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8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实力派演员黄渤,提到他,大家一般会想到他的成名之作《疯狂的石头》。

黄渤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配音专业,成为演员之后,佳作不断,如《疯狂的赛车》、《斗牛》、《铁人》、《倔强萝卜》等多部影片都在业界获得良好的口碑,黄渤也逐渐形成自己独具一格的演技风格,并且凭借在《斗牛》中的精彩表现,获得第46届台湾电影金马奖影帝桂冠。

近期上映的《一出好戏》,是黄渤作为导演的处女作,上映之后好评不断,对影片的肯定之语对黄渤的溢美之词几乎呈现刷屏之态,作为初试导演之职的黄渤来说,一出手就已经达到了很高的起点,影片无论在主题内涵还是呈现形式上,都卓尔不群,引起一众好评。

《一出好戏》是一部具有浓重荒诞主义色彩的寓言式剧情片,此种风格影片让我想起他主演的另一部电影:《杀生》。

与《一出好戏》一样,《杀生》也是一部具有深刻寓意和强烈风格的剧情片,观影过程会给人极大的震慑感和惊动感,并在结束之后引发一些思考。

如果说《一出好戏》所聚焦和凝视的更多是极端环境之下人性的深渊,那么《杀生》则关注着主流文化和世俗偏见里的劣根性,这种根深蒂固的劣性,有时候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入孤独和死亡的暗礁。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杀生》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古老封闭的山中小镇——长寿镇,镇子里的人思想保守视野狭隘,坚持遵循着一层不变的生活守则和生硬古板的行为标准,整个镇子似乎都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暗黑云雾之中。

黄渤饰演的牛结实是这个镇子里的一个异类,与镇民们不同,他不论何时都是一副精力充沛活力十足的样子,一直以来的独居生活让他养成放荡不羁的生活作风,不受任何条条框框的限制,也不被任何道德标准所桎梏,自由自在喜怒随性,时常逗弄和惹怒镇民们。

牛结实特立独行不受限制的行为方式引起镇民们对他的反感和厌恶,他变成了整个镇子的毒瘤恶棍。但无论大家怎么努力,打也好骂也好,都根本无法制服牛结实,他依旧在镇子里到处游荡笑得没心没肺,像一个人人喊打却怎么也打不死的野蛮老鼠。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牛医生的进镇。牛医生由苏有朋饰演,是一个来自文明外界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归乡医生。

当大家都对牛结实感到束手无策之时,牛医生凭借着智谋和技巧,带领着全镇所有人,对牛结实展开了一个残酷悲凉的“杀生”计划。

这个计划最终成功了,牛结实在镇民们的隐形围攻之下孤独地死在了山野上,而貌似取得胜利的镇民们,也难逃时间留给他们的终结厄运。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影片里的隐喻很多,最显然的自然是牛结实所代表的非主流反叛个体,与镇民们所代表的主流闭塞群体。

在电影的前段,牛结实似乎就是一个无所事事欺压弱小的恶霸,处处找镇民们的麻烦,喜欢制造事端。

但这只是影片开头的迷雾弹,剧情往后,牛结实善良自由的内在性格特征慢慢显现出来:他救下被镇民们安排陪葬的马寡妇,割自己的血给她喝;他和孩子们一起比赛撒尿,笑得天真放肆无所顾忌;他给临死的老头喝酒,为了让他得到快乐和满足。包括最后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去死,并在死前向镇民们道歉和哀求,希望他们放过自己的孩子,都体现这个人物灵魂深处向善的一面。

其实牛结实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只是一个无所顾忌随心所欲的顽童,相对于镇民们墨守成规的古板生存法则,他追求的是更为生气勃勃更为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所以他对于一些表面化程序化的模式和教条不屑一顾,甚至对世俗一致认同的道德和伦理理念也没有相当分明的界线,只是去做自己喜欢和刺激的事,在百无聊赖的一潭死水里给自己找乐子。

也正因为此,他得罪了那些执拗地守着传统教条和规矩过刻板日子的镇民们,对于他们来说,牛结实太过于不守规矩,大家只看到他无事生非为非作歹的嘴脸,从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有过的善举和真心。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马寡妇影片里一个重要的人物,尽管出场时间不多,但给人印象颇深,对于牛结实的人物塑造和影片剧情推进也具有必不可少的作用。

马寡妇由余男饰演,在电影里流露出一种带有神秘感和魅惑性的美,浅蓝色的眼睛似乎含有千言万语,既天真无助,又性感风情。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马寡妇人物设置是一个哑巴,这或许暗喻着女性在封建传统文化和长久历史里的失语地位,在男权中心社会中的边缘身份。

因为是遗孀,所以马寡妇在镇民们的认知里,她是理应要去沉湖陪葬的;在与牛结实有染之后,她被全镇人蔑视和孤立,被女性们侮辱和谩骂;在生下与牛结实的孩子之后,则被驱逐到深山里的小屋里独自居住。

在这个镇子里,封建的女性贞节观依旧大盛其风,人欲处于强力抑制的状态之中。其实除了牛结实,镇子的铁匠明显对马寡妇是有所意图的,但他不敢表达自己,只会猥琐地偷看偷听。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镇子里的人,按照人性来讲,他们并没有比牛结实崇高,反而有时候甚至比牛结实还要低劣,只是他们擅于掩饰和伪装罢了。相对来说,牛结实把自己的恶和善都大大咧咧光明磊落地晾晒在阳光之下,赤裸的坦诚只是换来虚伪的谋杀。

所有人都披着禁欲的黑衣,执拗地按照一条稳固落后的斑驳轨道行进,执拗地排斥一切可能对现行秩序造成破坏的人或事。

牛结实是对这个秩序形成威胁的第一人,最终他被赶尽,但却没有被杀绝:他与马寡妇的孩子终究活了下来。即隐喻着如牛结实这般生气勃勃充满活力的生命得到了延续,并将会越来越壮大。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传统势力与封闭文化的窒息度和杀伤力在这部影片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牛结实是这个闭塞怪圈里的牺牲品,不论他在前期多么活力充沛野蛮健硕,势单力薄的他在巨大的文化车轮之下,也不过是上演了一场螳臂当车般的悲剧。

这就像是鲁迅那些批判国民劣根性的泼辣文章,一字一句都在叩问和拷打着中国封建落后的文化斑痕,这种斑痕在古老乡村里表现得更为愚昧和畸形,因为地域的封锁和信息的隔绝,文明和科学被排斥在外,与时俱进的生命力和求变心也都在日复一日的墨守成规里僵死,人们只会选择安全传统的方式过活,只会遵循着腐朽残酷的信条,全然不关心作为一个人所具有的诉求和价值,不关心一个生命所需要的活力和张扬。

《杀生》:一场集体的围杀

配合着荒诞又现实的剧情主线,影片在叙述形式上也没有按照安分的顺序叙事,而是采用了插叙、倒叙等各种叙事手法,营造一种神秘悬疑的古镇氛围,快速的剪接和切换带动观众的情绪和思维,使事情的真相一点点浮现出来,人物也逐渐丰满。

影片在表现牛结实的旺盛生命力时,所使用的镜头也大都是摇晃剧烈的质感,以此来传达主题的意蕴。

整体来说,是一部内容和形式上风格都非常显著的影片。

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中塑造了一个封闭落后的小镇马孔多,最终它被一阵剧烈的飓风所掀起,永远地从人间消失。《杀生》结尾处,只追求长生不老不问人生意义的长寿镇,也将要面对着一场惨烈的灭顶之灾,永远地埋葬在历史的山光天色之中。这个悲凉的结局引人唏嘘不已,也思考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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