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們住在對方心裡，死亡就不是分離”
文丨招財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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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為命
“我會拖累你啊”
“我很快就會沒命的”
“我可能，沒辦法嫁給你”
重新遇到丁一舟後，賴敏越來越不“靈光”的腦袋瓜兒裡裝了越來越多害怕的事。
怕只能給他辛苦卻沒法給他幸福，怕死別到來的那天他會崩潰。更怕因為自己的病，連跟眼前這個男人好好結個婚都不行。
可丁一舟卻嘴角一揚，笑得像個痞痞的壞小子：不怕，民政局要是不給辦證，我們就自己畫一本。
賴敏丁一舟，這對被網友贈予“走心情侶”榮譽稱號的85後，感動過董卿、李靜、譚維維，震驚過央視，還被《小美好》的導演拍成了電視劇。
2015年1月1日，一輛山地車，一架輪椅，一條狗，一個健康的男人和一個得了絕症的女人，他們從廣西柳州出發，要在中國的土地上走出一個“心”的形狀。
但這次出走，沒有時限。也許是半生，也許就是一生。
丁一舟跟賴敏在一起，從來就不敢想兩個人要白頭到老。
因為還沒開始戀愛的時候，賴敏的遺傳性小腦共濟失調症就已經在作怪了。
遺傳性小腦共濟失調症，俗稱企鵝病，是全球6000多種罕見病之一。
發病初，患者會像企鵝一樣走路搖搖晃晃。隨著小腦的不斷萎縮，站立、行走這些能力會逐漸消失，然後是語言、內臟...直至生命停止。
兩個人遇上的時候，賴敏已經發病，走路並不利索。可這，並不妨礙丁一舟把她帶走。
在丁一舟眼裡，賴敏是個很溫暖的女生。
上學那會兒，他性子悶成績差，在班裡沒人理，只有賴敏會每天逗他。不管什麼時候，她好像一直在笑。
中學畢業後，倆人很久沒有再見。重逢前，他就是靠曾經那些溫暖的笑容，清晰記得那個自己曾經暗戀的女同學的。
再找到賴敏的時候，他知道她生了治不好的病，知道她很快會不能行走說話，也預見了她會早早離開他。
他還知道了，她短時間內先後失去了父母、發病後又被談了7年的前男友拋棄，還要面對絕症這個惡魔。
儘管經歷了很多不好，但她還是能咧著嘴笑得特別美。這樣的賴敏，丁一舟放不下。
命運像一雙鐵掌，想要使勁兒把她按進水裡。不過沒關係，他力氣大，能把她撈起來。
面對丁一舟發來的“照顧申請”，賴敏除了感動，更多的卻是害怕。
怕隨著病情惡化身體越來越糟糕自己會被嫌棄，害怕歡喜一場之後還是被拋棄。
愛情這玩意兒，還能信嗎？
可丁一舟沒給賴敏拒絕的機會。
仗著她無力反抗，直接把她從南寧運回了柳州，還有一條叫阿寶的工作犬。
剛在一起那會兒，雖然不那麼利落了，但賴敏還能動。
她也想做“三好女友”，所以除了在家等他，也會做他喜歡吃的菜，每天早上出門幫他買早餐。
只不過，每次出門，賴敏都要不受控制地摔很多次跤。這些她都不會告訴丁一舟，為喜歡的人付出這本身就是個很有滿足感的事兒，沒必要非要讓對方知道。
更何況，摔跤只是個開始。以後，會更難。
為了給賴敏治病，丁一舟毫不含糊，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可這個病，根本不吃錢那一套。
醫院進進出出好多次，但賴敏說話的語速還是越來越慢，在家走很短的路也要用好多的力氣和時間。
賴敏身體好的時候做過導遊，她一直想像個俠女一樣，瀟瀟灑灑走四方。這樣的夢，她跟丁一舟講過，沒想到被他記住了。
既然治不好，在醫院也沒有任何價值。那些白色的牆，沒有變化的窗，每天都是一樣。還不如一起去外面看看。
至少，讓她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記憶是有色彩的。
丁一舟決定了：不治了！反正活不久，那不如換個方式活出精彩。
賴敏和丁一舟要去環遊中國？倆人的身體狀況、經濟狀況都不像能撐得起這個美夢的，朋友們不看好，家人憤怒抗議，可這些都攔不住他們。
帶著手頭的全部存款200塊，捎上一些乾糧，又改了改賴敏的輪椅座駕。
丁一舟騎著車，和阿寶一起拉的賴敏，看上去很隨便地出發了。
出發那天，天兒特別好。賴敏在後面看著丁一舟，他的肩上落滿了清晨的日光，像極了她小小世界裡的蓋世英雄。
電影裡，紫霞仙子等著有一天自己的意中人會身披金甲聖衣、駕著七彩祥雲來娶她。
如今，賴敏的意中人，騎著山地車，來接她環遊中國了。
中國很大，輪椅走得很慢，還經常因過度磨損“罷工”。
後來有熱心人從媒體上知道了他們的故事，寄來了輛電動小三輪，倆人才算有了個像樣的交通工具。
因為沒錢，所以除了遇上賴敏生理期或者倆人需要洗澡的時候，他們幾乎不住賓館。
找個平地，簡單的帳篷一搭，抱著就呼呼大睡。
這戀愛談的，房子和車一樣都沒有，當真是“一窮二白”。
我們常常誤以為愛情一定要有保障才可能保鮮，要有很多感情以外的實在東西來索取所謂的安全感。
可賴敏和丁一舟，或許什麼都沒有，卻又什麼都有了。
賴敏特別相信，無論什麼時候，丁一舟都不會餓著自己的。
出發前，她好奇，咱倆沒錢了怎麼辦？
他說，把你的輪椅往旁邊一擺，我跪下，討飯。
玩笑歸玩笑，大老爺們兒，才不會靠別人的憐憫過生活呢。他有手藝，走到哪兒都能餵飽兩個人的肚子。
以前丁一舟是個美髮師，10年的時候就是髮型總監了，幫人剪頭髮是198一位的高價。
可出了門，還是那雙手，剪一次只要10塊錢。
他們一邊走，丁一舟一邊打工。
一路上，除了剪頭髮，他做過泥水工、幫人收莊稼、放牛放羊，還賣過竹筒飯，打開了不少新技能。
以前丁一舟也從不下廚。但賴敏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地不好了，站在那兒只要一小會兒兩條腿就僵硬的不行。
於是，他抄起鍋碗瓢盆，像個小學生一樣，笨拙地學著在戶外生火，學著用有限的食材炒菜做飯。
他給她梳頭，
揹著她去摘花。
到了高原地區，正常走都可能喘不上氣，更別說身上還揹著個人。
但丁一舟從來不喊累。他揹著賴敏，走過陡峭的山路，踏過坑窪的亂石堆，臉貼著臉，心貼著心。
他照顧她，就像自己當初承諾的那樣，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可是，他又不想把她只是當個病人。
為了不讓賴敏輕易放棄對自己的鍛鍊，很多時候，丁一舟不抱不扶，就遠遠等著，逼著賴敏自己來。
他還喜歡把她捏成小豬嘴，喜歡找茬跟她吵吵鬧鬧。
這個男人，明明那麼頂天立地無所不能，卻又像個孩子一樣在她面前邀寵。
賴敏呢，總是讓著丁一舟。
路上吵了好多次架，但每次吵完，她慘兮兮地哭一通，扭頭就可以笑著去哄他。
當然，教訓他的時候也從不嘴軟。丁一舟對錢沒個概念，倆人擺攤賺錢他總是迷迷糊糊的不會算計著花。
賴敏是真氣，皺著眉頭訓他。她也真的擔心，對錢這麼沒打算，以後沒了自己，他可怎麼辦啊。
一路上，雖然總是丁一舟照顧賴敏多一些，但她也心疼丁一舟，儘可能幫他分擔。
站不起來了，就坐在小板凳上，用腳踩著幫他洗髒的不能看的外套。
自己已經不太能動了，半夜想上廁所，看丁一舟睡得熟不忍心喊醒他就生生憋到天亮。
兩個人，你靠著我我攙著你，從廣西走到雲南，從西藏走到新疆。
不慌不忙在中國地圖上走出了半個心形，可“丁路遙”的意外到來卻讓他們一下方寸大亂。
企鵝病，遺傳幾率是50%，賴敏就是遺傳了母親才得病的。她不想也不捨得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樣痛苦不已，所以一直以來倆人小心避開孩子的到來。
到西安的時候，賴敏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從沒想過要孩子，可在得知懷孕後，賴敏說什麼也下不了狠心去把孩子拿掉。
她想保護自己的孩子，想做個好媽媽，更想孩子能代替自己陪伴丁一舟很久很久。
“給這個孩子，也給我們自己一次機會吧。”那是賴敏第一次不管不顧地任性，也是丁一舟第一次看賴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們跑到北京，等孩子滿五個月後做基因篩查。如果孩子沒帶致病基因，賴敏拼了命也要生下來。
等待的日子裡，賴敏給寶寶寫信一口氣兒從1歲寫到18歲。她每天把手放在肚子上，想象孩子的樣子，甚至給孩子取好了名字。
等啊，祈禱啊，可他們還是沒盼來幸運星，孩子被確定帶有致病基因。
他們必須，和還沒見面的“丁路遙”告別。
病床上等待引產的賴敏，從未那麼希望自己的腿還能動。如果能，她一定逃掉，說什麼也要留住丁路遙。
她怎麼會不想做母親呢？怎麼會！可是，她不能啊。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傷心太久。她一哭，丁一舟肯定更難過。
雖然沒有崩潰大哭，可窩在自己懷裡的丁一舟，比任何時候都要軟弱。是啊，他又何嘗不想做爸爸呢…
失去丁路遙後快一年，賴敏和丁一舟才從那種絕望的情緒裡緩過神兒來。
她又能沒心沒肺地笑了，丁一舟則開始為兩個人的未來做更多打算。
他們通過眾籌，在倆人曾經舉辦婚禮的四川理塘做起了自己的客棧。以未曾謀面的寶寶為名，叫做路遙星空。
還做了個“會飛的企鵝”公益計劃，希望能幫助更多和賴敏一樣的病友去看世界。
儘管賴敏的病已經引發了呼吸肌的麻痺。有時候感冒，一口痰出不來，她都會把自己憋暈過去。
她萎縮的小腿，也早就比丁一舟的胳膊還要細了。
但他還是會常常拿她打趣，笑她做夢流口水把她捏成小豬嘴。
她亦沒放棄自己，雖然又慢又吃力，還是嘗試自己穿衣，一步步挪動身體。
丁一舟還是能常常拍到賴敏的笑臉。
“我一直驚訝於她的堅強，我一點都不懷疑她的能量，沒與我她同樣會活得很精彩”。
可其實，他們早就從兩個人活成了一個人。
在節目裡扮老，就當白頭偕老吧
假如沒有遇見彼此，會怎麼樣呢。
賴敏覺得，如果沒有自己這個“累贅”，丁一舟一定會更自由。
丁一舟才不同意：沒有你，我是可以上山下海。但沒有你，我哪兒都不想去。
這個世界上，或許確實有很多愛情讓人失望。
可也還有人，他們甘願承受命運的無數暴擊，敢於無視死神的步步緊逼，只為了能跟對方一直走在一起。
他在布達拉宮跟她求婚
張國榮有首歌叫《路過蜻蜓》，唱得是一個人義無反顧去對待他喜歡的人。
就像賴敏說的，沒有人會永遠陪著另一個人，我們都只能陪伴對方一程而非一生。每個人在別人的生命中，也許就像一隻路過的蜻蜓。
但儘管蜻蜓短壽脆弱，儘管生命有時甚至比蜻蜓還要單薄，但別怕大風、別怕暴雪。
你來一趟人間，要看看太陽。你要用盡全力去遇見，然後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最後：故事很長，文章很短。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他們的微博@丁一舟賴敏，去看“走心夫婦”的更多故事。
參考素材：
紀錄片《遇見你》
《朗讀者：眼淚》
《如果愛》
《奇記丨帶著絕症女友去“走心”，愛是陪你流浪到生命盡頭》
奇記《走心四年丨與死神賽跑的愛情，還在路上》
圖片來自丁一舟賴敏微博&公號，部分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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