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 从《甘十九妹》看萧逸武侠与金古武侠异同

九十年代曾经有一部风行一时的武侠电视剧,叫做《甘十九妹》,那时候自己还很小,正是对武侠剧最感兴趣的时候,迄今还记得男女主角决斗,最后相拥在一起的镜头,那时候还不好意思去看。后来看了诸多武侠小说,也无意中看到了《甘十九妹》的原著,发现这是一部十分与众不同的武侠小说。

《甘十九妹》是一部女性视角,女性为主导的武侠小说

在过去看过的武侠小说里,主要以金庸古龙作品为主,无论是金庸还是古龙,都是以男性视角写的武侠小说。哪怕金庸作品里有《越女剑》《白马啸西风》这样的以女性为主角的小说,书中的女主也都是以男主为中心展开的,并没有完全的独立的人格。古龙作品更不必多说了,他笔下的女性大多稀奇古怪,纵有惊艳绝伦之辈想去战胜男人,最后却总会被男主的光辉掩盖。但是《甘十九妹》不一样,这是一部完全以女性为主导的武侠小说。

电视剧作品跟原著作品还是有些差异的,比如说电视剧里颇为重要的女配角尉迟兰心,在原著中只是在几章里面有出现,不过总归来说,电视剧也算是还原了原著里该有的精神气貌。

《甘十九妹》开局就是杀戮,江湖大派岳阳门遭遇大敌,只有一个外门弟子尹剑平逃脱,而屠戮岳阳门满门的领头人就是甘十九妹,但甘十九妹其实只是奉师门之命行事,在她背后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江湖女魔头水红芍。

从《甘十九妹》看萧逸武侠与金古武侠异同

水红芍当年是一个蛇蝎美人,武功天下无敌,还善于用毒,关键一点,她似乎视天下男人为玩物,她利用美貌,当年不知道有多少武林豪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而她玩弄完他们以后就会将他们统统杀掉。后来,武林上最顶尖的“武林七修”也被水红芍害死两人,于是剩下五人合谋报仇,将水红芍逼进山洞就要烧死她,结果七修之一的岳阳门掌门冼冰对她有情,放了她一条生路,水红芍虽然被烧得容颜尽毁,但终究逃脱性命。恢复元气以后,就大肆展开报复。

一方面尹剑平是岳阳门弟子,他要赶紧通知“七修”里残存的其余两人米如烟和樊钟秀,另一方面,尹剑平的父亲当年也被水红芍所迷惑,最终丢失性命,所以尹剑平跟水红芍可以说是不共戴天。甘十九妹作为水红芍的得意弟子和执行者,自然也就走到了尹剑平的对立面。

跟很多男性为视角的武侠小说不同,哪怕是甘十九妹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女孩子,她在全书也都是对江湖上的人物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甘十九妹不仅继承了水红芍的绝世武功和毒功,还有着不输于水红芍的聪明才智,唯一跟水红芍不同的是,甘十九妹并不像她师父那般浪荡凶残,相反甘十九妹对自己滥杀无辜其实是很痛苦的,不过师命难为,开始时候她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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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感情刻画十分真实,与现实男女情感纠葛无差

在对甘十九妹这个人物进行刻画的时候,会发现作者用了写虚又写实的方法,写虚的地方在于她的武功计谋,浑然不像一个十几岁少女该有的惊才绝世。写实则是用在感情方面,甘十九妹的感情与普通少女无异。作为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她拥有天仙般的美貌和绝世的武功,也颇有高处不胜寒的意思,何况她的师门对男人戒备甚严,门下厉害人物都是女弟子,她自己手下倒是有个男人,叫做阮行,可是这阮行一来是奴仆身份,二来容貌丑陋,性格怪异,肯定激荡不起少女之心。

而在江湖上行走,甘十九妹遇到了尹剑平伪装的尹心,人才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而且年貌相当,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呢,甘十九妹本来就对师门滥杀无辜有所困惑,看到了倾心的男子尹心自然而然有了亲近的意思。或许是受师父影响,甘十九妹虽然没经人事,但是在男女方面表现却很大胆,她发现自己喜欢上尹心之后,甚至不由自主的亲了尹心。

从《甘十九妹》看萧逸武侠与金古武侠异同

当然,如果只是这般描写,跟一般武侠小说的套路没有什么不同,而萧逸写实的地方是还写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花二郎。甘十九妹虽然对尹心十分倾心,但是两人见面次数很少,对尹心背景身世一无所知,而她跟蒙面的尹剑平多有对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因为这个尹心跟尹剑平有诸多相似之处,终归是少女的恋爱之心战胜了怀疑,她大胆的表露出自己的情义,但是时候想想,难免不会心有不安。她知道,这个尹心是她不能控制的,两人的情爱可能就是镜花水月。

而花二郎是她后来用金钱招揽的手下,虽说如此,花二郎在江湖上却也难得的才俊,武功高强,相貌堂堂,见识不凡,关键一点,这个花二郎,甘十九妹对他十分了解,可以完全掌控,而且花二郎对她也是死心塌地。一方面是一个虚无缥缈可能还是生死大敌的尹心,一个是在身边对自己死心塌地的青年才俊花二郎,甘十九妹心中有动摇似乎就很正常了。这跟今天漂亮优秀的女孩子差不多心思,可能在远方有个十分优秀倾心的男孩,可惜两人看不到未来,而身边有个各方面都不错而且对自己特别好的男人,心里难以抉择也是再正常不过了。甘十九妹甚至还差点对花二郎表露心意,如果花二郎能够自信一点,大胆一点,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做甘十九妹的护花使者了,可惜他心性终究差了一步,甘十九妹看他经不住考验,最终放弃。

这样真实而细致的感情描写,可以说在金庸武侠和古龙武侠里是不存在的。金庸武侠里女孩子一旦爱上男主角,那就至死不渝,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哪怕身边有再顺其心意的舔狗存在,她都不会给对方机会。而古龙武侠中诸多女子倒像是青楼里久经沙场的女人,完全不能用正常思维看待。他们江湖男女情,是高高在上又虚无缥缈的,甚至有些是违背人性的,而萧逸的男女情,则是实实在在,跟现实生活里的男欢女爱无差。或许这就是女性视角跟男性视角写小说的最大差异。

尹剑平作为男主角也十分真实,书中的甘十九妹是一个男人见了就会忍不住倾慕的绝世美女,尹剑平年少有为,血气方刚,自然也抵挡不住这种诱惑,何况后来他也知道甘十九妹并非如她师父一般凶狠无理,一方面是血海深仇,另一方面,假扮尹心的时候他又无法抵挡热情似火的甘十九妹,他也在痛苦中挣扎。所以最后决斗时候,他赢了甘十九妹,却也露出了真面目而且自裁,算是给两人的感情有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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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对生老病死的领悟也是与众不同

在人设武功方面,萧逸也是本着用进废退的原则。比如曾经是七修之一的米如烟,晚年日渐消沉,不仅武功大不如前,而且对门派的经营也不放在心上,终日喝酒度日,最终变成了孤家寡人。面对甘十九妹的报复,他看到甘十九妹的时候,已经变得毫无斗志,甚至哭跪求饶,说自己已经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老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呢。关于这一段,也是十分写实。

这种人性的写实,在金庸武侠里也是很少见的,除了《连城诀》里花铁干有过如此求饶,他的大部分作品里的人物无论武功高低,名望如何,往往都是视死如归的,而且一般都是武功越练越厉害,不会出现大幅度下降的局面。倒是古龙武侠里也有类似的描述,管你什么英雄豪杰,总有英雄迟暮的时候,人都会衰老,衰老以后精气神逐渐减退,就没有了往日的英雄豪迈,麻痹自己,贪生怕死就变得很正常了。如果一个人从年轻一直硬挺到年老,那才是十分罕见呢。

从《甘十九妹》看萧逸武侠与金古武侠异同

《甘十九妹》在武功方面独树一帜

关于武功方面,萧逸的理解也有独到之处。在里面武功最高的是水红芍和甘十九妹,但是对武功理解最为深刻的应该是吴老夫人,她由于自己丈夫被害,一心想着如何报仇,所以研究出一百二十八招专门破解水红芍的剑招,堪称书中武功的最高峰。

然而,匪夷所思的,吴老夫人是剑招的创造者,她却无法演练出完整的剑招,一方面是她有很严重的病,功力难以发挥,更关键的一点是这些剑招是她十数年来一点一点想出来的,每一招都是灵光乍现,可能当时想明白,但是后来灵光消失,她就未必再能理解当时剑招的精要了。

尹剑平牢记这些招数之后,他也需要灵性去消化,后来在与人对敌的过程中,他居然可以在应急情况下使出这些招数,而他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刚才所使的是什么,但是效果却是绝对的好。这跟金庸武侠里的独孤九剑的无招胜有招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跟古龙武侠中的一招制敌却大有不同。

从《甘十九妹》看萧逸武侠与金古武侠异同

总的来说,萧逸的武侠小说还是不错的,曾有言道武侠小说大家“南金北萧”,因为萧逸祖籍是山东人,南金指的是金庸,北萧就是指萧逸了。这样的称号恐怕就是萧逸本人都不会同意,因为无论是影响力还是知名度,萧逸都无法跟金庸相提并论,不过并不代表他的作品就不优秀。在人性刻画和感情描写方面,萧逸的武侠小说的确有独到之处,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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