,李先念同五師副政委任質斌,參謀肖建章、尹省三一行4人,從龍駒寨出發。在接近敵佔區時他們進行了化裝,李先念身穿綴著國民黨少將軍銜的“高參”軍服,胸前佩戴兩枚證章(中央陸軍大學、西北軍政幹校),任質斌扮成書記官,肖建章裝成隨從衛士,尹省三扮作護送“高參”的地方官員,在沿途地下黨的暗中掩護和補濟護送下,一路與國民黨哨卡巧妙周旋,大搖大擺巧計過關中。次日晚上10點左右出渭南縣界,進入臨潼縣境。10月17日拂曉,李先念又穿上了那身將軍服,騎著騾子,從櫟陽出發,進入富平縣境,於傍晚時分停歇在洪水鄉騾馬店。

初冬的洪水鄉,夕陽消失在青崗嶺後,灰色的夜幕就籠罩了整個石川河兩岸,除騾馬店人影綽綽外,已是四野沉寂,寒氣逼人。燈火通明的騾馬店裡,一位嘴叼旱菸鍋的當地年輕人,在機警地查看四周動靜後,面對國民黨軍官一行的隨從尹省三,手拿旱菸鍋在自己的鞋底輕輕敲了三下,磕掉煙鍋裡的菸灰。兩人交換眼色後,尹省三傲慢地走上前來向年輕人問路。隨後由當地年輕人帶路,大個子國民黨軍官身整理好呢子軍大衣,帶著墨鏡,手拄紳士棍,精神抖擻地走在一行五人前面,行進在通往岔口村米家堡的官路上。這個前行帶路的年輕人正是米養成的兒子、地下黨員米忠全,而他們的接頭暗號就是 “旱菸鍋在鞋底輕敲三下”。這是關中農民吸旱菸的習慣動作,因而不會引起敵人和特務注意。

在米家高崖窯洞前,六十多歲的窯洞主人米養成,早早站在院門口,熱情地把五位客人讓進窯裡。北方的窯洞冬暖夏涼,客人們一進窯洞就感到一股暖流撲面而來,渾身舒坦了許多。老人的三兒媳—米忠全的妻子張玉梅,給客人端上洗臉水,傳上茶水,又忙著張羅做飯去了。一會兒功夫,她就麻利地給客人端上煎包穀面攪團、包穀饃和油潑辣子等關中吃食。雖說簡單,可在白色籠罩、兵荒馬亂的日子,這已是貧寒的米家人招待貴客至親最體面、最豐盛的大餐了。“同志們,吃飯了”,米養成老人熱忱地招呼著。來客對晚飯很滿意,連連誇讚說:“這飯可口暖和,熱辣煎香!”飯後,軍官和老人尋找話題攀談起來,老漢說:“現在社會不安寧,日子很不好過”;軍官說:“過不了多久,社會就會變的,日子就會好起來的”。兩人像一對老朋友,談笑風生,窯洞裡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午夜過後,夜色如漆,萬籟寂靜。突然,米家窯院內傳來“嗵”的一聲,一直未閤眼的米養成老人急忙點燃馬燈,發現院子中間多一個裹成一團的白羊肚手巾。他肯定地說:“上邊來接人了”。這“上面”指延安,當時關中地區普遍使用手工織成的布巾,只有陝北才有羊毛織就的白羊肚手巾。羊肚手巾在關中為稀罕物,因而,“白羊肚手巾裹黃土”就成了交接暗號,這是唯有米養成才知道的秘密。

米養成走出窯洞,看到院門口和窯背上已經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武裝戰士。這支50餘人小型武裝隊,趁著夜色從邊區出發,疾風驟雨般步行五六十里路,冒著生命危險,悄悄穿過敵人哨卡林立的封鎖線和石川河東岸的碉堡來到此地。在武裝戰士和米忠全、米世茂護送下,5名來客在窯洞東邊爬一段長約二里路的陡坡,直抵通向耀縣的西原上,這一段陡坡叫“老牛坡”。米忠全和米世茂站在原上,一直目送來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才回來。當時,黨的地下保密工作十分嚴密,參與接送護衛的米家人、地下黨員和武裝戰士,都不清楚護送的到底是誰。

10月20日左右,張仲平派人捎話說:“客人於第二天(10月18日)黎明,安全到達邊區。”還讚揚說:“米養成是個很進步、有見識的人,能談出許多革命道理”。


忠厚米家人


神奇的米家窯

米家窯北崖地貌

米養成思想進步,為人熱誠,熱心公益事業。儘管自己並不富裕,仍然經常接濟鄉鄰。1923年,帶頭開辦私塾,請米文泉先生任教,張仲良(曾任耀縣縣委書記、紅26軍一團政委)也長期住在他家上學。1935年,他已年近六旬,毅然將小兒子米忠全送往馬欄,隨張仲良參加革命工作。

1947年3月,米忠全在洪水地區做解放耀縣的戰前情報蒐集工作時,遭遇敵人反撲。當他接到轉移通知後,為了照顧其他同志安全和轉移槍械,遲走了兩天。5月16日,他被國民黨民團頭子王亞民爪牙逮捕,解送西安敵警察總局特拘所監獄。米忠全在獄中備受酷刑,被折磨得體無完膚,但始終堅貞不屈。1948年4月21日凌晨,米忠全、武夢名、劉文馨等富平籍共產黨員同其他29名(共32人)共產黨員和革命志士被敵人活埋於耀縣藥王山下,這就是震驚全國的藥王山慘案。米忠全在生命的最後一息,奮勇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英勇就義,時年32歲。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米養成曾當選富平縣人民代表、政協富平縣縣委委員、政協陝西省委員。任中共青海省委書記的張仲良多次來信、寄錢表示慰問。1955年,李先念託人給米養成寄來100元,並寫慰問信。中共富平縣委、耀縣縣委對其晚年生活及米忠全孩子的撫卹問題都很關心,但他卻一再謝絕政府的照顧。1961年,米養成逝世,終年84歲。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幾代米家人作為普通勞苦大眾,在共產主義思想和中國革命大潮的影響下,自覺追索思想進步,矢志追求民主幸福,堅定革命必勝信念,踐行了隨時“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的諍諍誓言;幾代米家人把“傳承紅色基因,當好紅色傳人”作為家風家訓,信念堅定,忠誠於黨,顧全大局,讓紅色基因代代相傳,以實際行動體現了共產黨人的優良品質和中國人民濃郁的家國情懷。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顏”。洪水頭、岔口村、老牛坡;米家窯、米養成、米忠全,這一串串神奇的地名、英雄的名字、傳奇的故事,飽含紅色的基因,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和永恆的魅力!今天,我們再次聚焦米家窯,深情講述革命先烈和革命群眾“忠誠於黨、不怕艱辛、不畏犧牲、浴血奮戰”的英雄故事,就是為了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弘揚革命先烈精神,傳承紅色基因,埋頭苦幹不張揚,奮力實現追趕超越,走好新時代的長征路,讓頻陽大地的明天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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