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 散文:编炕席

散文:编炕席

编炕席这个活,我非常熟悉,编席前的所有准备工作,我都做过。因为,我父亲就是编了一辈子炕席的老“炕席匠”。

炕席在东北是各家生活中离不开的必需品,同每天晚上睡觉盖的被子一样,一天也离不开。人离不开炕,炕席铺久了,加上大人孩子天天在上面蹭来蹭去,冬天炕谷子等,很容易从秸节处断开。尤其是炕头儿,若是不注意,做饭火烧多一点了,炕“上茬”了,把炕席给烤“糊巴”了,炕席坏得就更快了。坏了的炕席,睡觉扎身子,小孩子光着屁股在炕上玩容易扎刺。擦炕的时候,还会划破手指,乡下有句俗话“炕上没有席,当家脸上没有皮”,不光给生活带来不便,也让左邻右舍笑话。所以,每年在春节前家家户户都要换一领新炕席铺,不但显得喜庆,屋里还亮堂堂的。

编炕席是个技术活儿,虽然都是自悟的,没有点心劲,一时半会还是编不好的。编炕席首先要选择好高粱秸杆,高粱秸杆要粗细差不多,标标溜直的,不能用“青头楞”。高粱杆的外表皮要刮掉,刮它的工具很简单,就是用小刀头削掉皮就可以了。第二步就是破篾子了,高粱杆变得光滑后,要用刀把刮净的高粱秸破成均匀的三半,这是很讲究技术的活,破的不均匀,刮出来的篾子就宽窄不一,编织起来就不协调,炕席容易出缝儿。破篾子用一种叫“锉子”的专用工具,干活的人一只手攥着高粱杆,一只手握住“锉子”,将“锉子”使劲往高粱秸杆里面撸,这样,“锉子”的刀片就劈开高粱杆,一根秸杆马上变成了三个细条状。破完篾子后要碾压。碾压的工具是生产队场院里的石头辊子,石头辊子两边的脐眼里镶上撅子,然后用二米左右长的两根木棍儿,一头穿进粗铁丝,套在两边的撅子上,拉推般在篾子条上压,碾压是为了便于刮瓤。碾压完后,就要渍水去瓤,将碾压后篾子拿到井沿旁用水反复把它浇湿。篾子渍过水后才容易去除掉上面的瓤。

散文:编炕席

刮篾子是最重要的环节,把渍好的篾条垫在一块木板上,在这个木板的一头儿钉个钉子,为了方便润滑,在钉子处垫一块锄板,然后,左手拉篾,右手用刀挡在钉子处,就把中间的瓤子给刮出去,需要注意的是,拿刀的右手用力要适度,不能将篾子弄折,这个活很累,不但累腰,还要有力气,有熟练的功夫,尤其是难在起头和收尾。

编炕席,需要严密而快速的技艺,要先起头儿,起头和收尾这是编织席子最难的,起头起不好,编织出来的花纹就乱。编到一定宽度的时候,需要折成边往回编时,要看边儿齐不齐,力度匀不匀称,这是这领炕席质量优劣的关键之处。围完边儿后的第一步是挑俩篾条压俩篾条,走两格后开始变线,或挑仨压俩,或挑俩压一个,然后就进入正常的挑俩压俩的人字纹工序,这一段儿叫圈裙子边儿。正常编织时,最该注意的就是一定要将篾子勒紧靠实,不然的话,篾子一凉干炕席就会出洞,那就是质量不过关。有的技术高超的人,编织出来的炕席盛水都不漏。我父亲编过的都是双席,没有反面,都是正面。那是非常抗用的。同时,他还编织过淘黏米时用来控水的席篓子,生产队用装粮食的穴子。

编炕席实际上就是编织一件艺术品。那高粱篾子在编织人的手里就像彩带一样飞舞,那灵巧的双手像梭子一样轻快地上挑、下压、横勒地移动,如大海上的一排排浪花在跳跃。浪花退去后,呈现在面前的就是一片细密、匀称的绿色花纹,这就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美丽,好看,实用。

编炕席是非常辛苦劳累的活,现在想象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熬过来那一辈子的。父亲编的炕席除了卖给村子各家外,就是攒上几领扛着去巴彦的西集镇去卖,换回来点日常的生活用品。父亲是靠编炕席的手艺挣钱供哥哥和我读书,养活了我们全家人,让我们赶上了这个好时代。

现在,编炕席手艺已经没有多少人会了,炕席也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不但是城市,农村都没有睡炕席的,即使睡火炕也是铺塑料布,美观大方又好看。编炕席的手艺虽然失传了,但是,那些编炕席的往事还长留在我们这代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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