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0年,俄国考古学家捷列申科,在俄罗斯的伏尔加格勒,也就是日后著名的斯大林格勒附近,组织进行了一场考古发掘。发掘的对象是座古城废墟。占地面积巨大的废墟让考古队先后历时四年才算清理完毕。发掘的成果让人欣喜,且不说规模宏大的宫殿、学校、清真寺等遗存,也不说大量的兵器、铠甲、书卷的出土,仅发现的古人日用品和食物便堆积如山:玻璃皿、陶器、皮革、麻布、丝织物、铁锅、铜杯、烛台、面包块、黑麦桃、榛子、扁桃、葡萄干、无花果、胡椒、大豆面对这样的硕果,作为资深考古学家,捷列申科做出了让人心悸的论断:"在古城的废墟中发现了这么多物品,说明这里必定发生过一次灾难,在灾难中居民们抛弃了自己的住所、财产,离开了这个城市。"也就是说,这座城市沦为废墟,并非一步步衰败,而是在一次巨大的灾难中毁于一旦。这场灾难来得十分突然,以至于居民们连带走自己的财产都来不及。从废墟中种种痕迹来推断,这场灾难不是地震、洪水之类的自然灾害,而是一场激烈的、以摧毁这座城市为目的的战争。这座城市,名叫别儿哥萨莱。
金帐汗国
萨莱系波斯语,意为"宫殿"而别儿哥是人名,是曾经的金帐汗国的可汗。而金帐汗国便是蒙古四大汗国之一,是一个曾经横亘欧亚大陆近三百年,军力强盛、贸易发达,深刻影响了俄罗斯和东欧、西亚、中亚各国历史的强大国家。别儿哥萨莱便是这个国家的首都。那么,这个曾经辉煌的国家是如何走过自己的历史,它的首都是如何从繁荣富庶成为了一片废墟的?这一切,都要从十三世纪说起,从一场婚礼后的惨变开始说起。被称为"客人"的嫡长子。
十二世纪末十三世纪初的蒙古高原,诸部混战,天下大乱。人们为了不同的目的,或是为了部民财富,或是为了仇恨,或是为了建立霸业而你争我夺。《蒙古秘史》中,用诗样的语言,描绘了那个残酷的时代"有星的天空旋转,诸部落混战,没有人进入自己的卧室,都去互相抢劫。有草皮的大地翻转,诸部落纷战,没有人睡进自己的被窝,都去互相攻杀!在这大争之世,不知有多少英雄勇士在混战的漩涡中陨落。
公元1169年,又一个名闻遐迩的草原英雄倒下了,蒙古乞颜部的首领也速该被仇敌塔塔尔人毒死,留下了两个妻子和六个未成年孩子。乱世之中,孤儿寡母无力率领部众,再加上仇家作祟,他们很快便被部众抛弃,沦为了赤贫的流浪者。所幸,这个家族的女家长诃额仑夫人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她"沿着斡难河上下奔走,采集杜梨、野果,日夜辛劳",将孩子们抚养长大,并教育他们成为了勇敢、坚强的草原英雄。其中,孩子们中的长子铁木真,便是日后开创了大参蒙古国的成吉思汗。一些原先离开他们的部众也回到了他们的身边,虽然在群雄逐鹿的草原上,他们还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势力,但总算不再是形影相吊,孤独无依了。既然成年了,也有了自己的部众,铁木真作为首领,就要迎娶妻子了。当年,他父亲也速该为他定下了一门娃娃亲,要娶弘吉剌部贵族德薛禅的女儿孛儿帖为妻,那时铁木真九岁,孛儿帖十岁。而现在,铁木真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孛儿帖也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德薛禅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当铁木真前来迎娶之时,他热情地招待了女婿,将女儿嫁给了铁木真,还陪嫁了很多珍贵的嫁妆。其中,一件黑貂皮袍子尤其珍贵,成为日后铁木真获得盟友从而复兴祖业的基础。一个是高大魁梧的伟丈夫,一个是美丽贤淑的俏佳人,这段婚姻可谓佳偶天成,十分美满。铁木真和孛儿帖也一起度过了甜蜜的年。然而就在一年后,一场灾难突然降临,而也就在这场灾难中,铁木真的长子,日后金帐汗国的始祖术赤降临人间。而他的血统,也因为这场灾难而成为千古之谜。
公元1179年,还陶醉在新婚甜蜜中的铁木真,遭遇了他人生的第一个耻辱,他的营地遭到了一伙强敌的进进攻他的,是草原上的强部蔑儿乞部。蔑儿乞部被称为"三姓蔑儿乞",部众数万,兵强马壮。这次,三姓蔑儿乞的三位首领,脱黑脱阿、答亦儿兀孙、合阿台全部出动,数千精骑直扑铁木真的营地。敌人来袭时,正是清晨,人们还在熟睡。幸亏诃额仑夫人的老仆人豁阿黑臣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知道有人前来袭击,于是叫醒了大家。可铁木真手下的战士实在太少,无法抵挡,只好全家逃亡。蔑儿乞人这次袭击,并不是要铲除铁木真兄弟,而是要报二十年前部中贵族妻子被抢的仇恨。那一年,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遇到了蔑儿乞贵族赤列都迎亲的队伍,看到新娘貌美,便将新娘抢为自己的妻子。那位新娘便是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夫。你的父亲抢走我们的新娘,我们这回也要抢走你的新娘,这是草原上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复仇传统。当铁木真还是少年的时候,他的家族遭遇过仇敌泰赤兀部的袭击,而泰兀部的目标就是要杀死铁木真。
这回,铁木真以为蔑儿乞人也是冲着自己和兄弟们这些男人来的,因此将所有的马匹分给了兄弟和伙伴们,凭借着马力,他们迅速逃出了蔑儿乞人的包围。而孛儿帖在豁阿黑臣的保护下乘坐牛车,落在了后面。这正好遂了蔑儿乞人的愿,孛儿帖被俘。蔑儿乞人认为:"为报抢夺诃额仑的仇,如今已夺取了他的女人,咱们这个仇已经报了。于是收兵回营。孛儿帖被抢走后,被配给赤列都的弟弟赤勒格儿为妻。在无日不在战乱的草原上,女人们完全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孛儿帖纵然千般不甘,也只能屈从而铁木真遭遇这奇耻大辱,无论为了丈夫的责任还是家族族长的威望,他都必须予以反击,否则将无法立于天地之间。
他带着自己的弟弟哈撒儿和别里古台,先后造访了自己的义父克烈部的脱斡邻勒汗和自己的兄弟札答阑部的札木合。脱斡邻勒汗便是日后的王汗,他和札木合将来都会成为铁木真的大敌,但此时作为义父和义兄弟,都表现出了极重的情谊。脱斡邻勒汗爽快地答应了铁木真,和自己的弟弟出兵两万相助。而札木合不但出兵一万还做出了让人感动的表白:"得知铁木真安答的家被洗劫一空,我的心都疼了!得知他心爱的妻子被夺走了,我的肝都疼了!我祭了远处能见的大纛,我敲起黑牛皮的响声鼕鼕的战鼓,我骑上乌骓快马,穿上坚韧的铠甲,拿起钢枪,搭上用山桃皮裹的利箭,上马去与篾儿乞人厮杀”。三方联军以札木合为统帅,在斡难河(今蒙古国鄂嫩河)源头汇合后,避开容易被蔑儿乞部发现的西北方向的不兀拉河草原,绕道东北,迅速扑向勤勒豁河(今南西伯利亚希洛克河),这里是蔑儿乞部的背后,当他们到达时,蔑儿乞部还懵然不知。联军"结筏而渡",对蔑儿乞部发起突袭。蔑儿乞人认为铁木真实力弱小不敢前来,即使来也容易对付。哪料到铁木真竟然聚合了三万大军,且从自己的背后攻了上来。这个原本强横的部落顿时溃不成军,三位首领中,合阿台被俘,脱黑脱阿、答亦儿兀孙只率少量亲军突围,逃到今贝加尔湖以东的巴儿忽真地区黑夜之中,铁木真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妻子,终于,因为那夜月光明亮,他被也在寻找自己丈夫的孛儿帖发现,夫妻二人劫后重逢,互相拥抱起来这次胜利,铁木真夺回了自己的妻子,严惩了自己的敌人,不但获得了大量的部众财产,还收获了威望。
就在此战后不久,越来越多的部众投到他麾下,原先背弃他的众多贵族也相率而来,他终于成为足以自立的方豪强。然而,就在他和妻子重逢的时候,孛儿帖已经怀有身孕,并且在回师后不久,便诞下了一个男婴。这是铁木真的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自然欢喜不尽。但同时个疑团也笼罩在这个初临世间的孩子头上———他是铁木真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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