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冷門佳片評介|第六代導演:一個農村寡婦的自我高潮

第六代導演章明:"縣城"電影的璞玉之作

儘管卡在排片少之又少的檔口裡,導演章明終於還是帶著作品《冥王星時刻》與觀眾見面。與中國電影的傳統形態不一樣的創作風格,一直是章明導演的獨特"標籤"。此次《冥王星時刻》依然"章明"的強烈個人風格,講述導演王準與他的製作團隊去西南山區採風為劇本採集靈感,穿越巫山尋找《黑暗傳》而遇到重重困難,最後不斷尋找出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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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同樣熱衷描繪"縣城影像"的導演,章明鏡頭下的巫山與畢贛的貴州、賈樟柯的山西又不盡相同。章明似乎並不著意刻畫家鄉的面貌或是時代背景的變遷,他更多地探討的是鏡頭下的人物的渺小但並不卑微的個體情感。就像他借影片主人公——導演王準的口中說出:"他的影片拍的是人們看不見的東西"。他試圖將某種"空虛"的東西以一種隱喻的方式現於熒幕之上,以此探討人物的心理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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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禁慾與慾望的矛盾表達

影片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王準與寡婦春苔獨處的那場戲,也是影片情緒推至高潮的重要節點。寡婦春苔常年生活在大山裡,生活空間與心理空間的雙重閉塞使得王準的到來顯得彌足珍貴,男人,從外面來的男人,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內心極度空虛的春苔在自己的"冥王星時刻"中掙扎,而王準,便是她重生的唯一出路。而影片並未著力刻畫寡婦春苔與導演王準的情慾火苗,以一種更聰明的方式讓觀眾記憶猶新。導演是剋制的,春苔邀他留宿,他便留了,兩人獨處一室的時候,看似剋制的畫面裡,滿屏快要溢出的春苔的濃重喘息聲出賣了她。而後洗腳水突然打翻,春苔倉皇逃了,滲下去的水滴滴答答彷彿滲進了春苔的心裡,再無法令她安寧。春苔躺在床上,滿臉潮紅的伸手接住下滲的洗腳水往臉上抹的畫面,可謂是"情而不色"鏡頭的完美體現。明明沒有任何大尺度,卻將一個寡婦的慾望高潮表現的淋漓盡致。此時無聲勝有聲,這一刻,也在春苔心裡種下一顆種子,促使她偷偷跟隨王準的腳步,哪怕是隱於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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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另一個女姓角色——度春,便是導演的另一矛盾表達。她的存在與春苔完全相反,她身上帶著某種禁慾氣質,崇拜導演而加入採風團隊,而又因為對導演王準逐步瞭解後若即若離的態度,柏拉圖"洞穴理論"中的暗示意味,包括"度"這個姓氏,這使得度春這個形象是帶有神秘感的。王準在這兩個女性角色的曖昧遊離,揭示了導演在禁慾與慾望之間的矛盾表達,也解釋了王準最後並沒有與寡婦春苔發生點什麼,而只是春苔一個人的臆想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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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喻——意向特徵

章明曾說:"我的電影並不是巫山的風光片 , 而是說巫山人的故事 , 說那種人對未來不確定的情緒 。"巫山,是一座被水包圍的小鎮。導演對"水"這個意向的運用是得心應手的,在《巫山雲雨》中便有過借水來隱喻情慾的發生,借"船經過峽谷"——巨物通過狹窄的水面,來暗示男女主人公的巫山雲雨。《冥王星時刻》中"水"的作用更為隱晦,春苔這個名字,本身就帶著一種溼漉漉的,陰鬱的味道,鏡頭中以一盆打翻的洗腳水,便完成了春苔的原始慾望的強烈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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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的大段長鏡頭也是導演的符號之一。在春苔得知王準要走後起身去追時,鏡頭一直跟隨著春苔的背影,春苔不斷奔跑,喘著粗氣的奔跑,畫面中是一個典型的鄉村婦女的豐腴身形,直到春苔走過曲曲折折的山路來到村委會。這段也許可以更快節奏剪輯或是使用平行蒙太奇來表現春苔的焦急,但導演使用的長鏡頭,在春苔追上王準等人之後,又怯懦的躲在一旁喘著粗氣,這一刻之前情緒上的厚積薄發,促使春苔決定悄悄跟隨王準去參加隔壁村的葬禮,抓住自己難遇的冥王星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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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明在他所熟悉巫山小鎮裡, 用最樸素的電影語言講述著這個地區、這個時代的人們的生存狀態, 用平實的影像執著地表達著他對於生命的理解。無論是他的"縣城情節"還是"邊緣人物描繪",本身都帶有極具個人風格的獨特性,又有一種散文般的抽離表達,將觀眾與導演隔離開來。影片最後的困局並未解決,劇本依然茫然未定,這種戛然而止的謎語,卻給觀眾留下了足夠的猜謎空間。而影片最大的隱喻或許就是在隱喻章明自己。走過創作時山窮水盡的艱辛,終將迎來自己的冥王星時刻,否極泰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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