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右臉臉傳來火辣辣的疼,可是卻抵不過流情的心疼。
他信了,就這麼如此輕易,毫不懷疑的信了。
對上水千澤暴怒的眼神,流情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同你所想的那樣,我進公司就是為了接近你!我就是不擇手段的爬你的床!知道嗎,你在我的眼中真的很蠢!”
眼中翻湧著滔天的怒意,水千澤一把掐住了流情的脖子,因為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
“該死!”
“現在你都知道了,全猜對了,開心嗎?”
因為缺氧,流情臉色漲得通紅,眼白也開始上翻,可是她卻突然覺得輕鬆起來。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的答案,那就讓我親口告訴你,讓你可以安心的恨我。
流情緩緩鬆開握住水千澤的手,盡力的對上水千澤的眼神,無聲地說道,“兩清了。”
水千澤看懂了,那一刻,他的心猛然瑟縮,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兩清?誰允許的!你欠我的怎麼可能還清?!
水千澤將流情甩在地上,看著趴在地上劇烈咳嗽的流情,他的眼神眯了眯,眼底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水千澤也分不清那是憤怒,還是心被撕開的那種鮮血淋漓的痛。
“滾回去!”
“咳咳咳……水千澤……”流情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們離婚吧。”
流情的聲音有些沙啞,卻沒有絲毫猶豫。
沒有她,水千澤才能真正的快樂吧。
“呵!”水千澤嗤笑,“你以為用這種手段會有用?”
“那你離啊!”
病房內因為流情的這一聲嘶喊徹底安靜了下來。
風兒卷著藍色的窗簾,發出呼呼的響聲,似血的空中,光與影在糾纏,最終夕陽垂暮黑夜降臨,偌大的病房也徹底的暗了下來。
水千澤沉默著。
流情抱著腿靠在牆邊,她將臉埋在膝蓋中,她害怕抬頭對上的是一雙蔑視嘲諷的眼睛。
房中靜的只能聽到指針旋轉發出的咔咔聲,等了半晌,流情終於聽到了水千澤的回答,她的手下意識地扣住褲沿。
“好!”
只有一個好字,乾脆果斷沒有一絲眷戀。
這是自己要的結果,可是當水千澤答應下來的時候,她竟然後悔了。然而,僅存的一點自尊讓她做不到反悔。
“那就明天吧。”流情逞強的開口。
“好。”
說完水千澤便目不斜視得離開了病房,毫不留戀。
韓穎熙一直在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如今見水千澤離開,她便勾著嘴角走到流情身邊,絲毫不見之前虛弱的樣子。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怎麼樣?”韓穎熙看著縮成一團啜泣的流情,眼底的嘲笑更甚。
“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無所謂,我只在意結果。”韓穎熙嗤笑一聲,她要的只是嫁進水家,既然流情要離婚,那最好不過。
感覺到胎動,韓穎熙雙手不自覺的覆在小腹上,臉上的表情更加的陰狠,真是頑強啊,這樣都沒有流掉!
“那預祝你幸福。”
流情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神色懨懨的起身。現在的她即使是面對著韓穎熙,心緒也不會再有什麼起伏了,水千澤似乎連同著她的全部情感一併帶走了,心裡面空空的。
原本已經停止的小雨再次下了起來,流情站在醫院的門口,抬頭看著黑得如墨一般的天空齊刷刷的落下千萬根細針,不由讓流情笑了起來。
是不是雨打在身上,心就不那麼疼了?
雨越下越大,流情像一顆弱不禁風的小草在雨中飄搖零落。眼前越來越模糊,突然胳膊上感受到一個溫暖的桎梏,猛地,流情便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水千澤站在不遠處,手上還拿著沒有撐開的傘。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任憑作響的秋風卷著暴雨打在他的身上。
與白行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水千澤發出冷漠的笑聲,扔下手中的傘便朝著不遠處的黑色賓利走去。
“你怎麼會來?”
雨水流進嘴裡,有點鹹。
雖然貪戀白行懷抱的溫暖,可是她要不起。流情掙脫白行的懷抱,努力地對著白行綻放出一抹微笑,只是如何都掩蓋不住眼神中的失望。
“我來接你。”
“白行,我——”
“我就是擔心你,沒有其他。”
白行急忙接過話茬,他知道流情要說什麼,不過是此情無期,忘了她……可他又何嘗不是同她愛著水千澤一般的愛著她呢?
流情,我真的不奢求其他,餘生讓我陪著你就好。
水千澤坐在車裡,雙手用力的握住方向盤,看著流情最終坐進了白行的車,他的眼神愈加的冰冷,只是在冰冷之下似乎還有什麼破土而出。
雨後的夜,格外的涼,流情手上不斷地摩挲著手機漆黑色的機身,痴痴地坐在陽臺上,不喜不悲不言不語。
“別想了,早點休息吧。”
白行將自己的外套罩在流情的身上,眼神中盡是憐惜。
“你去睡吧,我睡不著。”
流情轉過頭,對著白行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低下頭再次看向屏幕上的那行字,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明早九點,民政局門口見。”
如果離婚了,水千澤,我們就真的沒有關係了……水千澤你難道沒有一絲留戀嗎?五年的感情都換不來你五個月的溫存嗎?
流情的眼神暗了下來,她愛水千澤,但是不能再愛了。
……
民政局門口,同流情一起等待的除了白行還有一個小夥子。小夥子臉上黝黑,說說話便露出一口白牙,充滿了喜氣。
“你要結婚了?”
流情主動的和男人攀談,她期待美好的愛情。
男人提到女人有些害羞,不過黝黑的臉上倒是看不出來,“嗯,就等她來了。她身體不好,來的慢。”
“她來了!”男人眼神一亮。
是一輛救護車。
透過車窗的玻璃,流情看到女人摘下呼吸機,艱難從床上起身的痛苦表情,有些心疼,可是卻無能為力。
在醫護人員的攙扶下,女人慢慢來到男人身邊, 她全程都在笑,男人也是。
目送著他們進門,流情半晌回不過神。
流情遲疑了。
她想要告訴水千澤她的病情,她想也許水千澤知道後會幡然醒悟,會祈求她不要離婚,甚至還會好好待她!
“看夠了?”
猛然聽到水千澤的聲音,流情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她絲毫沒有察覺到水千澤的到來。
流情低下頭,胡亂的抹著臉上的淚水,可是卻越抹越多。
“我有話要對你……”
“進去吧。”
水千澤冰冷的打斷了流情想要繼續的話語。
淡淡地看了一眼民政局的大門,水千澤的臉上沒有一絲猶豫。只是,隱藏在袖子中的手緊緊的捏成拳頭。
“同你所想的那樣,我進公司就是為了接近你!我就是不擇手段的爬你的床!知道嗎,你在我的眼中真的很蠢!”
水千澤腦海中再次響起那時流情在病房內說的話,原本有些鬆動的面容再次冷厲起來。
“水千澤,我們離婚吧。”
“呵!你以為用這種手段會有用?”
“那你離啊!”
既然她要離婚,那他就成全她!
同樣的,他也不相信這般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女人會乖乖的任他離婚。
流情垂下眼簾,還是將藏在心底的話嚥了回去,順遂的跟在水千澤的身後。
從走進民政局的大門,再到拿著離婚證出來的整個過程,順利得讓水千澤皺眉,目光移向全程沉默的流情身上,水千澤竟然有一種暴怒到想要將離婚證撕掉的感覺。
捏著手上的小本,水千澤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
她竟然真的沒有任何動作,竟然真的就那麼乖乖的離婚了……可是,他並沒有感覺到想象中的輕鬆自由。
水千澤眯著眼睛一步一步地逼近流情,直至退無可退。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水千澤的聲音很低,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流情被水千澤困在牆角,抬起頭一眼便看見水千澤諷刺的眼神,流情冷到打顫,那種冷來自心底,肆意地冰封著她的一顆愛心。
猛然間流情感覺到手腕被一個溫熱的手掌包住,冷熱之間的對抗,讓流情有一瞬間的晃神,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白行護在了身後。
白行,又是他!
水千澤目光在白行和流情之間變換,不怒反笑。
“你以為我會在意你和誰在一起?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把戲,只會讓我更厭惡你!”
水千澤壓住心中那種不知名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表現得毫不在意。
白行對上水千澤的眸子,怒意在眼中翻湧。
“你知不知道,這世唯有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白行冷冷的看著水千澤,兩個人之間的爭鬥一觸即發,“水千澤,你這個混蛋,你根本不配擁有流情對你的愛!”
“呵!”水千澤冷笑一聲,目光沒有分給白行一絲,直直的射向流情,“你的愛?”
“夠了!”
流情從白行的身後站了出來,垂下來的碎髮擋住了她的眼睛,沒有人能看得到她眼底的受傷。
“我們已經離婚了。”
時間猶如突然靜止,一時間三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流情沉默了半晌,擔心水千澤沒能懂她的意思,補充了一句,“離婚了,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了。”
離婚了,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水千澤用力的攥緊拳頭,心臟如拳頭一般,也好像被人給緊緊的攥了起來。
“離婚……正合我意!終於擺脫你了,可喜!可賀!”
那種突如其來的酸澀,讓水千澤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說那些傷害流情的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得以喘息,只是那個地方卻更加的痛了。
“白行,我們走吧。”
流情沒有接話,也沒有抬頭,拉了一下白行,便自顧自的離開了民政局。
看著流情離開的背影,水千澤嘴唇微張,但最終還是抿回了一條直線。
她,離開了。
他不是應該開心嗎?可為什麼卻感覺心裡卻像是被掏空了一塊……
原本還陽光明媚的天氣瞬間烏雲密佈,陰沉沉的天空幾乎像是被壓下來了一般,讓人難以喘息。狂風席捲著翠綠色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突然,雨滴就這樣又密又急地打向地面,打在水千澤的身上。
“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呢,怎麼會沒有關係了呢?”
輕聲的低喃被這風吹散飄在這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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