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中國書法院23位名師《授課精華語錄》,難得一見

中國書法院

二十三位名師《授課精華語錄》


中國書法院23位名師《授課精華語錄》,難得一見

管峻


沃興華授課語錄:


現在書法界、包括很多大學的書法班都在提倡文化,從講文字學、詩歌到講文學、哲學、宗教等,這是一個誤區。我們畢竟是搞書法的,雖然需要文化知識,但從書法的角度來講,專業的素養才是第一重要的,所有文化對它有幫助的只不過是一部分,我們不可能全部照搬,只能選擇與書法有關的、相重合的一部分,才能進行有效的學習。重合部分的選擇必須要有立腳點,就像我們給相關文化畫個圈,就必須把圓規的腳立好了,然後才可以畫圓,這個立腳點就是書法。如果沒有落腳點,就會“汗漫拾掇,忙無指歸”,所以我選擇最根本的書法技法作為授課的主要內容,看上去有點悖時,可能被人家認為不夠檔次,其實這要看我們從什麼角度去講。我今天儘管是講傳統的技法理論,但這個技法理論帶有時代的特徵、有我自己的選擇、理解,所以我稱之為技法新論。


徐正濂授課語錄:


篆刻和篆書的關係非常密切,搞篆刻的一定要涉獵篆書,但書法與篆刻相通而非相同,把篆書刻成印要有一個變化改造的過程,改造的第一個方面是形態,篆刻的字形要根據印章的外形加以改造,與印章的外形要基本一致。改造的第二個方面是線條,把篆字刻成印,線條就要有刀刻的味道,一般是化書寫的厚重感為利。


張景嶽授課語錄:


臨帖是學習書法的必要手段,歷史上的很多大家如米芾、何紹基、王鐸等一生都在臨帖,我們應注意從他們的作品中研究他們臨摹、創作的方法,尋找規律並進行借鑑。研究臨創關係應從兩個方面進行:一是臨創轉換,二是從個性的創作中找出臨帖所發揮的作用。


徐海授課語錄:


書法屆現在還在討論什麼是美的問題,真是太落後了,書法中現在還存在的問題,音樂、文學、電影等早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就解決了,如過去認為鄧麗君的歌是靡靡之音、穿喇叭褲的就是流氓等,現在人們都不那樣認為了,而現在人們對書法中美醜的認識還很表面、膚淺。


張羽翔授課語錄:


形式是一個合成詞,形式就是“形”的公式、樣式、模式,就是在實踐中理性總結出來的、比較好的“形”的規律,“形”只要和“式”結合在一起就是有內涵的,西方的理論把形式作為內容的對立面,中國傳統中不是這樣,形式在中國從來就不是指表面的東西,而是表面的東西里面蘊含的很深厚的文化內容。中國歷史上搞形式最厲害的是孔子,孔子畢生都在研究“禮”,“禮”說白了就是見面問“你好”、“吃飯了嗎”之類的表面客套話,但孔子堅信這種表面的、外在的形式可以提升和體現小到個體的精神風貌,大到國家、民族的文明程度,就像我們看到升國旗就自覺不自覺的有種莊嚴感,道理是一樣的。再如我們現在所講的平仰覆等,好像說起來就是直線曲線,但這個直線和曲線本身起一種矛盾、協調的作用,通過應用呈現或開或合、或動或靜、或剛或柔的效果。


於明詮授課語錄:


交響樂一般人不接觸,但書法從者眾,人人都能評論(譬如大街上的老太太也能說上兩句),且都認為自己不是外行,因此造成認識混亂,干擾大家的審美。都說泰山美,但看過後每個人的感受千差萬別,審美活動是情感活動,要允許偏好和偏激,而中國人從小接受的大都是標準答案式的教育,個人的想象力被一步步扼殺。我們要蕩起雙槳:一是知識與智慧,二是想像與創造。知識並不等於智慧,想像力對於搞藝術的人非常重要,想像力與創造力是可以培養的,對自己的奇思妙想要倍加珍惜。


陳國斌授課語錄:


沒刻過印的同學要大膽刻,刻壞了不要怕,要“死皮賴臉”的刻下去,壞的地方反而可能是最出彩的地方。不要塗塗改改,“試錯”是為了獲得經驗。開始就追求完美,塗塗改改,容易養成壞習慣,反覆修線就死掉了,也把自己的優缺點給掩蓋了。會刻印的人存在慣性思維,不會刻的用自己新鮮的感受對對方進行關照,往往會閃出光彩來,刻50枚後,原來不會刻印的可能要比常刻印的牛。


李勝洪授課語錄:


我國的刻字藝術已經有了6000多年的歷史,舊石器時代,古人類用原始的鑿刻方法,在石、甲骨和陶器上刻劃具有象形意義的符號和原始文字,這些都是刻字藝術的開端,後來的摩崖、造像等石刻以及磚、瓦、陶等刻字更是蔚為大觀,現代刻字藝術是以書法為基礎,融繪畫、雕刻、裝潢等為一體的一門現代綜合藝術,它在中國近20年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很時尚、前衛,具有豐富的內容和深刻的藝術魅力,符合人們新的視覺審美需求,有很好的發展前景和很大的市場潛力。


劉彥湖授課語錄:


圓筆魏碑如鄭文公等能放大,方筆如龍門造像放大就不好,當代某個寫魏碑的名家怕把方的外形丟掉就不是碑了,這是誤解,太注重表面了,其實康有為、于右任已經做出例子了。


細枝末節、瑣碎就小,簡單就大。


專業就是能由表及裡,打通內外,能不能打通是業餘與專業的區別。一些缺乏實踐的人說自己看懂王勵勤打乒乓球了,其實他並沒有真正看懂。懂就應該是能判斷對方球的旋轉、把它接住,給你一招你能接一招,外行只是知道一個結果,就以為自己懂了,其實並沒真正懂,更要害的地方、內在的地方還是隔了一層。


楊濤授課語錄:


學書的兩點體會:一是線條的質量,這是最基本的、需要一輩子錘鍊的。一般人連衝三拳就沒勁了,而高手能連衝30拳且拳拳有力。線條也一樣,要在變化的同時還能保證每個部分都精到、有力度,要使鋼筋般的線條,在自己的大力壓制下還能起伏、扭轉,如果哪天誰認識到了、做到了這一點,誰就上了一個臺階(尤其是寫行草書的)。二是要注意點畫對空間的分割,如大草,要多關注它的牽絲以及筆畫與筆畫纏繞形成的空,要養成習慣意識。有無空間意識是區別書法家和書法愛好者的標誌。


肖文飛授課語錄:


對於第一個層面的理(物之理),我把書法家定位為手藝人,對工具材料習性的掌握越熟練越好,它是表達的基礎。


對於第二個層面的理(字之理),我把書法家定位為漢字造型藝術研究者,通過研究歷代書法經典,找到一些符合自身特點的造型規律,從而表現出書法造型之美。


對於第三個層面的理(情之理),我書法家定位為一個文化人,通過對中國文化以及西方相關藝術觀念的掌握和理解(不管古代也好,現代也好),以此使自己的“小理”能通向“大道”,這是一個更為艱苦和漫長的歷程,也是一個更高的境界。


這三個層面相互關聯、相輔相成。“物之理”是基礎,“字之理”是中介,“情之理”是高度。


曾翔授課語錄:


收放很重要,字與字有收放,單個字也有收放,收放無處不在;每個字都有字眼,要善於留空;生活在現代社會中每個人壓力都很大、在外免不了受氣,回到家要放鬆,不要聽任何人的,我的也不要聽;古人只是給我們提個醒,別拿他們太當回事,也不能不當回事;寫刑徒磚要有“劃”的感覺,但線要圓;碑的範本不清是好事,如同把女朋友娶到手,真實後反而不好。


石開授課語錄:


藝術要當做遊戲來做,不要當學術來做,但要有學術的認真態度。要堅持下去,當你認識到自己有藝術才華的時候,要讓自信心膨脹起來,不要完全相信書本、老師,要有想象力,這樣藝術才會有成就。想象力比功力等都重要,所有的創新都源於想象力。


李曉軍授課語錄:


臨摹宜先從大的方面著手,重視氣度、勢;一般從漢魏入手的人能看懂、融匯二王,從唐入手的大都看不懂魏碑、摩崖等,這說明從漢魏入手對培養開闊的審美情懷有好處,因此學書可以先學魏碑,這樣可以左右逢源,便於融會貫通;學習時不要把眼光只落在紙張上,還要關注老師對人生、藝術的感受,周圍的環境氛圍等,如果不關注這些人文的東西,即使臨摹能力很強,到後來也會後勁不足;好的演員大大方方,不好的演員小動作多,書法也一樣。


王澄授課語錄:


書法藝術自其肇始,書法家們便非常重視作品的視覺平衡,但傳統書法講究的是中和,不激不厲,當代由於改革開放帶來的各種藝術思潮的衝擊,已使人們的審美觀念發生了很大轉變,體現這種轉變的代表現象便是探索性書法(流行書風為主,還有現代派等)的興起。其顯著特徵是強調作品的構成與變化,無論點線、墨色、體勢、布篇,都在尋求更多的對比關係,更強的動勢效應,更妙的抽象意味,一句話,在創作更為新穎更為豐富的視覺效果。


叢文俊授課語錄:


讀帖是一個很複雜的事情,讀一個碑,你可以結合一些文字介紹,先把它的來龍去脈、特點搞清楚,比如我們讀《散氏盤》,你得知道它是簡化的篆引,所以《散氏盤》中很多字形和當時規範的字形是不一樣的,因此顯得生動、古拙、自然。另外《散氏盤》是鑄成的,有工藝特點,在學術研究上說是不符合書寫原貌,但是它強化了線條質量,我們在書寫時就可以用比較強的筆力來表現這一點,你的作品就會顯得生動。


王鏞授課語錄:


“筆墨當隨時代”是石濤畫語錄裡的句子,我覺得很對。有的人說不見得,並舉出“用筆千古不易”這樣的理論來,我覺得我們不能盯著字面、像搞文字遊戲似的,我們回過頭來看看中國畫和書法的發展史,我們就能夠比較清楚的認識這個問題了。不是你想不想隨的問題,而是時代在前進,各門類藝術它不得不變,如果一個藝術是千古不變的,那麼它早就死了,早就不存在了,早就沒有必要幹這事了。我們搞藝術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模仿,不是為了重複前人,既然這個道理我們明白了,就必須得變,只不過是大變小變的問題。不變也不是不可以,你一生就認準了肖似某人,你以此為樂,又不妨礙別人,也不會有警察去抓你,那是你個人的事,但我們現在是站在大的藝術史的高度,面對的是我們民族的、人類的一項事業,站在這麼一個角度上說問題,和那是兩回事。你能把誰誰百分之九十都學來了,可能還讓人感覺很神奇,還有人給你來個專訪,但你不可能在歷史上留下什麼痕跡的。


當代審美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你看你現在的生活跟王羲之、顏真卿相同的地方有哪些?人家讀四書五經你念過嗎?那個時代的環境你有嗎?那時候的人都在幹嘛你是在幹嘛嗎?只有人類作為動物的基本本能沒有變,其他都變了,你能不變嗎?即使創造那麼一個環境,你從小也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那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如基因、性格等;即使你查了,你跟王羲之的血型、性格也一樣,你也封了一個閒差在那兒,也露著肚皮躺在藤床上睡覺,但已經沒有人讓你當東床快婿了。時代不一樣了,價值觀等也都不一樣了,所以不得不變。我們現在之所以還要學習他們,主要是繼承他們那種創造精神,如果沒有創造,哪來的王羲之和顏真卿?他們的創造精神,在技能、技法上積累的經驗以及他們對漢字造型的變化能力,我們通過臨摹是學這些東西,如果僅僅追求像,那就沒什麼意義,最終結果也沒意義。


嶽黔山授課語錄:


畫面要特別注意整體,再好的局部如果破壞了整體都要捨棄;要注意各個局部間的聯繫,如墨色(濃淡、破墨)、點線、留白、用筆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後點染之前可以用很乾的筆擦一下,增加畫面的蒼茫感、厚度;點染的作用是調整白的關係,協調整體,增加“潤”;畫畫用長鋒筆不好,不便於控制,影響力度;有時房子等處用淡墨染也並不一定是陰影,只是為了找個藉口,其實就是解決濃淡關係,使之豐富。


王乘授課語錄:


寫生有三個過程,開始是我統治畫面,中間是用實景統治畫面,最後還是我統治畫面。幾株樹要有遠近、曲直、用筆的中側、潤澀等變化,每幅畫都要有主題、有畫眼(李可染的畫眼一般是加亮的地方),寫生不是照相般的再現,景物可以移位,樹的造型也可以改造。蘸墨不能勻,蘸一次墨要等用完再蘸下一筆。雙鉤的樹一般是主角。不要什麼都表現,面面俱到反而什麼都表現不好,要有主次和取捨。


洪厚甜授課語錄:


書法的美是複合美,包括墨色美、裝潢美、文學美等,但最根本的美是運用點畫書寫出的造型帶給我們的視覺感受。在學書過程中要不斷問自己三個問題——向誰學?學什麼?怎麼學?自學等於自殺。所有的藝術語言、技術最後完成的都是一面映照自己的鏡子。藝術的修為是“藝”和“人”的整體綜合的修煉,一流的“人”和一流的技術相加才能產生優秀的作品。


李強授課語錄:


搞藝術無論如何都不能丟掉自我,寫字不能單一,要“融通”,“吃百家飯,成一家風”。在寫字的同時還要搞搞畫、印,王鏞老師之所以厲害,就是因為他的書畫印形成了很大的合力。


風格是隨著自己的年齡、閱歷、所臨的碑帖而自然形成的,就像站在臺階上看風景,向上再登兩步可能看到的就是另一番景象。


劉正成授課語錄:


當書法創作的技巧達到了最為“精熟”的階段,書法線條的形態可以與“心”同構。作為生命的靈魂,即思維與情感的淵藪——“心”的運動與變化的生命歷程,本身是不可重複的,這應該是書法不能重複的本質特徵所在。


書法的線條,作為形式來說,已經單純得不可再單純了,它沒有什麼諸如色彩一類可稍作添加之物,一切都在一畫之中存在並留下生命的痕跡——一個全息的世界。


人類藝術對三維秩序感——在平面上展開的空間與時間的追求,奇蹟般地出現在書法上。


書法確實奇妙,它沒有一點點世俗的聲色之樂,可是,人從兒童到老年,都接受它、尊崇它,從中找到慰藉。它使人忘記快感,忘記與肉體的關係,而面向和追尋一種崇高的境界。當代的文學、戲劇、音樂、電影、美術等都在自覺或被動地藉助對性快感的製作來招徠人群,書法卻有一種“淨化”功能。


何應輝授課語錄:


書法真正自覺是在魏晉時期,但直到20世紀之前,書法的藝術性與實用性始終是糾纏在一起的,本體沒有完全獨立。20世紀隨著科舉制度的廢除,硬筆、電腦的普及,漢字的改革等,促使毛筆字徹底退出了實用領域,書法成為了純粹的藝術行為。當代創作觀念的確立標明瞭書法本體的獨立,創作主體、欣賞主體空前的自覺,這是較之以前最大的進步,是當代書法發展的重要依據。當代書法創作非常重要的特點是承襲明清、民國,碑帖並重、碑帖兼融基礎上創作的多元化。碑帖並重和兼融勢必會在當代形成高潮。


功利性是一把雙刃劍,有消極的一面,就是它消解了藝術創造的本質——寫心。但也有積極的一面,如東漢樹碑成風,也是一種功利行為,但它推動了東漢書法的發展。對於展覽,大家還是應該積極參加,關鍵在於自我心態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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