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梓荆下线之后,范闲为他报仇,先杀了程巨树,然后才将他的棺椁给家人送去。
范闲与滕妻的这场对手戏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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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说它精彩,是因为这场戏重在表达人物心理,细腻的心理描写分成了好几个层次:
第一层:失望。
滕妻听到儿子在外面喊阿叔来了。她打开门,看到范闲一张惭愧的脸。
原本就有不好预感的滕妻一下就明白了:滕梓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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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人没有回来,不代表就死了。她下意识朝外面看,没看到她等的那个人。
滕妻心中的不好预感愈发强烈,她怕接下来范闲跟自己说的事情会吓到孩子,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惊到孩子。这时的她,极力掩饰内心波澜,把孩子支走,然后才让范闲进屋说话。
第二层:紧张。
滕妻不愿意接受丈夫已经死去的事实,她开始试探范闲,从街上打斗说起。
听着范闲解释这件事,“八品高手”、“受伤”、“我杀他”,每一个词语都让她感到无比紧张。
这时,我们看到两个细节:
第一,滕妻吞咽了一下。人在紧张的时候,嗓子都会发干,有的人会抱着水杯喝水,滕妻的紧张让她生怕错过范闲说的每一个字,所以,她不可能去喝水,只会作出吞咽动作。
第二,滕妻的手既颤抖,又使劲。颤抖,是因为她害怕听到让自己崩溃的字眼,使劲,是为了极力控制内心的情绪。
范闲解释完牛栏街的事情,滕妻知道,她的丈夫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第三层:悲伤。
一股凉意袭来,她的内心充满悲伤。
她看着一直点着的灯,回忆起滕梓荆对她说的话:等我回来,给我留盏灯。
灯一直留着,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结果她并非没有预料到,他们一家经历过生死劫难,曾经一度分离数年。那些日子,她生下孩子,一个人守着孩子,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寡妇。
重逢曾经让她喜极而泣。现在,她又一次品尝得到又失去的苦,伤口再次被撕裂,痛是原来的双倍。
她不愿意承受这样的伤痛,所以,她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他怎样了。
虽然已经猜中的结局,但是他没有明确说,她便不愿意相信。
这时,又是一阵紧张袭来。
第四层:恨。
听到范闲亲口说出“战死”这两个字,滕妻心头一口鲜血喷出,但是,她拒绝范闲伸来扶她的手。她猛然推开他:你别碰我。
一句话说出心中愤怒的情绪。
一个妻子永远失去了她最爱的丈夫,上一次,丈夫生死不明,尚且还有希望。这一次,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日子过得何其艰难。
明知京都危险,偏偏要留下来,她也曾不解,或许也曾抱怨。
第五层:理解和爱。
当范闲说出,滕梓荆的尸身就在院外。想到已经冰冷的丈夫,滕妻原本的愤怒消失了。她去理解他,因为她是爱他的。
她虽然怨恨眼前跪着的这个人,但是,这个人是丈夫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她又该如何去恨。
此刻,她想起滕梓荆对自己说的话,想起为什么一家人明知京都危险却要留下来。只因为滕梓荆早已把范闲当成了亲人。
第六层:释然。
滕妻看出了范闲心中的悔恨,看出了范闲同样悲伤的心情。
作为滕梓荆的妻子,她有着与丈夫一样的格局和胸襟,既然丈夫视你为亲人,既然这一切都是他心之所愿,你便不要有任何负担,而我,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第七层:决绝。
既然丈夫已然离去,滕妻只能隐忍着内心所有痛苦,一切向前看,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她相信范闲的诚意,相信丈夫识人的眼光,但是,她不愿儿子也身处险境。
所以,与范闲划清界限是最明智的选择。
七层心理被滕妻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表演让我们看到一个感性中透露理性,理性中显露坚强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心中有爱亦有恨,眼里有过去也有未来。
不得不说,滕梓荆是世上可遇不可求的好兄弟,而他的妻子,同样是可遇不可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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