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道可道,非常道”的三種解讀

印刷術沒有流行之前,古籍的傳播主要以“抄書”為主。由於沒有統一的標點符號規範,不同的人抄書習慣又不相同,便導致同一本書在不同的流傳下,標點符號的位置是不一樣的。另外有一種抄書講究書法上的美感,壓根不要標點符號。《道德經》五千多字,一個挨一個,工工整整地抄下來。漂亮是漂亮,但是給後來的讀者帶來很多麻煩。

在傳統的學問中,“章句小楷”是文人士大夫的必修課。小楷就是抄書,抄卷子的本事,人要寫的跟機器打印出來一樣整齊,比的是這個能耐。在那個時代,沒有一手漂亮的毛筆字,都不好意思說自己讀過書。章句是要弄清楚古籍分章、分段和語句停頓等問題。很多古書,不下這個功夫,是沒辦法讀的。


關於“道可道,非常道”的三種解讀


“道可道,非常道”最為八十一章《道德經》第一章的第一句,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故而很多解讀《道德經》 的人都會從這一句著入手。別看只有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歷來爭議卻不少,大體上有如下幾種意見:

1、道,說得出的,它就不是永恆的道;名,叫得出的,它就不是永恆的名。(任繼愈)

2、道是可以說清楚的,但不是人們一向說的那樣;名是可以叫出來的,但不是人們講的那類名。(郭世明)

3、道可,道非,常道。(曾仕強)

關於“道可道,非常道”的三種解讀

我們簡單的歸總一下,一派的解讀認為“道是不可言的”,歷史上有《淮南子》說:“常道,言深隱幽冥,不可道也。”《關尹子》說:“不可言即道”。《莊子》說:“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這一派持“神秘論”,把客觀存在的道,描述的深不可識,把修道的人引向神秘主義。

另一派認為:“道是可以說的”,否則《道德經》的價值是什麼呢?老子立言於世,就是發現了有一種客觀的、規律性的東西,不依靠人的意識而存在,由此闡述了“道”的哲學概念。這一派的人,持“可知論”,道沒有那麼神秘,後人是可以通過老子的言論而認識“道”的。

關於“道可道,非常道”的三種解讀

最後這個是一種不學無術的解讀,除了標新立異譁眾取寵之外,學術界沒人認可這種東西,但是在網民之中有一定的傳播影響力。隨便讀兩個《道德經》的古本,便能知道這是一種很荒唐的句讀。古人標點符合並不是完全沒有,只是不繫統、不規範使用而已。除了一些古本有明確的標點之外,還有虛詞可以幫助後人完成“句讀”的工作:“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做學問是有規範的,是要尊重客觀依據的,而不是信口胡說,這種謬論傳播得越廣,危害越大。

大體上來說,第一個“道”是老子深刻闡述的哲學概念,這是沒有問題的。第二個“道”,是說、講的意思。第三個“道”並不能單獨解讀,而是要加上“常”字。“道”和“常道”構成了一個相對的哲學概念。在古本中,“常”有寫作“恆”,這是西漢為了避諱劉恆,而改動的。老子在這六個字中,表達了兩種“道”的概念,且兩種事物是不一樣的。

關於“恆道”,或者說是“常道”,又存在爭議問題。恆、常互通,都表達長久的意思。其爭議點在:是永恆變化的道?還是永恆不變的道?雙方在同意“恆道”的共同前提下,爭論“變”與“不變”的問題。在學過“辯證法”的人腦子裡,這根本不構成問題。“運動”和“靜止”是相對的,“變化”和“不變”是相抵的,沒有靜止,萬事萬物都沒有確定性和穩定性,人就沒有辦法認識世界。沒有運動,世界就死氣沉沉,不會有新的事物生成,不會存在發展。所謂的“變”和“不變”,其實就是辯證唯物論的“運動”和“靜止”的關係。兩者是相對的,但卻是統一的,缺一不可的。

關於“道可道,非常道”的三種解讀

那麼再回去看這個爭議問題,實際上是在討論,世界是變化的?還是不變的?萬事萬物無時無刻都處於不斷的變化之中,但是萬變之中總有一些東西是相對穩定的,相對不變的。“恆道”是相對穩定的,相對不變的,道是變動不居的。用老子的話來說,“道”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是個勉強起的一個稱謂。如果執溺於尋求永恆不變的東西,那邊必然會忽略永恆變化的事實。如果認為永恆變化是人力所不能認識的,那麼必然掉入神秘主義的陷阱。世界的辯證對立,而又相互統一的,因此老子提出人單獨用一種狀態是沒辦法把握世界的矛盾性的,要結合“有欲”和“無慾”兩種狀態,從“妙”和“徼”兩個角度來認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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