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7 幸存者回忆录,陕西八百冷娃跳黄河,真实资料汇编

中条山横亘黄河北岸,东连太行山,西接吕梁山,北可以作为进击华北的基地,南可以屏蔽河南洛阳等重镇,西可以威胁敌之西进,是晋南豫北的战略要地。太原会战后,曾参与过西安事变的杨虎城的军队,被改编为第四集团军,分散在晋南山地进行游击作战,建立了以中条山为依托的游击根据地,八路军所属第2战区与之相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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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略概述:

自38年7月至1940年10月, 第四集团军仅以三万多人先后粉碎了日寇11次对中条山的大扫荡,他们在中条山前赴后继英勇牺牲了两万多人。在11次反扫荡中的“

六六战役”中,177师新兵团有800多名三秦壮士弹尽粮绝,被日军逼上黄河崖边,高呼口号,集体跳崖,全部壮烈牺牲,无一人投降被俘。在11次反扫荡中的望原会战中,孙蔚如、赵寿山将军谢绝一战区建议避敌退却的主张,率部主动抗战,在缺乏侧翼掩护孤军对敌的状况下仍取得了望原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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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背景资料:

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后,战争双方的战线保持了相对的稳定日本侵华政策的重点逐渐向保守占领地转变。为了摆脱困境,日本修正了原来“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立场,提出“如果国民政府抛弃以前的一贯政策,更换人事组织,取得新生的结果,参加新秩序的建设,我们并不予以拒绝”之新方略,加紧对国民政府展开诱降活动。

正当日本泥足深陷中国战场,亡华无期,进退维谷之际,其法西斯伙伴德国于1939年 9月1日,突袭侵占波兰。接着,德意法西斯互为呼应,又取得了对英法作战的胜利。在法西斯“伙伴”暂时胜利的刺激和鼓舞下,1940年底,日本政府调整了中国作战指导方针,作出“必须迅速解决中国事变”的决定,要求“在1941年秋季以前,改变预定计划,不放松对华压迫,准备在夏秋之际,进行最后的积极作战,力图解决中国事变”。在此期间,竭尽一切手段,尤其利用国际局势变化,谋求‘中国事变’得到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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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军方具体分析了中国战场的态势,认为“山西省由于西面有以延安为根据地的共产军,南面黄河两岸有中央军第一战区的军队活动,治安情况极为恶劣。河南、山东两省的治安也不稳定”。“主要占领区域的治安现状,其安定程度的顺序为蒙疆、三角地带、武汉地区,以华北为最差。”而在整个日军占领区内,华北之“晋南是有蒋直系国民党军残存的唯一地区”。有鉴于此,1940年12月26日,日本东条陆相和杉山总长在迅速解决对华问题上取得一致意见,提出“不要单纯考虑南方,要确立以中国和北方问题为主的方针”。据此,1941年1月30日,日本中国派遣军提出“1941年度的作战,根据当前任务,大致确保现在的占领地区,尤其在夏秋季节须发挥综合战力,对敌施加重大压力。特别期待于在华北消灭山西南部中央军的一战(亦即中条山战役)。”

详细的战史资料:

1938年8月后,孙蔚如奉命带领由原杨虎城领导的十七路军改编的第三十一军团(1939年初改编为第四集团军)防守中条山西部的平陆、芮城地区。从这时起到1939年3月间,第四集团军的健儿们曾5次粉碎日军对条西地区的疯狂“扫荡”,巩固了中条防线,保卫了中条山人民的安全,获得中条山人民的赞誉。可日军视第四集团军为中条山的“盲肠”,必欲除之而后快。于是, 继1939年“三二九”大扫荡之后,6月上旬,日军再次发动了更大规模的“六六”战役。这次日军使用的兵力有:牛岛实常第二十师团的4个联队,前田治第三十七师团的1个联队,第二十八骑兵联队,并配有野炮第二十六联队,山炮第一联队,共3万余人。在山口集成飞行队30多架飞机的支援下,兵分9路,由芮城县的陌南镇到平陆县的张店四州山等地,构成一个半孤形包围圈,向第四集团军阵地实施了全线进攻。日军此次作战的目的,是要将“第四集团军所属的第三十八军、第九十六军歼灭于芮城以东茅津渡以西地区,同时以山炮30门炸毁陇海路灵宝铁桥,彻底破坏陇海线之运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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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上半年,第四集团军是由第三十八军、第九十六军和川军第四十七军共3个军4个师和2个独立旅组成。第三十八军独立第四六旅驻平陆县城及其以东地区;第十七师驻守张茅公路沿线的茅津渡一带。第九十六军驻平陆县城以西至芮城陌南镇以东地区。李家钰的第四十七军防守夏县南部。第四集团军防地北面是连绵起伏的中条山脊,南面是天险黄河,北高南低,处处深沟巨壑,2万多人的部队在这个狭长地带,面山背水,很少回旋余地,地形十分不利;同时,中国守军战线长达60华里,仅有2.6万人防守,而敌人达3万多人,在兵力上也占劣势。

1939年6月6日(农历己卯年四月十九日)拂晓,日军步、骑、炮、空各兵种,联合向防守中条山西部的第四集团军阵地全线发动了进攻。

在东段,驻张店日军的二十师团第八十联队主力,沿张茅大道南下,向第十七师阵地岭峤、下牛、部官、大坪头进犯,以便把三十八军和九十六军隔断,然后包围予以歼灭之。同时,日军二十师团八十联队一部,经南北横尖向风口、红咀、连家湾一带独立四十六旅右侧阵地发动进攻;山北从善、大小李、西姚的日军第三十七师团重松联队主力1500余人,在炮兵、飞机配合下,分两路进攻风口、红咀独立四十六旅阵地北侧。

在西段,张村、曲村、姬家窑和蚕坊村的日军二十师团七十九联队三、四千人,于6日拂晓向第四集团九十六军一一七师一零五七团阵地扁豆凹、东黄草坡,一零五九团阵地西黄草坡、麻沟岭、猪嘴崖、凤凰咀阵地,发动猛烈进攻。

第四集团各部在东、西各线英勇抗击了日军的进攻,多次打退了敌人的攻势。但经过18小时激战,形势急剧恶化。第四集团总部遂决定调整部署,缩短战线,除令四十七军抽3个团攻击张店敌之侧背,三十八军十七师以有力部阻敌南犯外,令九十六军主力东撤,准备在平陆以西山地设置防御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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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7日,东、西两线终日苦战,形势继续恶化。在东部,7日拂晓,侵入太臣一带的日军3千余人,继续南犯,占领坂头。独立第四十六旅大部队向平陆以北的东坪头阵地转移。在西部,一一七师各部于7日转移时,因部队通讯联络不畅均未按时到达位置,而形成从庙底、西吴到张峪20多里大空隙,日军乘隙而进。下午5时,日军又从北、西两面,向张峪及柏树崖独立四十七旅发起攻势。下午6时,日军从东西北三面向平陆县城郊进逼,把第九十六军和独立四十六旅包围在平陆县城、太阳渡、大涧北、赵家坡等黄河北岸一个东西不到10里的低洼区。第九十六军和第三十八军独立第四十六旅陷入绝境,面临着全军覆灭的危险。

在此万重危急的形势下,独立第四十六旅旅长孔从洲根据本旅在敌后侦察所得的情况以及平陆县牺盟会等送来的情报,断然决定组织本旅部队星夜向北突围。他先要工兵连排除阵地前雷区的地雷。又指定一个连为突围前锋,为该连队配备了十几挺机枪,每人携带了大量的手榴弹,向北打开通路。前锋部队象一把尖刀,突然插入敌人后方,直出东车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歼灭了敌人两个炮兵中队和后方医院;并收缴了一个伪军连的枪,破坏了公路和电话线,缴获了山炮12门,迫击炮4门。天色微明时,独立四十六旅进入夏县境内的东吴和南吴村山区埋伏下来。两天之后,他们回到平陆县与第三十八军军部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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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第四十六旅出敌不意向北突围,打乱了日军部署,使九十六军绝路逢生。被逼到黄河岸边的一七七师师长陈硕儒见已临死地,为保存抗战实力,则率领身边不到3个团的兵力,猛向西边敌阵扑去,经过短暂的混战,插向敌后陌南镇。第九十六军军长李兴中也率部队向北面突围,于10日到达张茅大道东的将窝与三十八军会合。

孔、陈、李率部突围后,在敌人包围圈坚持战斗的张子馥营与敌在平陆县城北高地进行了反复肉搏,因伤亡惨重,撤到城内,后粮尽弹绝城破,大部官兵牺牲。离师部较远的新兵团和第五三一团部分官兵1000多人来不及突围,被敌压到黄河岸边,经过一小时血战,在弹尽粮绝,孤立无援情况下,余下的八百冷娃,高呼着“宁跳黄河死,不作亡国奴”的口号,奋身跳进滚滚黄河之中,壮烈殉国。

日军攻陷平陆县城后,从13日拂晓起,以其主力1万多人分三路再向张茅大道以东的第三十八军第十七师、总部教导团和第四十七军发起大规模进攻。第三十八军军长赵寿山根据敌我力量对比情况,决定缩短战线,采取弹性防御,力争主动。他首先要十七师与四十七军分别防守南北两线夹击敌人;同时命令在稷王山打游击的两个团,与孙定国领导的新军二一二旅密切协作,在敌后积极袭扰敌人。在中国守军顽强抗击下,敌因伤亡惨重而无力继续进攻,在14日傍晚开始撤退。守军举行反攻,接连收复淹底、古王、计王、毛家山、庙凹、茅津渡、平陆县城、芮城县城等。21日,日军退回运城。

“六六”战役,进行了半个月,这是第四集团军在中条山进行的最大的也是最惨烈的一次战役,我军伤亡及失踪官兵达8800余人,日军伤亡约5000多个。此次战役粉碎日军对中条山的大规模进攻,在战略战术上都是成功的。战后,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到中条山巡视,称颂第三十八军是“中条山的铁柱子”。报纸新闻向全国报道称:“晋南大战,我军又造成光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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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千人都有,不要说八百几百了,男的,女的都有,尸体都腐烂了,因为在那漂了好几天了,它那是个漩涡,水就在那儿旋,那尸体也就跟着那水,就在那儿漩,都没有衣服,后来我才听说那个水呀打的,把衣服都打掉了,都是光的,十几岁的,十七八岁,有伤的不多,也有,少数,大部分都是跳下去的,我们都哭了。你没见着那场面,那简直是惨不忍睹啊,它一漩过来就捞一个,还漩又捞,那也有100多人在那捞呢。那个漩涡很大,那都是满满的,还有一部分流走的,捞上来就地埋,就是三门峡的北边有一个沟,都埋在那个沟里边了,当时也不知道谁是谁,捞上来就埋。”

“有没有做什么标记?”

“没有,谁都不知道是谁嘛,那就是把那尸体掩埋了就算不错了。”

胥继武老人说,七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很多事情都忘了,但三门峡那惨烈的一幕,至今仍然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

通过胥继武老人我们了解到,那些死难的战友大多是原国民革命军38军177师的将士。那上千名的死难将士,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八百“陕西冷娃”?

原文:七十年前,八百名被日军围困在绝壁之上的“陕西冷娃”,先跪天,再跪爹娘,高吼秦腔,扑向滚滚黄河,十七八岁的,男的女的都有,这是一段虚构的传说,还是一幕沉钩久远的悲壮。

“我这个膝盖跪过父母,今天,我代我父亲来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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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才子北方将,陕西冷娃排两行

“那些大个子上去就跟敌人戳去了,那娃都跳河死了,一千多人宁跳黄河,也不投降,那个秦腔唱着,很高昂。血流,黄河水都变成红的了,最后一个兵没有跳,拿着那个军旗,插到敌人的胸前,才跳进了黄河。民间有这样一句俗语,叫南方才子北方将,陕西冷娃排两行。冷娃这两个字在陕西话里,其实可能是形容那些,我们现在所说的酷小伙的意思。”

最近冷暖人生在网络上,发出了这样的一个构想:希望大家帮我们,一起来寻找最后的抗日老兵。而我们接到第一封信,就提到了冷娃两个字,这位观众说,其实你们最应该寻找的,是数十年以来,一直流传的一个八百“陕西冷娃”扑黄河的故事。

话说七十多年前,中日两支军队,在中条山南麓,黄河北岸,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拼杀。血战日夜,双方死伤无数,横尸遍野,数日之后的一个黄昏,血染残阳,有一群衣衫褴褛,都是十六七岁娃的中国军人,被数倍的日军重重包围,他们被逼到了黄河北岸一个悬崖之上,弹尽粮绝,三面绝壁,而这八百名“陕西冷娃”,面朝陕西,先跪天,再跪爹娘,他们唱着秦腔一头扎下山崖,扑向滚滚黄河。不过这震撼心魄,这苍凉悲壮的一幕,我们在史料中,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记载描述,那么这究竟是一个虚构的传说,还是一些夸张的叙述,还是一段沉钩的历史呢?2008年7月,我们来到中条山麓黄河两岸,寻访幸存的老兵。

“八百冷娃”扑黄河

在西安,我们首先找到了原国民党第十七路军,曾参加过中条山保卫战的老兵,胥继武。老人告诉我们,他只是听说,但并没有看到“八百冷娃”扑黄河,但那场大战之后,他在黄河岸边看到了令他一生难忘的一幕。

可不是现在的三门峡市,那个三门峡是三个峡,水就是由这峡里边过,叫人门,鬼门,神门,有四个口,那个水是由那儿流。有老百姓来说,这三门峡这个漩涡里边,尸体很多,老百姓说那都是些中国军人的尸体。胥继武和战友,奉令前往打捞安葬死难的烈士,当他们赶到三门峡时,眼前的一切,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千人都有,不要说八百几百了,男的,女的都有,尸体都腐烂了,因为在那漂了好几天了,它那是个漩涡,水就在那儿旋,那尸体也就跟着那水,就在那儿漩,都没有衣服,后来我才听说那个水呀打的,把衣服都打掉了,都是光的,十几岁的,十七八岁,有伤的不多,也有,少数,大部分都是跳下去的,我们都哭了。你没见着那场面,那简直是惨不忍睹啊,它一漩过来就捞一个,还漩又捞,那也有100多人在那捞呢。那个漩涡很大,那都是满满的,还有一部分流走的,捞上来就地埋,就是三门峡的北边有一个沟,都埋在那个沟里边了,当时也不知道谁是谁,捞上来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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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做什么标记?”

“没有,谁都不知道是谁嘛,那就是把那尸体掩埋了就算不错了。”

胥继武老人说,七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很多事情都忘了,但三门峡那惨烈的一幕,至今仍然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

通过胥继武老人我们了解到,那些死难的战友大多是原国民革命军38军177师的将士。那上千名的死难将士,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八百“陕西冷娃”?

3万“叛军”让中条山成为中国战区的“盲肠”

几经辗转,我们在西安近郊的贺韶村,找到了一名177师幸存的老兵,他参加过永济,陌南,六六战役,河南,他都去过,娘子关也去了。乔立明老人,今年已届九十高龄了,我们起初还挺担心他是不是能够接受这么长时间的采访,没想到,老人一坐到摄像机面前,马上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身体像军人一样挺得笔直,没有等我们发问,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叙述,声音洪亮,高昂,七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就这样仿佛在我们眼前。我们跟随着老人的讲述,走近了一群被称为“冷娃”的中国军人。

1938年3月,日军攻占太原,兵临风陵渡,西北岌岌可危,蒋介石令三十八军军长,孙蔚如将军,组建三十一军团,下辖38军和96军,渡过黄河,进驻山西南部中条山抗击日军,而三十八军的前身是杨虎城将军发动“西安事变”的第十七路军。“西安事变”之后,杨虎城被迫出国。然而,就是这样一支以3万多名“陕西冷娃”为核心,装备低劣的,所谓“叛军”,在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以阵亡两万七千人的惨痛的代价,把十余万日军阻隔在了中条山一带,稳住了整个西北,甚至整个中国的战局,日军视其为中国战区的“盲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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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5岁参军的,15岁由我老师带领去的,当时我们老师跟我们讲,我们要抗日,不然就要当亡国奴,还有我几个亲戚,都跟我一起走了,年龄比我都是大一点点,就我小。”

年仅十五岁的乔立明,成为了96军177师的一名士兵,不久,中条山保卫战中,最为惨烈的“六六战役”爆发,1938年6月初,日军集中了两个师团,配属野炮八十余门,战车30辆,飞机38架,向中国中条山守军发起了猛烈进攻,而177师驻守的陌南镇,成为了日军进攻的首要目标。

“敌人的飞机扫射、轰炸,敌人的骑兵也冲锋陷阵,我们的人跟敌人在那拼,咱们很多成千的战士啊,都已经打成没胳膊没腿,有的人甚至头都掉下来了,有的战士在那儿,就是没胳膊了,还拿着枪跟敌人打呢。战斗从凌晨3时打到下午4时,中国军队和日军反复冲杀,阵地多次易手,我的战友们,那些大个子上去就跟敌人戳去了,那戳过来戳过去,有戳死咱的,也有戳死日军的,一围都是几十啊,不是一两个人,几个人在那扑,我的个子,当时16岁个子还低一点,人家还不让我上去,大人,高个子都冲出去了,亲眼看着一个个倒下去。”

177师和数倍日军反复冲杀,血战一日,损失过半。6月6号下午,陌南失守,中国军队被日军的飞机坦克逼向了黄河岸边。前面是步步逼近的日军,身后是浊浪翻滚的黄河,生死一线,177师的师长陈硕儒,孤注一掷,他收拢了有生力量组成敢死队,命令40名机枪手,一字排开在前开路,又返身杀向日军。

“人家那个碉堡打过来,尽是死,就不会活,我带领一个小组,河岸还尽是刺棵,哎呀,咱硬爬过去,你不爬,敌人把你打死,就这情况。爬到跟前以后,贾福成把手榴弹撂进去,敌人撂出来,贾福成撂进去,敌人又撂出来,贾福成就把这个大衣脱下来后塞住,这一下才把里面的敌人给炸死。”

已被置于死地的中国军队,突然杀回,日军猝不及防,177师一部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了黄河滩。但新兵团和工兵营,两支部队没能跟上,分别被困在了黄河岸边的许八坡和马家崖,新兵团一千多人,大都是十六七岁的新兵,边打边退,最终八百余人,被逼上了黄河岸边的绝壁。几乎在“八百壮士”投河的同时,在相距十余里的马家崖,177师工兵营的二百多个将士,也集体扑进了黄河。有村民说,悬崖上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中国士兵,他双手紧紧攥着一面已经被枪弹撕裂了的军旗,吼唱了几句秦腔之后,才跳入了黄河。后来,有人在黄河水浪里发现有一杆军旗,诧异这杆军旗为什么不会被河水冲走呢,结果下水去打捞,拖出了两具尸首,旗杆从一个日军的后背戳进去,穿透前胸,而压在鬼子尸体上,还紧紧攥着旗杆的人,就是那个吼着秦腔,最后跃入黄河的旗手。

“六六战役”,中国军队近万名官兵殉国。战后,当乔立明随部队,重返黄河岸时,眼前的景象,让将士们不禁失声痛哭。1940年,蒋介石命令孙蔚如,率部离开苦战近三年的中条山,开赴中原参战,乔立明随部队转战河南,参加了中原大战等无数大小战役,至八年抗战结束,曾经的战友,只有少数活着回到了陕西。

“我是个幸存者,在这些战斗上我就受过两次伤,就这个脚上过去,由这儿打过去,一点,轻伤不许下火线,还有一处伤是腿肚子,由这里进去由这里出来,这都不要紧。”

乔立明解放前夕随部起义,数年后被遣送回农村老家,在家乡他碰到了多年未见,曾和自己一起炸碉堡的战友贾福成,土改的时候,被打成一个敌伪反革命,结果呢,一天在公路上睡着,睡着睡着也就死了,这是贾福成最后的落脚,最后是这样的落脚,一个幸存者,消灭敌人的好战士,结果就是这样给死的。岁月流逝,曾经的战火硝烟渐渐散去,十五岁的娃儿,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七十多年过去,我们在黄河岸边,其实已经很再难找到当年战争的痕迹,只有黄河水亘古不变的流淌,浑厚深沉。上千名中国军人,集体扑入黄河战死,我们很难想象那是何等的惨烈。两个多小时采访,乔立明老人没有停顿,声音一直洪亮,一直高昂,他还不时说,是这情况,你知道不,好像在证明什么,就怕我们听不清楚。老人的儿子告诉我们,他听说我们要去采访之后,特意换了件好衣服,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还自己口述叫儿子写下了一份证明材料。老人说他的战友几乎都不在了,自己十五岁参军至今幸存,只要有人听,他就要认真地讲。

“八百冷娃”扑黄河的唯一幸存者已经去世

2008年7月24日,我们和杨凌县西卜村村民陈忠岳,来到了黄河岸边的道东村,陈忠岳此行的目的,是要替父亲跪谢七十年前的一份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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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乔立明老人,他说自己和部队冲出了黄河滩,扑黄河的那一幕更多是听战友听当地老乡讲述的,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说扑黄河的上千将士当中,肯定有少数幸存了下来,希望我们能找到他们来进行采访。

经过多方寻找,我们还真的打听到,有一位扑黄河幸存下来的老兵,但是当我们赶到他家的时候,得知老人一年前刚刚去世了,老人的儿子告诉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他父亲对过去的事绝口不提,他只知道父亲曾经是国民党96军177师的一名敌伪军官。直到95年的一天,老人突然很郑重地,把儿子叫到跟前,50年抗战纪念日,老人他听到全国纪念抗战胜利的时候,他把我叫去了他说我的事情该明一明了。

父亲向陈忠岳讲述了,五十年前,发生在黄河岸边的一场血战。

“我们陕西人叫赤精溜子,赤精溜子翻译成咱们普通话,就是光膀子,统一都是这样,全部是大刀片,那家伙打得满山遍野都是血,陕西人的大刀抡起来就没路数,就是没有招数,光是抡着乱砍,那战场上我父亲讲的是,死人的血,活人的血,那把战场都浆抹地,陕西话浆抹,那就涂染的就不成样子,往后退的时候,你难以下脚,没有你下脚的地方,都是死人。”

陈志清老人所属一个团伤亡大半,近二百将士被日军逼到了黄河岸边,弹尽粮绝纷纷扑进了黄河。他说有一老一少两个兵,年龄大的那个老汉,拉着那个年轻娃,咵,朝陕西方向就跪下了,跪恩人,跪父母,陕西是他的父母,就跪下了,跪下了磕了几个头,那个老汉拉着年轻娃的手,头也不回,就这样跳下去就不见了。

陈志清落到了黄河岸边的一堆草丛中,被当地的一个村民,救出了黄河滩,侥幸活了下来,说他那一个阵地就剩他一个人了。

“在我的印象里,老人就是个国民党的兵,当过敌伪军官,很不光彩。说起这话来,我心里不好受,我戴着红领巾的时候,从学校兴高采烈的放学回家,老人在那接受批判,我父亲看见我放学回来,戴着红领巾,他站在那被批斗,那个脸唰一下就变了,变得很难看,有道是人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父亲丢丑在儿的当面,所以老人不愿意讲这个事情。”

七十年前,当黄河岸边的一个村民把受伤的陈志清背出黄河滩后,碰到了一支中国军队,陈志清和村民匆匆告别归队,本想战争结束后再找恩人跪谢,不曾想一别就是五十年。陈志清老人告诉儿子,自己有生之年最后的愿望,就是能找到当年的救命恩人。因为年代久远,加上没有经济条件,虽然父子曾多次托山西的亲戚朋友打听恩人的下落,但老人最终还是没能了却心愿,直到不久前,一个采访过陈志清的农民作家,到黄河两岸的村庄,搜集三十一集团军的抗日故事时,才无意中碰到了救命恩人的后人,而这时老人已去世了整整二十年。

在关中方言当中,“冷娃”的这个“冷”字,其含义相当丰富,说话办事不善察言观色,直来直去出人意外的冷不丁,是这种“冷”;认死理,一根筋,八头牛也拉不回,倔劲上来敢把天戳个窟窿,也是这种“冷”。称一个人为“冷娃”,其实多有,惊叹,欣赏,赞许的含义,

七十年过去了,曾经经历过黄河两岸那个血战的“陕西冷娃”,已经为数不多了,仍然健在的也都年过九十。我们其实没有能够找到一个扑黄河幸存的老兵,采访到的也大都是些零散的,年代久远的记忆的片断,最终,很遗憾,我们并没有能还原出那八百“陕西冷娃”扑黄河的悲壮的一幕。但是,也就是从这些零星的片断当中,从一个个已经暮年的老兵身上,我们还是感受到强烈的让人震撼的力量,就像作家陈忠实所说,这些从三秦大地这家那户的柴门或窑洞走上抗日战场的娃,单是一个“冷”字,岂能概括得了。(凤凰网专稿:冷暖人生特别节目--“寻找最后的抗战老兵”之铁血冷娃)

《八百冷娃》

黄黄的泥土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出冷娃,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如花,

抗枪保国上战场呦,

离别了爹娘走出了家。

黄黄的大河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帅冷娃,

宽宽的皮带腰中扎,

三尺的长枪比肩头呦,

红扑扑的脸蛋俊脸颊。

黄黄的天空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酷冷娃,

浓眉大眼不住地眨,

不惧顽敌抗倭寇呦,

中条山上把锯拉。

黄黄的山岭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血冷娃,

一身泥土战壕里趴,

枪林弹雨全不惧呦,

同仇敌忾把敌杀。

黄黄的皮肤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孝冷娃,

呼唤爹娘泪哗哗,

高亢的秦腔山岭上吼呦,

二十年后枪再拿。

黄黄的肩膀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义冷娃,

童养的媳妇兰花花,

尚未入洞房把亲成呦,

今夜郎就要把命挂。

黄黄的泥水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好冷娃,

弹尽粮绝全不怕,

不当俘虏受屈辱呦,

义无返顾跳下了崖。

黄黄的河水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棒冷娃,

滚滚的黄河浪天涯,

民族的精神传万代呦,

血染的军旗胸膛上插。

黄黄的太阳金颤颤的沙,

三秦大地八百冷娃,

气贯长虹辉彩霞,

是咱中华的好儿女呦,

父老乡亲人人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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