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5 生 肖 鼠 話

  2020年是中國農曆的鼠年。鼠為十二生肖之首,與十二地支相配,故稱子鼠。哺乳動物中,老鼠的家族最為興旺,齧齒目下多達2300種。由於繁殖力強,而中國古人又祈求生命繁衍、子孫興旺,於是便產生了敬奉子鼠的傳統。

生 肖 鼠 話

鼠年生肖剪紙 新華社發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人謂之鼠,其壽最長,故俗稱老鼠,其性疑而不果……”況且,老鼠長著鬍鬚,生就帶著“老”相。無可否認的是,老鼠在地球上進化了幾千萬年,的確比僅有區區幾百萬年曆史的人類要古老得多。

  作為不離人類左右的伴生動物,難免有學者為老鼠題詩做賦,其中著名的包括《詩經》中的《魏風·碩鼠》、唐代柳宗元的《永某氏之鼠》、宋代蘇東坡的《黠鼠賦》……而我最欣賞明代龔詡的《飢鼠行》,說是半夜老鼠出動,擾得筆者難以入夢,飽食終日的寵物貓卻在酣睡,於是,孩童採取了一個憨態可掬的行動——“布被矇頭學貓叫”,企圖嚇唬老鼠,估計也是徒勞。

  歷史上,人類因為老鼠吃過大虧。2019年,我有幸到捷克進行科普考察,在布拉格的古老街區遇見了一座與鼠疫有關的紀念碑。那雕塑群簇擁的高大紀念柱正是為戰勝黑死病而修建的。1347年至1353年,被稱為“黑死病”的鼠疫大瘟疫席捲整個歐洲,奪走了大約2500萬人的性命,佔當時歐洲總人口的1/3。

  這場大瘟疫起源於中亞,1347年,蒙古軍隊攻打黑海港口城市卡法,將瘟疫傳入,後由亞歐商人傳到歐洲,最初從意大利蔓延到西歐,而後由北歐、波羅的海地區再到俄羅斯……以國家而論,在這次大瘟疫中,意大利和法國受災最為嚴重。在城市中,受災最為慘重的城市則是佛羅倫薩,80%的人因黑死病而死去。親歷者卜伽丘在《十日談》中寫道:“行人在街上走著走著突然倒地而亡;待在家裡的人孤獨地死去;每天、每小時大批屍體被運到城外;奶牛在城裡的大街上亂逛,卻見不到人影……”在慘狀前,卜伽丘驚呼:“天主對人類殘酷到了極點!”

  然而,也正是這場大瘟疫引起了歐洲社會經濟和政治的大變動,不僅推進了科學技術的發展,也促使天主教會的專制地位被打破,為文藝復興、宗教改革乃至啟蒙運動奠定了基礎,對歐洲文明發展方向產生了重大影響。

  這場瘟疫的罪魁禍首——鼠疫桿菌直到1894年才被發現,而鼠疫經由鼠類、蚤類傳染人的途徑也遲至1898年才大白於天下。回顧歷史,在人與動物的博弈史中,老鼠堪稱是曾經致人死亡率最高的動物。時至今日,鼠疫仍讓許多人聞之色變。可以說,人類至少並未戰勝這個身體渺小卻愈挫愈奮的對手。

  縱觀自然史,任何物種都有其存在價值,包括老鼠。那麼,老鼠到底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存在價值呢?其實,許多物種都是以鼠為食的,蛇、梟、黃鼬……如果世界沒有了老鼠,它們一個個非餓死不可。可見,若論對地球的貢獻,老鼠也是榜上有名的。

  在動物學家看來,人類對老鼠最應採取的態度應是保持其天敵的存在——這是對老鼠生態權利的尊重,但也恰恰是現代人防治鼠患的薄弱之處。北京天壇公園原本有一種叫長耳鴞的貓頭鷹,由於過度投藥滅鼠,鼠見不到了,長耳鴞也見不到了,一條古老的生態食物鏈從此在局部地區斷裂,令人遺憾。

  人類對老鼠既敬又畏,既恨又怕,本指望置之於死地而後快,卻越滅越多。事實證明,人鼠之間的僵持是沒完沒了的,二者如影隨形,協同進化。對待老鼠,我們只有遵循自然規律,考慮其生態制約因素。只要有黃鼠狼、貓頭鷹、果子狸、蛇、鷹、狐狸、野貓等天敵的存在,老鼠就不得不苟且偷生,低調行事,否則,它們就要對你施以顏色,給你鬧個地覆天翻。

作者:郭耕,系北京市政協委員,北京南海子麋鹿苑博物館副館長、研究員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