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8 《大宅門》評:白景琦之天堂,卻是他人地獄

前日簡評了申小青之死,總覺意猶未盡,還有許多要說的話,不吐不快。

《大宅門》評:白景琦之天堂,卻是他人地獄

鄭老屁粗魯憨厚,小胡總管忠誠可靠,金二老實巴交,這都是白景琦身邊的紅人,平日裡相處,常能看見他們與人為善,為人不失忠厚,都是不折不扣的好人。

可就是這些“好人”,你一推我一搡,把柔弱的小女子申小青,一步步推向萬丈深淵。更可怕的是,他們在對推申小青進深淵的過程中,事前沒有顧忌,事中沒有猶豫,事後沒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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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問他們本人,可能得到的回答是:我們不過是在忠實執行白七爺的指示。

是的,這世界上很多小人物的作惡,不過就是在執行大人物的指示。納粹的蓋世太保,侵華的日本士兵,1966年的大中學生,他們長的並不凶神惡煞,也並非什麼惡魔或者變態,或是誰的好兒子,或是誰的好朋友,與日常我們所能見到的普通人並無二致。如果時光倒流,看看他們當時執行指示時的虔誠表情,則簡直該嘉獎其忠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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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滴雨,會覺得自己造成了洪災。白景琦的指示,成了這些作惡者為自己開脫的遮羞布。可如果我把罪責都歸咎於白景琦一個人,豈不是要讓鄭老屁之流逍遙法外?

我相信如果季宗布,黃立在世,即便有白景琦的指示,他們也斷不會去執行的。因為他們明白一個道理,明白除了忠誠於領導,更應該忠誠於良知,而且忠誠於領導的前提,就是領導的指示符合良知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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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景琦的指示是不道德的,那順著他的指示做事,豈不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不知是導演有意為之,還是世道本來如此,像黃立季宗布這樣有思想有骨頭的人,一個個死在國難當頭之際,苟活下來的,多是庸人。這班幫閒庸人在白景琦為惡之際,非但不會出來諫阻,而且馬上成了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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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的善,很多時候只對熟悉的人。為了熟人好,生人的利益乃至生死都可以不管不顧。多少被拐賣的婦女兒童,一旦交易成功,所要面對的就不只是買主一家,而要被周圍所有人看管,基層有關人士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坐任生米煮成熟飯。想逃跑,馬上會被人連拉帶哄拖回去,少不了又是一頓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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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小青入大宅門,沒有任何根基,就如羊入虎口,任人宰割。眾人為了維護金二,把申小青當成了螻蟻,當成了獵物一般,強塞進金二的洞房。

而得知金二也不保護申小青之後,這些白景琦的嘍囉兵們就更放肆了,開始對申小青動手動腳,摟摟抱抱,一派禽獸作風,令大宅門內外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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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與白景琦的指示完全無關了,完全是這些下人的自由發揮。沒有約束的人性,與獸性無二,這些人的麻木,貪婪,愚昧,令人髮指。

其實他們和申小青一樣,也都是出身貧苦人家,也是地道的窮人。可那一刻,他們利用大宅門的高牆,利用白景琦的淫威,欺負申小青一個弱女子,並從中獲得病態的優越感,可憎又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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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關心申小青的人,是她的母親。當得知被騙後,她母親強烈要求退錢,甚至傾家蕩產也要把閨女救回去。無奈她一介婦孺,怎敵得過白景琦和小胡總管的連哄帶嚇?

申小青這個角色,一共出場時間不到10分鐘,除了容貌姣好,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沉默。演員準確領會了導演意圖,將這個角色演的很出彩。雖然她一言不發,但我們卻能看出來,她有一肚子話要說,她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她有一肚子的恨一肚子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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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故事倒過來,是申小青毒死了金二,我也覺得她是情有可原的。偏偏還是金二毒死了她,掐死了她的一個孩子,讓申小青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

大宅門是白景琦的天堂,卻是申小青的地獄。在申小青眼裡,那裡沒有希望,沒有晴天,周圍都是一堆催命的判官,床上臥著一隻惡鬼,而那個受眾鬼景仰的白七爺,就是活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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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通過申小青的故事,告訴觀眾,大宅門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積德行善的大宅門了,上面白景琦本人已經老邁昏聵,中間白家子孫個個都是敗家玩意兒,下面傭人們的世界也已經汙穢不堪。

如此大宅門,不敗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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