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疫苗第一針,院士先試”當晚即被證偽,謠言皆短命?

“疫苗第一針,院士先試”當晚即被證偽,謠言皆短命?

“疫苗第一針,院士先試”當晚即被證偽,謠言皆短命?

3月3日晚,一則指稱“第一支新冠病毒疫苗,今天注射到陳薇院士左臂。專家組7名黨員也一同注射。”的消息出現在社交網絡上,“疫苗第一針,院士先試”隨即成為疫情相關話題中心,上述“陳薇院士接種疫苗”的圖片也隨之曝光。該信息被認為是陳薇院士團隊研製的疫苗已進入臨床階段,網上驚喜一片。

但是,當晚隨即便有網友質疑,疫苗進入人體實驗階段有可能這麼快嗎?同時,這一當代神農的故事,部分網友並不買單,疫苗要不要院士先試?討論同樣沸騰。

“疫苗第一针,院士先试”当晚即被证伪,谣言皆短命?

陳薇院士,長期專注生物防禦及新型疫苗研究,帶領團隊研製出中國軍隊列入戰略儲備的第一個基因工程疫苗。

在SARS肆虐期間,陳薇團隊首先證實“重組人干擾素ω”能有效抑制SARS病毒複製,並完成30餘所SARS定點醫院近14000名醫護人員的臨床研究,結果表明使用該藥物對防範一線醫護人員感染起到了重要作用。2014年,西非暴發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埃博拉疫情,陳薇團隊在十多年工作基礎上,研發出世界首個進入臨床的2014基因型埃博拉疫苗,開創中國疫苗在境外臨床試驗先河。(來源:百度百科)

4日凌晨,微博認證為“香港文匯報北京新聞中心執行總編輯”的網友“凱雷”發微博稱:“流傳的這張照片是陳薇出征武漢前,和我03(年)打的是一樣的針,旨在增強免疫力出征戰場”,“這些流傳的圖片上的文字是不對的”。此後,更多消息來源指出,上述圖片確實並非涉及疫苗研究最新成果,而是陳薇院士出征武漢一線前在注射提高免疫力的藥物。而最快的疫苗或在4月份才會開始臨床試驗。

一晚,這則謠言便經歷了從傳播到被指正的全部過程,目前,涉及該謠言的聲音業已消散。謠言的生命力在輿論的當下或許短暫,但每一則謠言在當下的結束並不意味著其生命的消亡,那麼,它會有怎樣的經歷呢?

“疫苗第一针,院士先试”当晚即被证伪,谣言皆短命?

所有的謠言都是註定要消亡的。人們一般用來談論謠言之終結的詞彙意味深長:人們說,謠言“壽終正寢”,謠言“被槍斃”,謠言“消聲匿跡”,謠言“沉寂下來”。這些詞彙反映了我們曾經提及的種願望,這種願望把謠言當作一種自已獨立存在的生物,當作一種活的、野生的而且常常是危險的野獸。此後,公眾就與謠言分道揚鑣,使謠言成為身外之物,這樣就能夠在謠言之後聲稱自已是這個來自他方的力量的受害者。這一點解釋了通常在謠言結束時提出的問題為什麼象是變魔術似的:這個神秘和難以捕捉的生物是怎麼消失的?

1 謠言註定是縣花一現

事實上,在謠言終結時沒有任何魔術。這種終結是結構性的,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謠言邊活著,邊衰竭。謠言自己製造了使自己消亡的動力。

轉酬即逝的興趣

大多數謠言首先都有一個娛樂功能,一個維持聊天的功能,一個消除憂愁和空虛的功能。當謠言的主題專我們並不十分接近,並沒有直接涉及到我們的生活時,這個主題不會比報紙上的社會新聞維持更長的時間。從這一點上來說,謠言和任何一條當地日常新聞享有同樣的興趣週期。新聞在一連幾天頭版頭條之後,很快就轉入內頁,淹沒在大堆的花邊新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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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實時更新的微博熱搜榜

謠言是一塊巨大的集體口香糖,咀嚼之餘,它不可抗拒地會失去味道,因而召喚另一條謠言來取而代之。這條謠言同樣令人喜愛,負責佔領人們的嘴巴,因而同樣也是短命的。它每天都要經受大眾傳播媒介大量傾吐的新聞的沖刷,或者遭到另外一個更新鮮、更富有生氣的謠言的競爭。

公眾對謠言失去興趣並不意味著他們不再相信謠言。他們不過是不再關心而已。他們轉而關心其他的新聞。這一點解釋了為什麼闢謠往往是在人們根本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就過去了。讀者如果在事後接受詢問的話,由於他在感覺上覺得謠言從未被否認過,於是他就由此而推斷出,這個謠言是有根據的。

自動消失的誇大

謠言總是誇大其辭的。這完全不是病態或者反常的情形,而是信息交流本身的一個合乎邏輯的結果。這種誇張也存在於報紙的社會新聞版和災難電影之中。所有的總編輯都知道,為了保持讀者對一個事件的興越,必須注入一點新東西,永遠要使讀者滿意。一旦好奇心過去了,已經消退的興趣便需要額外的刺激才行。

當謠言為某一論點辯護時,它便重新改組世界:最微小的事實也是一個跡象,而最微小的跡象也是一個證明。由於想要吸收所有的事實,甚至包括闢謠,群體拼湊起來的建築物大大誇大了事實,就像用紙牌搭起來的城堡一樣不堪一擊。在保羅·麥克卡特尼去世的謠言中,過多的解釋反而使謠言走進了死衚衕,失去了可信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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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麥克卡特尼(前“披頭士”成員)

然而,誇張的概念卻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對於一個害怕更壞後果的人來說,沒有一個謠言不是誇張的。1945年8月6日,這個受到嚴格新聞檢查的國家流傳出一些極端的謠言:對於美國轟炸機方面,廣島原子彈爆炸之後,日本大概要被夷為平地了。在情緒異常緊張的情況下,誇張並不令人意外。誇張就是這種緊張、這種氛圍的產物。

很多謠言——被稱為不可信的謠言——立即就被人相信了,因為接受謠言者處在緊張狀態之中。現在已經不是對現實之現實進行柏拉圖式思考的時候了。當這種緊張狀態漸漸緩和下來時,我們便會重新找回我們的某些批判機制,察覺到謠言的一些不堪擊的特點。群眾可以提供說明。群眾的狀況最有利於謠言:人與人之間的接近為謠言的流傳提供了方便,我們自我激動的結果使我們毫無保留地接受最令人吃驚的謠言。而這種謠言,一旦第二天人們的激動情緒降了溫,就沒有任何可信之處了。

不斷演變的背景

謠言是某種背景的見證,如果這種背景發生變化,謠言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將立即停止流傳因為謠言失去了合理性。例如,1982年,隱藏起來的塞維索毒氣桶事件引起了一連串的謠言。當人們得知一些在塞維索的德國霍夫曼-拉羅什工廠生產的遐邇聞名的毒氣桶,就隱藏在法國某地時,各地掀起了一股微型謠言的浪潮。任何一個可疑的庫房都使毗鄰的小村鎮相信最壞的情況會發生。後來當這些毒氣桶被找到後,謠言的內容就變了:解放了的輿論要尋找一個替罪羊。謠言懷疑環境部長事先早就從他們的德國同事那裡得到了消息。有一件事是確實無疑的:當這些桶離開本國將人們想象中的威脅轉移至他處時,謠言便驟然而止。

70年代的法國對食品十分敏感。整個國家都隨時準備對有關致癌食品的哪怕最微不足道的流言作出反應。這些食品往往都很有市場。但後來,公眾產生了變化:不管是出於宿命論,還是採取現實主義態度,公眾明白了,在真正的牧場上放牧的真正的山羊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它們無法適應大批量生產的廉價產品的需要。因此,人們也就漸漸較少聽到有關致癌食品的新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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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底,有媒體報道美國一家法院裁定,要求星巴克等在加州銷售的咖啡產品的標籤上加註致癌風險警告。隨後“星巴克咖啡致癌”消息傳出。但不久便有闢謠,引發該事件的物質為丙烯酰胺,但咖啡豆中並無此物質,而是在咖啡烘焙過程中自然出現的,所有咖啡中都會含有這種物質。此外,丙烯酰胺在人體中致癌的風險並沒有被明確證實。

在美國大城市裡流傳的有關種族方面的謠言,在著名的黑人和平主義者馬丁·路德·金遇害之後便消聲匿跡了。在悲哀與同情的新氣氛下,仇恨已經不合時宜。相反,在所有國家裡,越是臨近大選,氣氛就越是緊張,謠言也就越是充滿敵意。當投票箱開始發言之後,謠言的敵對情緒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背景一變,謠言就煙消雲散。

當謠言持續下去的時候

但是某些謠言卻似乎能夠經受時間的考驗。這種現象是可以解釋的:謠言每一次都能碰到一批新的公眾,他們卻是第一次發現這個謠言,以為自已抓住了一條最新的可靠消息。

面對一則謠言所產生的笨拙的反應,也可能使謠言延續下去。1979年10月,《綁鴨報》揭露了博卡薩鑽石事件,從而引發了眾多謠言。報上的攻擊是嚴重尖銳和確切的,因而得以在非常正統的公眾輿論中間引起混亂。總統在公眾的懷疑尚未形成、尚處於猶豫不決的階段時,沒有立即作出反應,使事件顯得更加撲朔迷離,而當時只要幾句確切的提早說出來的話,就會使公眾的懷疑煙消雲散。

撲朔迷離的狀態是使謠言流傳下去的維生素。

洛里昂市市長也曾將一則傳聞,或者只是一個試驗氣球,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謠言。1984年9月,傳說有一大批移民來到該市(有人說達上千人),準備住進“凱巴泰耶”和“流水”住宅區。對此,市長的反應是沉默,或者奚落。在10月4日的市政會議上,針對這些移民來自馬賽的說法,市長用以下的話回答說:“他們來自所有的大城市,為什麼不能從塞內加爾來呢?”面對一個如此敏感的問題,不需要更多的話,就足以給謠言以能量。謠言得以廣為流傳,以致於市長不得不在11月16日召開一個特殊的記者招待會,給予謠言以致命的一擊。

“疫苗第一针,院士先试”当晚即被证伪,谣言皆短命?
“疫苗第一针,院士先试”当晚即被证伪,谣言皆短命?

近日,因《永居條例》身處輿論中心的現任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社會發展研究所所長楊宜勇於今日發表聲明回應,討論仍在繼續。

某一天,公眾厭煩了,謠言終於歸於沉寂。但我們千萬不要弄錯,人們在話中表現出來的明白無誤的激動雖然已經消失,但這並不意味這一主題已經被遺忘了,也不是說隱蔽著的緊張已經消失。

2 謠言之後

謠言之後的情形很少有人感興趣。一切似乎都已經重新納入正軌,生活又照以前那樣重新開始。雨過天晴,一切都被遺忘,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謠言?什麼謠言?對於大多數謠言來說,這種情況是真實的。這些謠言或者是群體的一場驚夢,或者是人們日常生活中的消遣。而另一方面,當謠言曾一度甚為激烈,人們情緒極端激昂的情況下,相信謠言不會留下一絲痕跡,沒有一點殘餘,這只是幻想。

這樣一個謠言遺留下來的寂靜是欺騙人的。從表面上來看,地震之餘,一切都恢復原位;而在深層,地塊已經移動過,一個新的平衡已經建立起來,一個臨時性的平衡。只要地下的壓力仍然存在,某一天,誰也無法預料的某一天,新的地震便爆發了。同樣,當人們通過反擊使謠言沉默下來時,反擊贏得了勝利,這一話題無人再提及,但是,這一勝利也能同時成為這一地區的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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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謠言之後要研究的問題是沉默的含意。人們不再議論謠言,是因為人們不再相信它,或者是人們相信謠言,但再談論它已經不受歡迎,或者因為儘管相信它卻無處去談論它?以上的每一個假設都描繪了謠言之後的完全不同的幾個領域。

下面的對話在這一方面是十分典型的:

——如果販賣白人婦女的故事完全是騙人的,那麼為什麼會有這種傳說呢?

——這又是猶太人的手段,為了讓人們議論他們。

——還不是為了增加報紙銷路和繁榮商業。

因此,老一套的想法結果總是得到謠言的支持而變得更牢固。不管謠言的下場如何,“商人為了賺錢是不擇手段的”這種老一套的想法總是以戰勝者的姿態從煙霧裡鑽出來。

這種現象並不是謠言所專有的。謠言不過把它也許是更尖銳地揭露出來罷了。人類事實上在自己身上存在著一種奇妙的、與周圍環境保持穩定的心理機制。一旦我們對一個人或一群人,乃至一個國家,等等,形成第一印象以後,這個印象就會對我們今後評價所碰到的事實,產生決定性和有選擇的作用。總之,與我們的印象相吻合的事實我們就接受,表面上與之相矛盾的,我們就歸之於偶然。塔萊朗說:“不要相信我們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總是好的。”他在說這句話時,並不知道他說的是第一印象所起到的決定性效果。

幸虧這種選擇的感覺,我們終於做到使我們的不穩定的環境變得穩定。一旦我們替某人或某個群體貼上標籤,我們會對我們的第一判斷的精確而感到吃驚:事實上,我們是我們自己心理機制的犧牲品。就是這樣,雷蒙·布利多爾在所有的人的心目中,才會永遠是第二名,儘管他贏得了一場賽跑。老一套的想法總是能找到水來為它們的磨坊灌水的。

(本文摘自《謠言:世界最古老的傳媒》,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1月版,略作編輯,部分圖片來源於網絡,侵刪)

“疫苗第一针,院士先试”当晚即被证伪,谣言皆短命?

《謠言:世界最古老的傳媒》

[法]讓-諾埃爾·卡普費雷 著;鄭若麟 譯

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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